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哲、刘一燝两人刚刚离去,曹化淳便迫不及待的给两人上眼药。

    “陛下,这些外臣真该杀……”曹化淳故作愤愤地说道,“竟然想和皇上玩心眼,想把加税的罪名强加给皇上。”

    “是吗?”朱由校扫了曹化淳一眼,心里却把曹化淳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是啊,”曹化淳连忙给皇上进谗言,“这些文臣,那个家中不是良田豪宅、妻妾成群,陛下对他们如此厚恩,可他们却不想着报效皇上。而是推三阻四,成天想着偷税漏税……”

    “有功名者免税,虽是太祖皇帝优待士人之举,可年代久远,这些读书人早已习以为常、视作应当,而太祖皇帝本意却早已被他们忘了个干净。”朱由校心中早有不满,被曹化淳这一撩拨,便随口泄了几句。可又随即醒悟过来,知道这些话不该说。便掩饰道:“不过,朕却不在乎这些,只要他们对朕忠心耿耿,就让他们贪些钱又如何?!”说到这里,朱由校更是乜了曹化淳一眼,“你这个奴才,可不要学魏朝啊……”

    这段时间,魏朝被突然驱逐早已成为禁语。曹化淳虽然好奇魏朝被驱逐的原因,可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放肆追问,便故作不满,撞起了天钟,“陛下,奴婢可是对陛下忠心耿耿啊,陛下怎能拿奴婢和魏朝那个不忠不孝的东西比呢?”

    “那个未必,”朱由校哈哈一笑,想了想,又笑道:“那魏朝贪财不说,还忘了自己的本分。曹化淳,朕可告诉你原因了,到时候,如果你胆敢再犯,可不要说朕不教而诛。”

    “奴婢不敢,”见皇上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曹化淳只觉脊背凉,连忙跪倒奏道:“请陛下放心,奴婢一定要守住本分,绝不学魏朝。”

    “那就好,”朱由校点点头,却又说道:“你也不必替朕怪罪方从哲他们,他们是文臣领袖。这忠于君王、为君分忧固然是他们的本分,可治理天下、调理阴阳更是他们的本分。至于他们小小的算计一下朕,只要是本着为国为君的,朕都能容他。”

    “陛下圣明,”曹化淳连忙奉承道:“我说这些阁臣怎么好与皇上拧着来呢,原来是他们的本分啊。陛下虚怀若谷,真乃国之幸事。”

    “好了,不必再酸了,”朱由校笑着打断了曹化淳的阿谀奉承,“告诉魏忠贤、骆思恭,要他们在外面时刻盯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来报告。还有,”朱由校又吩咐道,“让姚思仁在通政司也盯紧些,不要什么奏疏都在邸报上刊登。”

    “陛下的意思是……”曹化淳有点迟疑,却不知道皇上要做什么。

    “朕驳了户部的提议,又说了一大堆似是似非的话,那些文官们还能坐得住吗?”朱由校有些无奈,曹化淳虽然机灵,可也不过三十多岁,政治觉悟还是有待提高啊……

    ※※※

    大明建国二百多年,除了有功名的读书人不用交税外,皇亲国戚、武将勋贵也是不用交税的。就连宫中的领太监,他们在宫外值办的产业也是无人前去过问。

    这些统治阶层就这样年复一年的,凭借着自身的政治、经济特权,牢牢地把握着大明的一切权利,寄生在大明身上吮吸这大明的精髓。期间,也不是没有人反对这不公的一切,可是,这些人都失败了,不是被轻易的碾压成灰,便是被吸纳成其中一员。

    可如今,面对来自皇权的挑战,这些人都犯了难,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

    随后的几天,京城内的气氛便突然诡异起来。东厂、锦衣卫纷纷来报,朝野上下,无数官员士绅寻机聚会,交流频繁;京城内外,更有许多信使往来奔走、络络不绝。可得到消息后,朱由校却一反常态的躲在宫里,摆出不予理睬的架势,任凭事态展。

    如此过了十几日,那些人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皇后张嫣的母亲李氏进宫探视皇后,并给皇后带去了外面的信息……

    “……这么说,国丈让夫人进宫来,就是为了打探官绅是否纳粮?”朱由校睁大了眼睛,故作惊讶地问道。

    朱由校听说自己的岳母来了,连忙过来相见,也好帮皇后在娘家人面前挣挣脸。可万万没有想到,刚一进来,朱由校便被皇后拉到一边,小声告诉了岳母的来意。

    “正是,”张嫣有点担心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总觉得皇上这次也太过孟浪了,便着急的劝道:“……宫内宫外买田置地的也不知道有多少,陛下一定可要慎重啊。”

    感觉到妻子在心中对自己的担心,朱由校有些感动,便伸手把张嫣拉到自己怀里,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放心,没事的。”

    “没事就好。”张艳扑在朱由校怀里,口鼻之间俱是浓浓的男子气息,那里还顾得什么军国大事、税负改革,只是勉强应了一句,便沉溺在皇上的温柔当中……

    帝后温存了一会,朱由校才记起岳母大人还等在外面,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亲自动手帮张嫣收拾了一下妆容。可等候多时后,张嫣面庞仍是红晕依旧,一双大眼更是水汪汪的充满了春意,朱由校便不再多呆,拉着张嫣的手径直出来,和岳母李氏见面。

    “……皇后是朕的皇后,朕决不允许有人借着皇后名义胡作非为。否则,一律严惩不贷。”初次见面,朱由校便恶狠狠的警告道。

    “臣妾遵旨。”李氏见女儿小鸟依人的靠在皇上怀里,虽觉得有些尴尬,却也暗自为女儿高兴。如今,见皇帝女婿话,连忙起身应道:“臣妾一家,向来循规滔距,绝不敢在皇后脸上抹黑。”

    “如此甚好,”朱由校虎着脸,又让李氏给国丈张国纪带个话。“……你回去告诉国丈,让他没事儿多读些书,不要随意和那些大臣、勋贵交往。遇到事情时,更要小心谨慎,莫要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是,是,臣妾一定照办。”李氏可被吓坏了,连忙向皇上应诺,今后严守本分,约束家人,绝不给皇上、皇后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