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见了夏侯尚后,却见自己的兄弟从后面摇摇晃晃而来,神情憔悴,忙上前扶住,道:“二弟。(手打小说)”

    曹彰双眼无神的望了一眼,不顾夏侯尚在旁边使劲的做眼色,不拜新王,径直走了。

    曹丕在后面脸色阴冷的很难看,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后面司仪官喊道:“百官朝拜,先王灵柩入城。”

    此时的夏侯玄早留下伍定领着所屯,携了带出来的几个侍卫、勇奴以及萱儿,张牛儿,骑着马儿便往家里赶,至于那匹令人头疼的汗血宝马,则是张牛儿费尽气力的牵着,堪堪控制得住。

    萱儿自从那次被少爷看到身子后,只要一照面,全身便从上红到下,自此,再也不敢正眼瞧少爷了。

    夏侯玄现在心中想的全是自己的妹妹,摸了摸怀里的荷包,想起她为了救自己可以毫不犹豫的跳进漳水里,心中,没由来,腾起一股巨大的温暖,包裹的自己,即使在严寒,也如在暖春。

    不多时,便进了家,府中的侍卫见是少爷回来,欣喜不已,忙去通报夫人知晓了。

    夏侯玄冲到中廊,不见妹妹,反倒是母亲喜滋滋的迎出来,满怀期待问道:“你父亲呢?”

    夏侯玄笑着回道:“王上封了父亲大官,父亲忙着谢恩、处理事宜,没得时间,等到先王入土为安了,父亲自会回家的。”

    德阳乡主稍微有些失望,又问道:“那个狐狸精呢?”玄答曰:“父亲把二娘留在了洛阳,没有带回来。”

    德阳乡主瞪了儿子一眼,骂道:“什么二娘,就是一只狐狸精。”想着儿子的话,脸色转喜,自言自语道“算那老鬼还有些良心,这次就放过他算了。”言语中,满满的,都是喜悦。

    夏侯玄左瞧右望,有些疑惑,问道:“母亲,徽儿那个淘气包哪去了?”德阳乡主听的儿子一说,突然想起,笑容更甚,忙不迭道:“玄儿不说,为娘还差点忘了这等天大好事。”

    “天大好事?”夏侯玄疑惑问道。德阳乡主答曰:“就是先王将玉儿许配给你了啊,玉儿那孩子啊,娘看着就喜欢,又漂亮,又乖巧。”

    夏侯玄不禁好笑,道:“母亲,我问的是妹妹去哪了,您说这个干什么?”

    德阳乡主笑道:“徽儿听闻了此事后,吵闹着要去王宫内看望未来的嫂嫂,娘拗她不过,便跟王上说了声,王上便同意了,谁知这丫头因为在家里没伴,便天天去了。没有你管带着,徽儿是越来越调皮了。”

    夏侯玄哑然失笑,又道:“还望母亲腾出一间房子来,孩儿从洛阳带了几人,皆是父亲部下。”

    语罢,便把张牛儿、萱儿唤了过来。却不料德阳乡主见了萱儿,大怒,圆睁杏眼,厉声问道:“你父亲部下还有女眷!”

    夏侯玄忙解释道:“母亲,您误会了,这是孩儿在洛阳的婢女,服侍孩儿起居的。”

    德阳乡主释然,又疑惑道:“既为我儿婢女,于你塌边服侍即可,何必安排房子,到是哪位牛高马大的汉子,玄儿,你房子隔壁不是有个房间吗,就住那儿。”

    ………

    夏侯玄一脸的无奈的走在前头,而萱儿则是满脸的忐忑与忸怩的低着头、迈着小碎步紧跟其后,至于张牛儿,走在最后,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精美豪华的房子,一张黑脸兴奋的微微透红。

    夏侯玄道:“萱儿,你跟我到邺城来,一个人也认不得,可否后悔?”

