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觉和尚说道:“湘西巫门的确崇拜五毒,但是他们用毒讲究的是一个‘御’字。说明白些,就是驱使毒物,而不是借用它们的力量。所以,蛊门拜五毒。拜的都是活物,而且仅仅拜一次而已,为的是感谢五毒大圣赐予灵蛊。”

    苦觉和尚说的倒是有些道理。苗疆巫门虽然威名赫赫,却过着一种基本上与世隔绝的生活。在他们心中,苗疆才是乐土,外界的繁华与他们无关。所以他们很少离开苗疆地界。

    除非真的有人跟他们结下了生死大仇,他们才会出界追杀。但是他们往往是雷霆一击之后,马上返回湘西,基本上不会在外界逗留。像这种在外界建立神庙的事情,理论上不可能发生。

    苦觉和尚一指供桌上的蟾蜍:“像这种长期供奉一个毒圣的,我倒觉得,很像是滇边土著所拜的大肚仙!”

    “云南?”我不由得一愣。

    “和尚说的很有可能!”诸葛禹说道:“云南边陲也是毒物盛行的地方,而且贴近安南。安南巫术虽然名声不显,但是也自成一脉。有崇拜毒物的人,也不奇怪。巫门当中的高手往往以女人居多,女人的体质偏弱。更显阴柔,也更容易跟鬼神沟通。巫门的白氏家族,曾经在云南活跃一时,那个姓白的女人会不会来自云南边陲?另外,云南也是桂花的产地之一,这种满是桂花的地方确实很像那里的风格。”

    裳灵惊呼道:“这不是跟藏云寺全都对上了么?”

    苦觉和尚接口道:“还有一个更为巧合的地方!贫僧游历的时候,曾经听说过,云南边陲有一个满是桂花的地方,叫做‘葬人寺’。

    传说。葬人寺飘渺无迹,一直隐秘在大山深处,只有被大圣选中的死者才有资格进入葬人寺,侍奉大圣。每当有人死亡,当地人一定会抬着死者,敲锣打鼓地在山中游荡,而且还是漫无目的地游荡。

    如果山中传来钟声,他们就把死者抬往钟声的方向。等到了一定距离,死者会自己站起来,走进一座满是桂花的寺院--那里就是葬人寺。葬人寺就像是传说中的圣域一样,每次出现的地方都不固定,也没人知道它究竟在哪儿。

    当然,多数时候,送葬的人是听不见钟声的。如果是那样的话。送葬人会一直走到精疲力竭,才选择一个地方埋葬死者。”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问道:“你说吸引死人离去的是钟声,而不是菜香之类的气味?”

    “是钟声!至少传说中是这样的。”苦觉和尚道:“不过,当地也有一种葬人寺飘出菜香的说法。但是那种说法流传得并不广。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

    我眉头一动:“详细说说!”

    苦觉和尚说道:“那个传说中……

    每当有死者走进葬人寺,送葬的人就对着寺院磕三次头,之后必须马上站起来转身离开,不能回头看。有人说,一旦回头,就能看见死人站在大门边上招手。生者也就会被领进去。

    还有人说,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会闻到菜香。一旦闻到那股香味之后,就得赶紧离开,千万不能动心思找那股香味。要不然,就会跟着香味走进葬人寺,再也别想出来。

    当地人传说,那股香味是葬人寺里的鬼神,用来迎接死者的第一顿饭,是专门给死人吃的。能闻到菜香的人,就代表他离死不远了。既然早晚会死,倒不如走进寺里,侍奉鬼神。”

    “葬人寺,藏云寺……藏云寺,葬人寺……”我反复念叨了几遍:“这两个名字多少有些谐音,要是念得快点儿,还真分不出来是葬人,还是藏云……”

    裳灵低声道:“那我们要不要去云南走一趟?”

    “为什么要去云南?”我反问道:“现在问题出在晋城,咱们就应该在晋城解决。千里迢迢地跑到云南去找一个传说中的地方,那不是多此一举么?再说了,现在咱们根本就确定不了葬人寺和藏云寺有没有联系。贸然过去,万一只是个巧合,咱们不是等于惹火上身么?”

    “其实……”李奕小声说道:“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去过云南。还在跟安南交界的地方打过仗。”

    “什么?”我猛然回头问道:“他遇见过葬人寺?”

    李奕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他很少说自己年轻时打仗的事情。有时是被我缠得烦了,才会稍稍讲上几句……”

    我听完之后略一犹豫:“上楼!看看楼上有什么?”

    藏云寺的二楼只有一个空空荡荡的大厅,大厅里立着一张足够二十人围坐的圆桌。李奕看到那张桌子之后,立刻惊叫道:“就是这儿!就是这儿……这就是我吃饭的地方!我当时就坐在那个位置……”

    我绕着桌子转了一圈。桌子上的积灰果然比别的地方少了不少,有些地方还落着没有擦净的油渍,看上去就像是前几天刚有人吃过饭。

    “挨个地方找找,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线索……”

    我们几个在藏云寺里找了一圈,果然在靠近西北角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偏厅,那里就像是刘大宝描述的一样,整整齐齐地摆着九张散台似的方桌,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盏老式的油灯。

    我转头向李奕问道:“你说,你们当时是坐车来的?你们出去的时候,是怎么走的?”

    “是坐车来的!可我根本就没看见自己是怎么进来的!”李奕带着哭腔道:“出去的时候……出去的时候……我也忘了!我就记得我们几个是开车回了酒店,可是从饭店出来到上车那段,我什么都没记住……”扔亚纵扛。

    李奕的话没说完,诸葛禹就凑了上来:“我说,你过来看看,那天给你端盘子的服务员是这个不?”

    “啊--”李奕差点儿没被诸葛禹忽然拎出来的一个纸人吓瘫过去。

    那个穿着一身丝绸旗袍的纸人,脸上画着一副极为精致的眉眼儿,不细致辨认的话,甚至会一眼就把她给当成真人。

    我伸手从纸人脸上撕下一块白纸,拿在手里搓了搓:“这种纸张和油墨挺特别啊!”

    “这是云南特产的白玉纸……”裳灵解释道:“我以前在于家当铺打工的时候,看见过一次。这种纸有一个特点,就是沾水不湿。除非把它泡在水里一段时间,才能被水慢慢浸透。”

    “这就对了!”诸葛禹摆手道:“这个纸人就是我从厨房拎出来的。沾水就湿的纸不可能被放进厨房,尤其是有蒸锅的地方,把纸放在那里,用不了多久就会沾上蒸汽。那样的话,李奕他们看到的服务员脸上就该是污成一团。”

    “这么说,纸上的油墨应该也是特制的!厨房里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我一边说话一边往厨房里走。

    “有个不小的蒸笼。足够把一个活人放里面蒸熟了……”

    诸葛禹说的蒸笼就是蒸人用的,要不然,蒸笼里面不会出现一个可以固定人四肢的圆盘。那东西只要看上一眼,就能想象出,一个人被捆好四肢之后,扔进蒸笼里慢慢蒸熟的情景。

    我站在蒸笼边上,伸手把里面沾着油渍的白布给掀了起来,立刻看见下面出现一部被蒸化了的手机。

    “王军的手机!”李奕惊叫道:“你看那个金子的手机链,那是王军女朋友送给他的!他手机怎么会在蒸笼里……”

    我回身道:“王军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