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六  天妒英才

    世事无常,97年的股市在9月份又陷入了一潭死水。而距离2006年全民炒股还有近十年时间,所以此时的淘金者多以60后为主力军,经过了几次熊牛,他们很自然地判断出此时的中国股市已经处于一种熊市阶段,明智者早已身退,坐璧上观;唯有新手、套牢者还在苦苦拖延,浪里淘沙------而随着他们进入股市,才真正理解什么叫做虚拟经济,明白资本市场后面那一只隐藏的无形之手。

    “经理,这几天又有几个大客户想将资金退出来,询问我们的操盘手能否在尽量不损失本金下,安全地撤出?”一身职业装的某女性下属笔直地站着,直视坐在办公桌前的顶头上司。

    这是董耀钱这个月听地最多的话。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他们难道都不懂?不过,董耀钱当然不可能对下属员工们这么说,如今每一个客户,尤其大客户那都是一座座金库。进了自己营业厅的上帝,成为了中国银河证券的贵宾,哪有再往外推的道理。

    自己要都同意了下属们的主张,同意让他们自由进出,开户销户,那自己可就真成了一个“楞青头”。上面的管理层,他们才不管中国股市的牛熊驴马,他们在意是的自己公司分布在全国各地营业部业务量地增长,那开户数、交易量地大幅增长------只有这些量的上升,才能使他们的腰包鼓起来,公司才可能实现创收,再强大,进而抢占市场,或者在市场竞争中生存下去。

    “晓荷,如今股市是个什么样子,你我都是明白人,可他们不懂,但正因为他们不懂,才需要我们这些专业人士去给他们讲解洗脑;况且,你也算是我们营业厅的老人了,应该知晓应对这些人的办法;要不然公司也不会将如此重要的客户*到你的手上!”董耀钱的太极推手一点不弱于其他证券公司中的那几个老狐狸。

    虽然薛晓荷知道自己的这个上司一定会如此回答,但她还是选择了如实汇报。做与不做,能做与会做,其意思地背后也是一门职场门道。她虽不用靠着裙子往上爬,靠着美色与诱惑拉拢那些大款、老板,但应酬、社交、强颜欢笑却一样少不了。经过多年地自我拼搏与挤“独木桥”,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客户(业务)主管的权限,才有不用出卖身体换取地能力承认------她断然不会轻言放弃。薛晓荷只是十分好奇:二个月前那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后来被证券同行们称为“逆转之战”的奇迹是如何在眼前这个人手里诞生?

    小小的温州鹿城,稀少的证券营业部,透风的高端客户群------自己这个客户主管却还是通过客户知晓原来自己的营业厅隐藏着一个逆天的操盘手。这怎么可能!这薛晓荷的第一个想法。自己虽然比眼前之人进入公司的迟,读的大学也没有他的好,可后天努力却一点都不弱于他。几年相处下来,自然也非常清楚董耀钱那除去管理能力之外的,那看盘、操盘能力。上个月从总部匆匆而来,匆匆而回地几人更说明了问题。只不过,董耀钱的做法仿佛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整个人掉进了钱里,谈工作绝对行,但谈自我操盘赚钱,两个字,装逼------所有的秘密都埋在他的心里。

    “应付了空军还得小心海军!有时候女人太精明了,也不行,尤其是这个女下属还是属狮子的。”看着薛晓荷一副果然如此地表情离开时,董耀钱不由自觉地伸手去桌上取烟,他又遇到烦心事了。

    有权力就是好,就因为自己的一点点私心(诚信),没有将2个月前的那场“逆转之战”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透彻,那几个所谓的空军领导,一回总公司就给自己寄来了裹脚布,变个样穿小鞋:鉴于前半年的温州营业部业务量地平稳、健康发展;公司内部一面向所有营业部通报褒奖;一面再寄希望温州营业部能再接再厉,下半年在原来基础之上更进一层-------但关于自己提地难处与目前中国整个证券业进入寒冰期的事实判断却一个字都没有提,完全一副没听到的样子。这纯粹就是官僚化地作派,高高地抬升,深深地挖坑!