    萱儿忙不迭摇头,秀发飘扬,道:“少爷对萱儿很好,萱儿不后悔。”

    夏侯玄嘴角扯出一丝细笑,道:“其实,我一直弄不懂,先前,你为何这么痛快的答应卖于我为奴婢,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自由自在吗?”

    萱儿幽幽叹口气,道:“少爷是没有活过那种天天担心土匪、强盗来打劫的生活吧。如此之世,草民为刍狗,为奴为婢,反倒是一条活路。”

    二人无语,快至夏侯尚房间门口时,萱儿突地停住了,她搓*揉这衣角,嗫嗫嚅嚅。夏侯玄见其如此,有些好笑,道:“有什么事吗?”

    萱儿略带哭腔道:“少爷…我…我”“到底是何事?”。

    萱儿此刻连完全红了,从脖颈至耳根,绯红,如天边的晚霞一般,过了半天,她才抬起头,鼓足勇气,道:“其实…萱儿很…很干净的。”

    夏侯玄哑然失笑,又有些纳闷,嘴角闪起一丝嘲弄的微笑,萱儿见了,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急忙争辩道:“真的,萱儿真的干干净净。”

    夏侯玄笑道:“我哪里说你不干净了?”萱儿不禁语滞,嗫嚅道:“那少爷为何一直不要萱儿服侍呢?”

    原来,萱儿偷偷听张姬府里的婢女说过,有些大户人家的少爷对女人的身子是否干净看的极重,对于婢女来说,能够做到少爷身边的贴身侍女,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而身子不干净的婢女,那些少爷是不愿意让她贴身服侍的。不料想这个小妮子把“干净”二字会错了意思。

    夏侯玄释然,微笑道:“我只是不习惯让人服侍罢了,并没有嫌弃于你。”

    萱儿掩净泪花,破涕为笑。进了屋,萱儿道:“少爷,您离开不过几日,这屋里东西有些霉味了,奴婢拿去晒一下吧?”

    夏侯玄纳闷道:“霉味?我怎么没听出来。”萱儿渐渐知晓了少爷是个和善脾气,胆子大了些,便微笑道:“少爷闻习惯了呗。”

    夏侯玄讪讪一笑,正待作答,只听得张牛儿在外面叫道:“小将军,您快出来看,这邺城的太阳有问题啊,与洛阳的不同。”

    夏侯玄很是疑惑,便跑出去,萱儿也跟了出来,张牛儿眯着双眼,指着太阳,道:“洛阳之太阳,如圆盘,怎邺城之太阳好像…被人吃了一口。”夏侯玄一望,果然太阳缺了一块,他摆手道:“居然还可以看见日食,希望是日全食。”

    萱儿却是疑惑道:“少爷,什么叫日食啊,不是应该叫天狗吃月吗?”

    夏侯玄回曰:“都一个意思,对了,牛儿,你去勇奴那里,着他拿两张纸来,记得,要薄纸,还有,拿一个针。”

    张牛儿纳闷道:“少爷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夏侯玄笑骂道:“叫你去就去,怎么这么麻烦!”夏侯玄回头对萱儿说道:“等会儿给你们耍一个戏法。”

    正欲给萱儿解释戏法的内容,夏侯玄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声欢快的叫唤。

    夏侯玄喜不自胜,对萱儿道:“是徽儿回来了。”便见一个**岁的小姑娘冲进来庭院,着一身月白裙,直奔夏侯玄。

    夏侯徽冲到哥哥面前,正欲往他身上凑,却不料稍微一比划,脸色骤变,嘟起了嘴。夏侯玄呵呵直笑,问道:“徽儿,哥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夏侯徽嘟嚷道:“哥离开才不过几个月,怎么长了这么多,以前只高出徽儿一点点的。”

    夏侯玄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哎…他要长,我也没办法啊。”

    萱儿见兄妹二人如此顽皮,不觉扑哧一声笑出来,夏侯徽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便警惕的问道:“哥,这是谁?”

