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几十公里,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在望,金马岭云烟点缀,一片迷蒙的山雾笼罩。

    “到了。”王乾打开车门,伸个懒腰,打了个呵欠。

    我四处张望两眼,福伯说掌柜的让咱们来一趟,说是有二爷的消息,到了金马岭会有人还接应,但眼下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你们就是药济堂的人?”身边不知道啥时候出现了一侏儒小老头,脸廓精瘦,浓眉大耳,身高不过一米,难怪咱们下车没看见。

    我愣愣地点点头:“是啊。”

    那小老头顿时乐了,弯着两条眉毛,说道:“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们盼来了!”

    “老乡,你就是接应我们的人?”我问。

    他拱拱手,客气道:“小老儿郑皓东,金马岭的村长,你叫我东叔就可以了,酒席已备下,劳驾几位挪挪。”

    “你请我们来,到底咋回事儿?”我问。

    “诸位舟车劳顿,小老儿先给各位接风洗尘,后面的事再说不迟。”说罢,他领着我们进了一家农家大院。

    这东叔十分客套,气派讲究,上的菜都是富裕人家才有的,比如:甲鱼。

    烹调甲鱼的方法十分讲究,把甲鱼用石板压住,底下架上小火,在甲鱼能伸到的地方放一碗调好的佐料汤,火一烧,甲鱼自然会发热口渴而去喝碗里的汤。

    就这样,等甲鱼熟了,香料填了一肚子,内外喷香,味道儿窜个满鼻。

    我有些惶惑,活生生的甲鱼搁儿咱们眼前烧死,手段残忍。

    嗞嗞

    只听见石板上碎出一道道的裂纹,七横八竖的。

    “这是咋回事儿?”我问。

    东叔乐呵呵地指着溅在石板上的汤料说道:“烧烫的石块突然遇冷,冷热冲撞,青石板就会崩了。”

    这甲鱼我们三个都不敢动筷,这一桌的大鱼大肉,加上五粮液,怕是费了不少心思。

    孙天奇这小子放下了筷子,一口也吃不下,反倒王乾那死皮子,搓了个肚歪。

    “东叔,无功不受禄,有啥事儿请摆在明面上说,不然,咱们都吃得不踏实。”我说道。

    那东叔一脸深沉,说出了实情。

    出事儿的是他的儿子,郑荣。

    这郑荣得了场异症,一开始只是皮肤瘙痒,但到后来神志不清,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更奇怪的是,他浑身冒出一个个铜色的疙瘩。

    “咋会这样?”我嘀咕道。

    东叔摇摇头:“谁也搞不明白,大医偏方都使了个遍,就是不见效,后来有一天一算命先生经过这里,给我相了一面,说我身五短身材,福寿健全,可惜前人栽树后人砍。”

    “那这话是啥意思?”我问。

    王乾笑了笑,说道:“意思是,老一辈的福气到儿孙头上就算完了。”

    “东叔,给你相面的那人是不是还给你把了一脉?然后让你今天来接几个药济堂的人,说要想家宅平安,他们就是救星。”王乾接着问道。

    东叔诧异地点点头:“不错,我也纳闷,算命的我也见识过不少,但用脉搏卜卦的,我也是闻所未闻,但死马当活马医,小老儿也只能赌这一把,今天还真让我接到你们几位了。”

    我疑惑地看着王乾,这小子冲我呵呵一笑:“这个算命先生就是咱掌柜的,这老小子净爱搞这套玄乎的,咱们到这来也是他从中安排。”

    “走。”孙天奇冷冷地说道。

    那东叔当场就急了,苦瓜着脸:“别!小子的命能不能保住,就全仰仗哥几位了!”

    我无奈地一笑:“东叔别急,这小子的意思是,什么排场客套的,都不重要,赶紧办正事儿要紧。”

    东叔也不含糊,带着我们走进了一户深家老宅。

    “什么味儿这是?”王乾嗅了嗅鼻子。

    不光是他,我也闻到了,像是铁锈铜臭的味道,十分刺鼻。

    “几位,把嘴捂上,我怕吓着几位。”东叔拿出几只白娟。

    走到内堂,四处摆满了吊兰和芦荟,这两种植物不仅美观,而且具有吸收异味,清新空气的作用。

    但走到这里,味道已经越来越浓重。

    “就是这里了。”东叔说道。

    七拐八拐的,终于到达一间小木屋内。

    那间小木屋被刻意填了沙土,种上花草,但那些花草像是被污染了一样,花瓣萎缩,叶子卷曲,花杆呈现出黑褐色。

    吱悠一声,木门被推开,一股沉重的铜臭味呛进鼻子,四周弥漫着一股黑漆漆的瘴气。

    “小子,就在那里。”

