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焕卿此时提着裙子,根本来不及停下来和他们招呼一声就赶忙要跑了,这会儿苏尚卿说不定就已经到了勤政殿了,梁焕卿怎么可能停下来呢?

    梁寂和姬子启都惊愕的站在门外,不相信原本端庄贤淑的皇后娘娘怎么就变成了一个提着裙子就跑的少女,在这冗长的甬道里,她和月白一起奔跑的背影,不由得让梁寂想到了从前的那个梁焕卿。

    此时齐望舒和清吟也从内殿跑了出来,像是要追过去看看,但是此时脑袋一头雾水的梁寂连忙拉住了齐望舒:“望舒,皇后这是怎么了?”

    姬子启定了定神,果真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光是如此,只有活得久才能见到前所未有的东西,如今他在宫里难得的见到了是为端庄贤淑代名词、为天下女子典范的皇后娘娘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就这么跑了起来。

    姬子启此时还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因为他才这般着急放下了自己的身段,还沉浸在惊愕当中。

    他看着齐望舒公主就在眼前,于是低头拱手拘礼:“微臣拜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眼看着梁焕卿和月白都跑远了,梁寂和姬子启都在自己眼前,于是齐望舒便也不走了,她担忧的看了一眼她们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姬子启,说道:“免礼吧。”

    “谢公主。”姬子启放下手,抬起头看着她,依旧还是站在梁寂身后。

    齐望舒对姬子启颇有好感,只是现在这种情况确实不便过多叨唠。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看着齐望舒愁眉不展的样子,梁寂仿佛是知道了今天一定是会出什么意外的了,绝不会像是他们所想的那么顺利。

    齐望舒看了看左右,当时她们的计划被偷听就是在这乾宁宫宫门口,她是万不敢在这里说话了,于是对他们说道:“说来话长,里面说吧。”

    于是她让梁寂和姬子启都进来,吩咐人看好门,就带着他们到里面去了。

    这是皇后娘娘的寝殿,一般人是来不到后宫的,更别说到中宫来了,梁寂就算是梁焕卿的兄长,可也只是在皇上失踪的那段时间来过乾宁宫,不过在齐景钦登基之后,他就没怎么见过梁焕卿,大多时候都是在勤政殿处理公务的时候,来到乾宁宫是极少数。

    可是梁寂和姬子启没有左右去看,他们跟着齐望舒到了大殿当中,这才说起了刚才事情。

    “今天姬子启和沈太妃娘娘不能见面了,我们的计划败露,有人要把我们的计划告诉皇上,只要你们一入宫,她就回去找皇上说这件事。我们也是刚知道,沈太妃娘娘来过了,已经回去了,现在皇后娘娘担心下一次你们见面会更加困难,于是要去拦住那个人。”齐望舒简单的将来龙去脉说了清楚。

    梁寂和姬子启面面相觑,方才入宫的时候,姬子启还在想着等会儿和沈姝见面的时候应该说一些什么,他紧张的手都微微出汗了,可是这会儿说他们见不了面了,着实是有一些沮丧的。

    “那个人,是苏……淑妃娘娘?”梁寂就是当时从临水村去接苏尚卿的人,对苏尚卿的印象还是停留在那个从豆腐坊里走出来的农妇,虽然衣着得体,但是穿在她身上还是有一种不协调的样子,那样的女子,怎么能做天朝的后妃呢?

    齐望舒看着他,点头说道:“没错,正是她,当时我们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教她听了去。若不是她身边的宫女尔心冒险前来通报,我们今日都要完了。”

    梁寂和姬子启瞳孔放大,想来他们都不知道刚才会有这么惊险的事情发生,现在想想若不是那个宫女,他们都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了,现在想想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那……那沈太妃娘娘临走的时候说了什么没有?”姬子启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沈姝了,他知道今天见不到沈姝,心里未免会有一些失望,但是主要还是为了大局着想,现在虽说不能见面,但是还是要解决一大堆麻烦的事情,可是在此之前,姬子启还是要担心一下沈姝。

    齐望舒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从袖子间拿出一只飞蝶搂银碎花华胜,这是当时沈姝从发髻上摘下来给梁焕卿请她帮带给姬子启的,刚在梁焕卿走之前将这一只华胜交给自己,让自己带给姬子启。

    姬子启见到这只华胜之后,一眼就认出了是当天沈姝头上戴的那一只,飞蝶搂银碎花华胜,通体透亮的玉璧,让人过目不忘。

    姬子启双手接过这只华胜,看着齐望舒,又看看手上的华胜,说道:“这……这是太妃娘娘给微臣的吗?”

    齐望舒点点头,说道:“太妃娘娘今日所打扮就是当天重阳佳节的装扮,你,应该是还记得的。”

    姬子启激动的点头,紧紧攥着那只华胜,说道:“微臣不敢忘!”

    齐望舒也是为姬子启的痴情所感动,她看着姬子启,说道:“沈太妃娘娘说了,当日匆匆一瞥,便是半生以难以忘记,希望你能明白她的心意,万不要错过这次良缘。”

    姬子启手中紧紧的握着那只华胜,眼神更加坚定的说道:“微臣自是至死不渝!”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齐望舒便也替沈姝放心了,至少现在她们的付出都没有白费,至少他们二人两情相悦,这样的话,他们的努力都不算白费。

    “娘娘,您慢一点儿,奴婢跑不动了……”月白在宫里待久了,只要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着,跑腿的事情根本就不会让自己去,这么一会儿突然的跑起来,实在是让月白始料未及。

    但是梁焕卿跑起来的那一刻,像是感受到了一种由来已久的自由,她多么想就这样提着裙子,头上琳琅叮当作响,就这么一路跑出宫去,去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去。

    但是很快,她们就在勤政殿前停了下来,大门侧边停着一顶小小的软轿子,这一看便就知道是甘泉宫淑妃娘娘的软轿子了,现在也就只有她会用这样软的轿子,想来生怕是苏尚卿已经到了。

    “娘娘……”月白小跑着追上了皇后娘娘。

    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梁焕卿抬手示意她噤声:“看到了吗?那是淑妃娘娘软轿子吧?”

