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宫侧厅内,人声嘈杂,众人议论不休,意见却是统一的三分。(手打小说)

    一派认为二王子劳苦功高,今从长安赶来祭父,忠孝可嘉,其兵马同为大汉军马,南征北战,功勋卓著,而城外十里乃是荒村野寨,此安排在那里宿营,定冷落了众将士的心。因此,应大开城门迎接二王子入城。

    第二派则认为曹彰入城祭父自无可厚非,然为大魏计,为以防万一,应将其所带军马留于城外,而让其单独入城。

    而第三派则更为激进,其认为,大王子远在邺城,而曹彰又带领大批军马来此,其居心定然不轨,应该派兵马于城西处严加监视,如若有移动,当即令虎豹骑剿杀之。

    曹真对于曹操极为忠心,视其如己父,自然地,他对待曹丕,曹彰的感情中,除了忠心,还夹带着一丝丝的兄弟情感,他最希望之事就是辅佐魏王指定的继续人把魏王未完成之霸业继承下去。

    孰不料魏王刚去,这二兄弟就开始有了不和的气象,这叫他如此不恼火至极,今群臣又这么吵闹,各执己见,各有理由,嗣位大事,着实烫手。

    曹真愈想愈烦闷,不由拔出佩剑,砍在桌椅上,喝到:“住口!”众大臣被这威势一下,都乖乖停住,等着曹真发话。

    却不料曹真竟缓缓地瘫坐在椅子上,以手扶额,缓缓道:“你们慢慢说,如此嘈杂,如何解决的事请。”

    众人见曹真一手扶额,一手还拎着剑,又了解曹真也是个火爆脾气,刚才那些说的最欢的都如哑巴一般了。

    忽的,闪出一人,众人视之,又是谏议大夫贾逵,他施了一礼,缓缓道:“将军,我以为,将二王子阻于城外,实不合天理人伦,应而迎之。”

    曹真点点头,示意其继续,贾逵又道:“然而,若放其兵马入城,且不说现在城中到处兵马,无处安放,就是有地方驻扎,二王子部下皆是热血好战之士,谁又能保证不生出事端来呢,所以,兵马是决不能入城的。”

    曹真听的,站立起来,将剑收起,道:“梁道言之有理,然我觉得将将士置于荒郊野岭,却有不妥。”

    贾逵一笑,道:“在下还未说完呢,针对这个问题,我认为,应遣一与那枝军马熟络的、军中颇有地位的将领压着酒肉前去劳军。”

    曹真苦笑道:“可是现在到哪里去找这么一人?”贾逵笑道:“呵呵,夏侯将军就是一位啊。”

    曹真以手拍额,曰:“哎呀,瞧我这糊涂的,差一点忘了伯仁曾跟随二王子征讨过乌丸了。来人,立即传令,按照魏王遗照,治丧期间,但有王子前来祭拜,军马止住,王子入城。今着二王子彰立即进城,兵马留于城西,令黄门侍郎夏侯尚前往劳军。”

    命令传到了夏侯尚军中,同时,运送劳军物品的马车也到了,有厚厚的棉被,亦有整只的猪、牛、羊,更少不了的,则是一车车的美酒。

    这可把正在等待城内命令的夏侯尚喜得不行,他以手加额,曰:“我于此,甚是怕朝中有些大臣唯恐天下不乱,兴风作浪,幸亏子丹不负我望,甚好!”

    夏侯尚整理马队,令儿子坚守营寨,自己前往传令并劳军,不一会儿,便也到了,只见得曹彰军队驻扎于一个小山丘上,一大堆的帐篷已经搭起,丘顶有袅袅炊烟升起,山门处,简易的搭了一个寨门,士兵防守严密,全副武装。

    曹彰早就在等待城中消息,早就有斥候飞报有一枝军马压着车子往自己这边而来,其心中稍定,既然压着车子,定然不是来作战的。

    见前军旗帜上一个大大的夏侯,曹彰登时明了,嘴角一笑,不带武器,纵马飞出,大声道:“伯仁兄,多日不见。”

    夏侯尚忙下马拜道:“卑职见过二王子。”曹彰笑着前去扶起,道:“伯仁与我亲如手足,不必如此拘礼。”

    夏侯尚起身,站直身子,缓缓道:“按照魏王遗诏,令二王子彰独自入城,所领军马就地驻扎。”

    曹彰脸上笑容渐失,代之以凝重,道:“伯仁啊,我此次前来,只为祭奠父亲啊。”夏侯尚微笑道:“在下明白,既然如此,二王子就随我一同入城吧。”