    顺着东叔的手指看去,木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全身僵硬,面如石蜡,只瞧见床头上吊着一只水壶。

    那水壶被凿了一个小孔,水滴顺势而下,不断地坠入他的口中。

    “也不知道得的是啥病,现在连话都说不了,饭也吃不下,怕他渴着,也只能吊着水壶,给他滴水喝。”东叔灰尘着老脸。

    我走过去,那郑荣的脸皮已经凹陷下去,牙齿裸露,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观望着,像个活死人。

    “我先拿银针探一下。”我拔出一支银针,观望一眼,小手轻轻落在了他头顶的百会穴,百会穴,一冲百劲,轻轻一碰,只要不死,都会有所反应。

    但我抵着百会穴,反复捻搓,银针一分也扎不进去,这家伙的头硬邦邦的,像块顽石。

    “小七,头为百部诸阳,竟然诸阳无碍,就是下三路有问题。”王乾提醒道。

    我愣愣地点头,憋着气儿,顺手将他身上的一件小褂子解开了,但胸口一露出,着实唬了我一跳。

    只瞧见胸口铜漆漆的,冒出一块块的疙瘩,那些疙瘩的形状呈圆方孔,铜钱的模样。

    而那股刺鼻的铜臭,就是从他胸口上传来的。

    “你们看,就是这么些疙瘩,起先也就一两个,但是越挠越痒,越挠越多,挠掉了层皮,全冒出来了。”东叔一股哀怨。

    我捏着银针,在他胸口的腧三穴试探了一下,但就像百会穴一样,毫无起色,或者说,分寸未进。

    而且我拿银针一挑,一拨,竟然发出清脆的铜钱击撞的声音。

    “可看出是什么病了吗?”东叔担心道。

    我眯了眯眼睛,按这种症候,我倒听二爷说过一个古。

    说的是,湘西苗寨有一户人家,家里的儿子变成了个铜人,前胸后背,全都长满了铜钱疙瘩,身子僵硬,连句话都说不上来。

    当时挺好奇,就问二爷那家伙得的是什么病。二爷说,那不是病,是蛊!

    放蛊是一种黑巫术,意在害人或者报复对方。在湘西、湘西南苗族聚居地区,有“苗家仇,九世休”的俗话。

    《续文献通考》上说苗寨多仇杀,“被杀之家,举族为仇,必报当而后已。否则亲戚亦助之。”

    汉族地区也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仇不报非丈夫”的说法。可以说,复仇在民间已成为一种社会风气。

    苗人放蛊就是这种社会风气中产生的一种巫术行为,从清康熙朝迄至清末所修的湘西地区县志、厅志、府志中多有记载,至今,老年人说起此事,信誓旦旦,煞有介事。

    在湘西和湘西南地区,“蛊”俗称“草鬼”,苗语谓“欺”(qid)。

    而这种全身长满铜钱的蛊,称之为:尸钱蛊。

    这种蛊毒的核心就是死人下葬时含在嘴里的那个钱币,收集七枚之后,将它捣碎磨粉,混合一些特殊的秘药,这种蛊毒一经种下就很难拔除,如果不解决的话,结果就是全身僵硬,只留一口活气,三年期满,气绝身亡。

    “你看他的胸部已经无一幸免,尸钱蛊爬满了周身,遏制住了他的胸腔,别说进食,就是呼吸都很困难。”我说道。

    那东叔急了,一把抓住我的手,也不管那股铜臭,抱住郑荣的身体就喊:“先生救命,小老儿可就这么个命根子!”

    “尸钱蛊最致命的并非身上的这些铜钱疙瘩,而是体内会有一团淤毒作祟,一旦封住喉咙,一口气提不上来,这小子就气绝身亡了。”我说道。

    “小七,那有啥方法能解蛊么?”王乾问道。

    我晃晃脑袋:“银针已经失效,而且蛊毒十分棘手。”

    当年二爷在苗家寨所遇尸钱蛊,苦主是受奸人所害,二爷的医术和十三针自然毋庸置疑,但蛊毒并非平常症候,要解蛊毒只有一个法子,只有找那个人出来。

    或者让他来解,或者至少问清楚下蛊的细则。

    因为每个人的手法不一样,一种蛊两个人下,效果可能一样,但偏偏解法不相径庭,要是一个不慎,误解蛊毒,令人致死事小,累人累己事大。

    而当年二爷就是循着这个规则,去找下蛊之人,一番调查,终于找到了那人,但中尸钱蛊的还是气绝身亡了,因为这个蛊已经成了绝蛊,谁也解不了。

    所谓:绝蛊。就是下蛊的人死去,当年二爷找到那下蛊的人时,那蛊师已经上吊自尽,可见其怨恨之深。

    “要想拔除蛊毒,唯有找出种蛊之人不可。”我说道。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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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爷的重逢由你构造!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