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共搭了四顶帐篷,我、诸葛禹、裳灵三个人的帐篷按品字形把李奕的给围在了中间。每顶帐篷之间还都连着用红线拴好的铃铛,如果有邪祟袭击李奕,必须得先经过我们三个,就算有事。我们也来得及救援。

    让我没想到的是,睡到半夜,李奕忽然嗷的一声惊叫,从帐篷里蹦了起来。

    我冲到他帐篷门口一看,李奕全身上下像是被水给洗过了一样,满身都是冷汗,衣服都贴到了身上,整个人像是要脱水了一样,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嘴里一个劲儿地喊:“水……水……”

    我拿出矿泉水给他灌了多半瓶,他才算缓过劲儿来,带着哭腔说道:“我看见徐胖子,我看见徐胖子了……”

    我和诸葛禹对视了一眼之后,才安慰道:“怎么回事儿?慢慢说!”

    李奕好不容易才安静了下来:“刚才,刚才我听见有人在帐篷外面唱歌……唱的就是桂花树的歌……

    我本来想喊你,可我刚一睁眼睛。就看见徐胖子背对着我。坐在帐篷门口。那个背影肯定是徐胖子错不了,可是他的头发不知道怎么弄的,已经长到腰上了。像是烫过一样,笔直笔直地垂在身后……

    当时,他就坐在我脚底下,身子都要挨着我的脚面儿了。我就觉得自己脚心像是对着一块冰似的,冰凉冰凉的。我当时拼命想把脚往回缩,想躲着他,可我就像是被魇着了一样,脑袋明明清清楚楚的,四肢就是动不了。

    徐胖子在我脚底下坐了一会儿之后。不知道从哪儿弄出来一把木梳,一下一下地在那儿梳头;一边梳头,还一边唱那‘桂花树’。

    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把脸侧过来,像是要回头。我眼看着他的脸一点点地往我这边侧,他那头发就像是流水似的,绕着后背往边上转。

    没过一会儿就露出来半张脸,徐胖子是圆脸,可是那人的脸就像是特意修过似的。下巴又尖又翘,皮肤雪白雪白的,像是煮熟了的鸡蛋一样,眼角好像也画过,一直挑到了眉梢。他的眼珠子顺着眼角一直转了过来,整个黑眼仁儿都贴在了眼眶上,就这么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怎么着,一使劲儿,就能动了。”

    李奕说完之后,我才问道:“你看见他的舌头没?”

    “没看见……还真没看见。他嘴唇……”李奕的脸色一下白了:“他嘴唇有些薄……徐胖子是厚嘴唇啊!那脑袋,那脑袋肯定不是徐胖子的……”

    “徐胖子的脑袋让人给换了……”李奕用手比划着喊道:“麻袋……像麻袋……”

    李奕没说清楚,但是我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说:徐胖子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扎上口的麻袋,下面的肚子挺大,到脖子上就细成了窄口,还有人特意在上面安了一个脑袋,但是那个脑袋肯定不是徐胖子的。

    诸葛禹抬手点了李奕的穴道,总算把他的情绪给控制住了:“咱们怎么办?”

    “等!等天亮上白云崖!”

    我原先不建议连夜赶路,现在就更不能冒险上山了。我们三个干脆在李奕的帐篷里坐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去了白云崖。

    白云崖上的情景跟那个老农描述的差不多,站在崖头上正好能看见对面的仙椅峰。隔着云雾隐隐约约能看见椅子背上盖着一座木制的二层寺庙。

    两座山之间用一条手臂粗细的铁链连着,想要过去的话,不用直升飞机,就只能走铁索。

    我拿着望远镜往对面看了一会儿,笼罩在仙椅峰上的云雾却在我眼皮底下慢慢散了。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见,藏云寺外面还有一层套院子,院子里种的全是白色桂花树。

    雪白的桂花连绵起伏地绕在寺庙附近,乍看上去像是云中藏着寺,百年古刹飘渺在层层云朵当中,时隐时现;可是仔细再看,又像是寺中藏着云,像是灵动的云彩被古寺揽入怀中,时收时放……

    “丝--”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藏云寺,还是云藏寺?”

    诸葛禹沉声道:“别管是什么!寺里有桂花,就不是什么好兆头。还记得那首歌不?桂花香,桂花白,死人桂花树下埋……咱们是不是找对地方了?”

    “就算不是正地方,至少也跟那个唱歌的女鬼有关系!”我伸出脚去试了试连在山崖上面的铁索:“山风不小哇,我和诸葛禹空着手走过去,倒是有几分把握。但是带上你们两个……”

    裳灵没说话,李奕的脸却白了:“你们两个过去……那我和灵子?”

    我沉声道:“你不是有一部卫星定位的电话么?打电话给李老,让他派直升飞机过来!”

    “对对对……我家有直升机。”李奕手忙脚乱把电话打了过去,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直升机就飞到了我们头顶上。等我踩着绳梯上了飞机,直升机才慢慢掉头往仙椅峰的方向飞了过去。

    从上面往下看,整座仙椅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就看不清哪有寺庙:“能不能往下降点?什么都看不清啊!”

    “步……步爷……”

    直升飞机上面的噪音太大,我根本就听不清李奕说什么,光看见他把手机塞了过来。

    我抓着手机一看,脑袋里顿时嗡的一下,那上面写着:“直升飞机失联。一小时后,再派飞机。”

    我回过头去,看向了直升飞机驾驶员,对方也正好往我这边看了过来。直到这时我才看清,他帽子底下贴近脑门的地方露着一角黄纸--他的额头上应该被人贴了一张灵符。

    我干脆转过身去:“下是哪路朋友?这个玩笑未免开大了吧?”

    我敢肯定这个飞行员不是御尸。想要把一具尸体炼成御尸,最快也得七天时间,而且炼出来的御尸身上还会带有没法掩盖的尸臭。如果那个飞行员是御尸,那么我在上来的第一时间就能发觉。

    对方显然仅仅是用灵符控制了飞行员,并没有动手杀他。所以,我也相信对方能听见我说话。

    飞行员开口时,说话的声音顿时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我耳朵里:“你还没有资格让老夫跟你开玩笑。”

    我微微诧异道:“你是术盟的那个什么付长老?”

    “老夫正是付洋!”对方一口承认了下来:“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管的,懂么?”

    我冷声道:“可是我已经管了!下应该知道,术道上坏人生意的后果吧?”

    “想让我知道后果,你也得有那份实力才行。”付洋不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拿疯家来压我!现在,你和那个疯子全都在飞机上,只要老夫稍一动手,你们立刻会尸骨无存;我的那张控神符也将会跟着飞机的爆炸而化为乌有。谁会知道是老夫下的手?”

    我冷笑道:“李奕在也飞机上,你把他杀了,李家会拼死跟你周旋到底。只要李老倾尽李氏财力,应该不难搬动和你差不多的术道高手吧?”

    我的话一说完,对方立刻沉默了几秒钟:“小辈,老夫劝你最好别执迷不悟!”

    我冷笑道:“术道上善始善终的规矩是师父教的,宁折不弯的脾气是爹妈给的?我想改也改不了。”扔引私技。

    付洋像是一愣:“小辈,你还没资格质在老夫面前卖狂。我只给你三息时间!要么,发誓退出这次交易;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