几日后,传出了太子被禁东宫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举国震惊,这位生平不会耍什么手腕的太子平原楚月竟然就在一夕之间被禁东宫,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才让这个人气略低的太子让皇上甘愿违背程国不囚皇子的礼法把太子禁东宫?

    那么,这是不是代表着太子快被废了?

    老实说,苏湾湾听到这个消息后并不惊讶,虽然这个太子她只远远的见过两次面,但其实她觉得太子喜欢搞艺术也是没有错的,只是可惜生在了帝王家。

    这样的人,适合做艺术家,不适合做帝王。

    苏湾湾深吸一口气:“那日虽是远远的瞧见太子殿下,可湾湾私心觉得,太子沉溺于声色本身是没有错的,因为每个人喜好不同嘛,只是可怜了太子身在帝王家。”

    平原雪不会忘了始作俑者是他自己,于是浅浅道:“这样的阴谋政治,帝王家,多得满地皆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阿杏哥哥这是何意?太子被囚是被陷害的?”

    “如果我说是本王,湾湾会相信么?”

    苏湾湾一怔,随即笑道:“阿杏哥哥你不记得了,你可是一个闲散王爷,怎么会卷入这些个政治阴谋中?湾湾自是相信阿杏哥哥不会做这些事的。”

    原来如此相信他么?可,他不是叶踏枝,他是平原雪。就算再闲散,也不会不想要自己的小命的。无奈地笑了笑:“本王也是与湾湾开个玩笑罢了。”

    夜晚,东宫。

    一黑衣人潜进东宫,看太子背对着他正写写画画些什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写写画画,你知不知道朝堂上因为你被软禁东宫的消息都炸开锅了?”

    平原楚月并未回过头,依然细细地勾勒丹青,一笔一画,流转自然,心境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反而是安慰来人:“十三弟,不用顾念我……这如履薄冰,每日提心吊胆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现在这样,每日不用上朝,每日涂涂画画,不也挺好的吗?”

    平原雪才揭开斗篷,听了他这一番话,心头说不上是生气还是难过,只道了一声:“大哥!”

    平原楚月回过头,拉着他坐下来:“来,十三弟,陪我饮一杯。”

    平原雪看他毫无影响的样子,一时之间,也不禁依了他,坐下来,端起平原楚月为他斟的酒,浅浅尝了一口。突然瞟到桌上那幅丹青,画上的美人竟是苏湾湾,平原楚月与湾湾是何时相识的?心头不由一惊,“大哥画的?”

    平原楚月朗声一笑,开怀自饮,突然,脸上升起了一抹怅然之色:“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见到明日的太阳?所以……那日宫廷晚宴,没有与弟妹说上话,只远远得瞧了一眼,意态天然,温婉贤淑,与十三弟很是相配呢…….听说下月便会与十三弟大婚,也不知道我活不活得到那时,因此便作了一幅丹青相送…….”

    平原雪听了,也不禁感到难过,他与太子同为宸妃所生,两人感情自幼便好,如今,他却亲手把他从小敬慕的哥哥送上了不归路。可一想到三王爷、七王爷平日对他百般背后捅刀子,他又不禁狠了几分心肠。

    “大哥,你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雪自是不相信大哥会做出这件事的,也许……你对父皇说说,他便会如往昔一般原谅你的。”

    平原楚月道:“十三弟自幼比我聪明,还看不出来么?此次肥水案,到底是谁在捣鬼,父皇心里会不清楚么?他之所以容忍老三的行为,让我来背黑锅…….”

    平原楚月又饮了一杯,踱至窗边,看一轮明月皎洁地嵌在天边,今日,又是一个十五了啊。“想必父皇…….对我也是极为失望了吧。所以才会想要放弃我,培养老三的。”

    “他和母妃从小栽培我,我也想努力地做好他们想让我成为的那个人,可我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善权谋的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平原雪:“大哥。”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倒是你,也不知道老三和老七什么时候会把主意动到你的身上,你可得注意…..”

    平原雪心中五味陈杂,一时觉得太子从来都是这么天真,又这么傻的。“那么,大哥怨父皇么?”