    曹彰点点头,对部下吩咐了几句,而夏侯尚令手下把车队赶入军中,曹彰士兵欢声雷动,一方面是那些酒肉,更多的还是看见的前来劳军的是己部以前追击乌丸,建议功业时的领军副将夏侯尚。

    二人安置妥当,快马加鞭便往洛阳城而来,一班大臣早就在那候着了,曹彰入城后,无半丝停留,直奔王宫,跌跌撞撞直奔正堂,那里面停放着的,是他父亲的遗体啊。

    王子前来祭奠,不是小事,众大臣亦换了朝服,跪在曹操灵柩旁,静候曹彰。

    曹彰撞入灵堂后,惨然跪倒,以头撞灵,嚎啕不已,真是个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一时间,跪着的、不是用眼睛瞄着曹彰的大臣们暗自点头不已,赞其孝道。

    曹休本是急脾气,好为将,因而平常与同样好战的曹彰私交最好,今见得他如此伤心,已是不忍,又见得他的头因撞灵柩而血流不止,实在不好受,便挪着到他身边,道:“二王子节哀啊。”

    曹彰见是曹休,哭的反而更厉害了。本来就如此,人一旦感情脆弱时,若想不哭,是见不得与自己亲近人的。

    徐宣跪在下面,一条老腿实在吃不消,见曹彰哭的越来越厉害了,便忍着痛挪到一边,道:“二王子,现在大王子远在邺城,整个洛阳文武官员可都等着您的统帅啊,您应为天下计,为苍生计,割哀行令啊。”众官亦纷纷劝谏。

    曹彰到底是经过血与火历练之人,经过一时间悲痛之后,反应过来,他说道:“我实沉痛,各位大臣教训的是,子文敢不从命,还请各位大人偏房议事。”

    一群老家伙早就跪的两腿瑟瑟,听的此言,如闻仙乐,对曹彰赞叹一番,便纷纷退出灵堂,集结在侧厅了。

    曹彰一进侧厅,便是一众大臣形色各异的脸,有的若有所思,有的满脸忧愁,有的跃跃欲试,有的,干脆闭目沉思。

    曹真迎上来,无甚言语,单单唤了一句:“子文啊。”言语中,透出无数的伤悲与心痛。曹彰亦有所感触,刚刚止住眼泪的眼睛又红了起来。

    夏侯尚忙在旁边劝慰,道:“二王子,王上的灵柩就要运往邺城,而西蜀又对我二京虎视眈眈,这其中许多事,大大小小,都需要您的主持啊,还望早定大计吧。”

    曹彰点点头,走上主位,摆手示意大家坐下来,尔后,缓缓道:“父王仙去,王兄又在邺城,从此至邺,路途遥远,今天下未定,若有人行大逆不道之事,势必危及,因而护送之人选,不知各位有何意见?”

    底下群臣正待作答,却不料曹真突然起身,道:“二王子,魏王遗诏早有说明,治丧之事,至邺之前,诸王子不得插手;我等需要倚仗王子之处,乃是两京之防卫,司、雍之安稳,而非由谁去运送王上灵柩。”

    曹真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直说的曹彰满面羞愧,又不好辩驳,起身道:“子丹教训的是,我受教。”嘴上虽然好听,但是那涨红的脸已说明其已羞怒不已。

    曹彰稳定了下心情,缓缓道:“子丹既然说,父王曾将司、雍托付于我,那么,父王的玺绶何在?”

    此语一出,举堂震动,闭目思考的人皆是猛然睁开眼睛。曹操立嗣之争,虽然在崔琰几位老臣的力争下,早早确定了太子的位置,即为曹丕;然曹彰因为击破乌丸,于军中极有威望,呼声渐起;而曹植因为才气闻名于天下,且有一段时间甚得曹操喜爱,本来就是储君的热门人选。这么几下之间,嗣位之争便有了悬念,自然地,某些投机家便开始了活动,也就有了派系、阵营。

    治丧期间,因为夏侯尚、曹真等人皆是支持曹丕,那些曹彰、曹植的支持者便隐了风声。今见得曹彰来到,个个摩拳擦掌,只为乘风起浪,火中取栗。

    曹彰此言刚一出口,登时从群臣里跳出一个人,见其脸色红涨,极其愤怒,众人视之,还是贾逵。其义正言辞、大声喝道:“王上生前已经确定了继承人,即五官中郎将丕,此玺绶之事,不是二王子所能问的,还望二王子以后言行注意,否则,在下担心会给您带来祸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