    萱儿见是小姐问起,忙上前,乖巧的说道:“小姐,奴婢是少爷的侍女。”夏侯徽松了口气,转而问道:“哥,徽儿听说洛阳的东西最是漂亮了,哥有没有给徽儿带件礼物啊?”

    夏侯玄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一拍脑门,无比痛心的说道:“糟了,哥忘记了。”夏侯徽原本充满希望的双眼顿时一暗,贝齿一咬薄唇,眼眶一红,就欲落泪。

    夏侯玄心疼不已,哪知道这个妹妹竟这么不禁逗,忙哄道:“哥骗徽儿的,哥哥给徽儿买了一个好香好香的抱枕呢。萱儿,去把抱枕拿来。”

    夏侯徽瞬间恢复了神采,搂住哥哥的右脸亲了一下,笑道:“徽儿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萱儿却拿着抱枕出来了,夏侯徽疾奔过去,几乎是抢了过来,拿开外面包裹的一层,待看到五颜六色、且透出淡淡幽香的抱枕时,夏侯徽高兴地蹦蹦跳跳,喜不自胜,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弯儿。

    孰不料,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大汉,三大五粗,皮肤黝黑。左手拿着两张纸,右手则是一根绣花针,滑稽的很,把夏侯徽吓了一跳,直往哥哥怀里躲。

    夏侯玄忙拍着妹妹的背,安慰道:“徽儿,不用怕,他听哥哥话的。”张牛儿走到面前,见小将军抱着一个小女孩,瓮声瓮气问道:“小将军,这是哪个?”

    萱儿低声提醒道:“牛儿,快叫小姐。”

    张牛儿居然开窍了,灵光一闪,忙道:“张牛儿见过小姐。”

    夏侯徽娇哼一声,不再理会,而向哥哥问道:“哥,你拿这些东西干什么?”

    夏侯玄松开妹妹,神秘一笑,道:“徽儿想不想要天上的太阳?”夏侯徽狡黠一笑,道:“徽儿若是想要,可是,哥你能给徽儿取来吗?”

    夏侯玄笑道:“待会儿,哥哥就帮徽儿把太阳捉到这张纸上来。”夏侯徽呵呵直笑,道:“徽儿知道哥对我很好,但是,哥哥可不许吹牛哦。”萱儿、张牛儿二人也是一脸的不相信。

    夏侯玄不再多说,而是把一张白纸放在妹妹手上,要其水平放置;用针把另外一张纸挫出一个小孔,然后,以与妹妹手中纸张水平平行的方向抬高,正对太阳,但是用手指遮住小孔。

    夏侯徽期待的望着手上的白纸,小脸兴奋的有些红润,萱儿、张牛儿也是一脸期待。夏侯玄缓缓说道:“待会儿,我将把太阳拿来放到徽儿那张白纸上,并且这张白纸会慢慢的吃掉太阳,也就是说,太阳会慢慢变小。”语罢,遮住针孔的手指放开,顿时,夏侯徽的纸上果然出现了一轮半月。

    正是即将月全食的模样。夏侯徽惊呼不已,小脸通红,看着手中的太阳,再望向哥哥时,已是一脸崇拜。夏侯玄又道:“徽儿,你手上这张纸会慢慢吃掉太阳哦,等到太阳被白纸全部吃掉时,就再也不会出来了。”

    果然,夏侯徽见白纸上的太阳越来越小,越来越弯,而天色越来越黯淡。到了太阳被吃的只剩下一条线时,夏侯徽越想越怕,娇呼一声,忙把手中白纸扔于地上。

    果然,太阳被放出来了,天色渐渐又明亮起来,夏侯徽心里松了口气。“太阳差一点就被我给弄没了。”夏侯徽拍拍胸口,后怕的想到。

    注:二月,丁未朔,日有食之。——《资治通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