    平原楚月笑了笑,皎洁的月光反而使得他的心更加敞亮了,“有什么好怨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感恩伤来不及,又怎么会有时间去怨?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皇宫虽然凶险,你还是要常来看看父皇与皇后,替我尽尽孝道。母妃与皇后娘娘的那些个旧账……该忘的,十三弟你也忘了吧。”

    平原雪明白了,站在他眼前这个人,这个他从小尊敬的大哥,比任何人通透,比任何人光明磊落。

    以德报怨,此心光明。

    他不是不想争取机会活下来,而是――

    他一心求死,又怎么活得下来?

    两兄弟就这样对月而坐,聊了很多很多,不知不觉,东方既白。

    平原楚月把早已裹好的丹青画轴郑重地交到了平原雪手中,“十三弟,珍重。”

    平原雪郑重地点点头:“好。”

    趁着天色未全白,平原雪收好画轴,离开了太子的东宫。

    天一。

    苏湾湾正将醒未醒,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盯着她自从上次不知道被谁半夜强吻后就对这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产生了恐惧感。

    于是便努力让自己睁开眼睛,定睛一看,看到平原雪一脸倦容坐在旁边,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为什么苏湾湾脱口而出的既不是阿杏哥哥,也不是踏枝哥哥,反而下意识地问道:“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平原雪只定定地望着她。

    双手晃了晃:“殿下?”“殿下?”

    良久,平原雪回过神,神色沉重,声音中间杂着丝丝哽咽:“湾湾,我做了一件不好的事……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阿杏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了?”

    “是本王,是本王害了太子,太子不死,我也活不成……太子他可是我的亲哥哥啊,我真的好残忍,真的好残忍。”平原雪突然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个劲地揽着苏湾湾,一遍又一遍地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苏湾湾被毫无征兆地抱住,先是一怔。

    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无助的模样,心痛地抚着他的背,“阿杏哥哥,有什么事,说出来就好了。不要埋在心里。”

    “太子可是本王的亲哥哥啊,湾湾你会不会怨我?会不会觉得像我这样心狠手辣连自己亲哥哥都下得去手的人……不配得到你的爱?”

    苏湾湾本就聪明,一切了然于胸,既然平原雪承认了,就说明平原雪是不想太子死去的。他这样,这样过了七年……

    苏湾湾,你要加倍对他好才是啊。

    已经说好不再参与政治权谋,没想到,还是要继续向着自己不想去的方向走去。

    不过――

    这次是为了她的心爱之人,她愿意这样做。

    她静静地抱着他,静静道:“阿杏哥哥,希望太子活下来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脑子里很乱……很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苏湾湾一怔,不知道,意思就是――他心里至少有超过一半的想法是希望太子死。

    透过雕花小窗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初升的太阳,一点点阳光渐渐透进来,苏湾湾道:“阿杏哥哥,湾湾,会帮助阿杏哥哥的。”

    你不想做的,湾湾可以帮你做。至少那样,你心里的难过会少一些。虽然,湾湾心中并不会见得有多好。

    阿杏哥哥,湾湾愿意,就这样帮助你。

    “湾湾,你要做什么?”

    “阿杏哥哥忘了?君门关以前是做什么的?怎么说,湾湾也不想便宜那些个欺负你的人。七年了,有些东西,该还的,还是还了吧。”

    “湾湾,本王真没用,心中只有算计,却什么实在的也做不了。”

    “阿杏哥哥不要这般说,在湾湾心里,阿杏哥哥是最好的…….最好的。阿杏哥哥现在不方便露面,湾湾做点什么也没事的。”

    她起身吩咐仆人倒了一杯安神茶给平原雪,平原雪倒也真的安心了不少,没有了刚才那般激动。见他睡下后,苏湾湾便独自出门了,惜禾问她,她也没有回答。

    刚开门正在打扫的环佩问道惜禾:“惜禾,你说姑娘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惜禾还在气苏湾湾前几天要抛弃天一的行为,于是没好气小声的道:“心情哪里会不好?都要嫁作王妃了,哪里会不好?”

    “咦,惜禾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也不知道姑娘在想些什么……我去做早饭了。”

    环佩摇摇头表示不懂,总觉得天一最近的气氛怪怪的。跟着惜禾道:“惜禾,我来帮你洗菜。”却听到背后一个让他十分头疼的声音:“环佩哥哥,有没有想我?”

    不用回过头就知道是浣画了,于是直接忽略浣画凑过来的脸庞:“没有。”

    “环佩哥哥你干什么去?”

    “洗菜!”

    “那我也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