    袅袅升起的烟雾,像是在嘲笑董耀钱的无奈,而他本人也在暗自估量要不要真得在明天的会议上将问题摆明了说,比如大客户的退出。这不能算是一种特例,而是像洄游的鱼群,随着时间地推移,这种情况只会更多。这不是光靠他一个营业部总负责人,一个狮子座的女人可以完美解决的,它需要整个营业部,整个团队的智慧与策略;还有再加上来至总公司即将到来的寒潮------如今看来,97年的年关真不好过!

    电话铃地声响打断了董耀钱的思路,他不知道这铃声到底响了几下,不过还是掐掉了半截香烟,用右手接起了电话,非常有礼貌地问候道:“您好!我是中国银河证券温州营业部经理董耀钱,请问您是哪位?”

    董耀钱办公室的电话,并不是谁都知晓的,一般人都会先打到门外他的助理那里,只有非常重要的贵宾客户、上级领导及家人密友才会直接打这个号码。

    “是我,董经理,听得出来不?”郑玄麒虽然不知道电话铃声响了四五下,为什么没有接,但最后被接起来了后,询问道。可没等他说好,电话线那头就传来了急促地声音。

    “你回来啦,哈哈,太好了,你终于回来啦------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千万稍等一会儿,很快,我很快就到!”董耀钱急促地说道。或许此时郑玄麒的声音正犹如那天籁之音,为董耀钱焦急、冰冷与无助的心,浇入了滚滚热汤,顿时使他的全身上下倍感温暖,连他说的话都带着热呼呼的暖和。

    董耀钱说的很快,真得很快,挂下电话,挪开座椅,打开门,几个跨步,就差小跑了出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自己负责的营业厅,连嘱咐助理的时间都觉得吝啬。可是,董耀钱不知道自己很快速,有一个人动作更加迅速,早早就盯上了他,她就是刚刚从他办公室出来的薛晓荷。

    “不好意思,久等了!”董耀钱是凭着对老地方,老位置的熟悉,找地再看人的,出口歉意道。

    “没事,正好乘这段等待时间一个人好好想想。”郑玄麒随口说道。

    “多日不见,你的,呵呵,更加俊俏了------”等董耀钱看清楚眼前的二月不见的郑玄麒,那印象中的影子,其面部的棱角、浑身的气质更加直透人心,“没有打扰你的思考吧?”

    “改革开放到如今应该有几年了吧,像你们一批人摸着石头过河,糊里糊涂地闯入到这个“战场”,一顿折腾,存活了下来;等定了神,97香港顺利回归了,紧接着就是澳门,而后wto------穷则思变,可这个变,到底怎么变?”郑玄麒说道。像是在问自己,也是在问董耀钱。

    董耀钱的脑子还停留在兴奋地激情中,可猛地一个问题就像一记重击,忽然让他的脑子断了片子,他觉得自己的思路乱了。

    董耀钱仔细盯着郑玄麒,片刻地沉寂之后,他的第一记忆便是拿在手中的马列主义,*思想。到底怎么变,到头来不就是观念的转变,可什么是观念?客观的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可什么又是客观的规律?时间、地点。真这么简单?

    “去了香港,见识了资本,逛了他们的市场,学了点西方的知识,回头再多想了下自己国家,某些老祖宗留给我们的东西,呵,有点进胡同了!魔障了。”郑玄麒微笑道。

    “汉唐繁荣,直到明朝,我们的文明还是遥遥领先于世界,可惜最后清政府的二百多年闭关锁国,这才导致我们国家全面地落后。其实,对照一下我们的邻居日本,或许我们可以找到一点启示。”董耀钱思量之后,说道。

    “绕不出去的怪圈,脱不下的外衣,洗不尽的铅华,说到底还是那皇天后土,皇恩浩荡------思维地固执已经经过时间的沉淀,化为了磐石!可期待依旧那么地稚嫩。”郑玄麒轻轻地说。

    他好像在怕这心声会被这个世界,这个社会所讨伐,所以很轻很轻!可再轻还是传进了董耀钱的耳中。经过高等教育的董耀钱自然也拜读过哲学,也知道一些关于文化人热议的话题,如新文化运动。

    何为新文化?他虽对这些思想境界上的博弈并不太在意,因为他的个人价值观、世界观皆在于拿来主义,讲究实用性------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但他还是被郑玄麒,如此年幼就对中国文化这窥探的一二,这种洞察力所震惊:他就不怕天妒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