    月白定睛一看,随后点点头,慌张的说道:“是……是,那是淑妃娘娘的软轿。”

    梁焕卿着急了:“那还等着什么,快去!”

    说完,梁焕卿就简单理了理自己裙摆,带着月白走向勤政殿。

    皇后娘娘标配本是十二女官,妃嫔六位女官,但是如今梁焕卿身边只跟了月白一人,却也要比苏尚卿要有气势的多,这种气势蕴藏在人的经历当中,不是一般人可以有这样的气魄的。

    此时何誉刚刚从勤政殿走出来,淑妃娘娘忽然来了,说是和皇上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于是他便出来了,一出来便就看到了皇后娘娘,他膛目咂舌,难道宫里只有两位主子也能斗的下去?

    他看着皇后娘娘,赶忙迎上去:“奴才拜见皇后娘娘。”

    情况紧急,梁焕卿不愿说太多,只说道:“刚才淑妃是不是进去了?”

    何誉不明白,但是还是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淑妃娘娘刚进去,皇后娘娘要见皇上,还是要等一会儿,这会儿淑妃娘娘说有要事对皇上说。”

    “你让开!”梁焕卿听了就知道苏尚卿要说什么,便是怎么也要往勤政殿里闯。

    “娘娘!皇后娘娘!使不得!”何誉连忙拦住她。

    月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闭着眼睛豁出去了,一把抱住何誉,说道:“皇后娘娘!快进去!”

    何誉见状不妙,赶忙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拦住皇后娘娘啊!”

    可是皇后娘娘千金之躯,哪个敢拦的?

    梁焕卿身上又有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于是左转右转便就绕过了他们,径直的推开门进去了。

    刚一进去,便就看到齐景钦和苏尚卿二人站在一起。

    苏尚卿一袭淡蓝宫衣设工巧妙,衣襟巧缝细碎边花,梦幻的蓝,呈浅的粉,携睦如景,虽做工精细,但在着百花争奇宫中,却略显平凡,美艳如斯。秀发轻挽美人倌,斜插单只玉簪,清秀典雅。黛眉巧化宫妆浅,妩媚动人。口若含珠丹,同簪系晶莹耳坠,淡妆点点,迷煞旁人。水湄泠泠隐佳人之兮,清醇之气晕晕回鼻朱唇。

    伊人娇娆珠玑允允,卿词叹之。墨香渺袅潋滟秋水三千素。清绝玥玥凝诺作舞袖,香然盈盈沾绣袂而点。痴痴红袖荡漾涟漪之容,白玉窗棂隐隐沁纷纷尘埃。笔墨渲染,思雨之泪洒斑驳竹兮。霎香,拈花徐徐而痴缠漫涩。琴瑟潇潇,红泪汪汪泪尽断肠。遂。自日逐家父之愿而入宫。言罢不若是语敬奉天子。心袖穿楚流梭,眉黛隐隐一蹙。

    方霞光潋滟。而次日起于辰不怨。盈盈着淡色之裙袖,素绾青丝三千于落月之簪。于镜颔首轻叹。逐香潺冉冉之气于鼻。抬履姗姗而出阁。银白色的纱衣随风轻轻的飘动,一跟丝带系在纤细腰间,上面没有装饰,显得优雅,似乎在泛着淡淡的银光;银白色掺着冰蓝色的及膝的长发,如同瀑布。微风吹来,发丝随风轻扬,翩然若仙。

    身着一件月白色的绣花抹胸湖绉裙。上身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广绣罗衫。袖口上用白色的丝线绣着祥云图案。脖子上带着红宝石项链,衬托出了肌肤的雪白。手腕上静静地躺着一条紫水晶手链。三千青丝用一只簪子盘起。银色流苏垂在一旁。额前画了一朵怒放的紫色睡莲,增添了几分妩媚。淡淡的上了一点胭脂,白皙的脸上隐约可以看见一抹淡淡的红色。粉色的秀女装,显出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粉蝶外衣遮挡白皙肌肤。周旁粉色条纹,细看却现暗暗粉光。晶莹剔透的倒坠耳环垂下,摇曳。

    散落肩旁的青丝用血红桔梗花的簪子挽起。斜插入流云似的银色的长发。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额间轻点朱红,却似娇媚动人。纤手将红片含入薄唇,如血。慵懒之意毫不掩饰。举止若幽蓝。那异色的眼眸里,藏着一份忧伤。端正到无可挑剔的五官,细致地排出了绝美的轮廓,眸光流转的淡淡阴影下,是浑然天成的高贵而忧郁的气质,如幽幽谷底的雪白兰花。上身着紫色绣花绫罗衣,外套是西方玫瑰绸缎,领边绣着银貂毛皮,手边有淡淡的郁金香味,冰肌玉骨清晰可见,下身着红色牡丹褂裙。

    头上插着一支雕花银赞。芊芊玉手上带着一只红色的镯子,脸上的腮红有一点淡。月白色绣花长裙,外面穿着一件青色的薄烟纱。三千青丝用一只雕花木簪挽起。略施粉黛,樱桃小嘴不点而红,简单而又不失仪态。一件轻红色的绉纱抹胸裙,抹胸上是绣着干净的茉莉、最耀眼的象牙白色在耀红的衬托下那样的闪亮、也是彻骨的冰冷妖娆。裙角上饰坠着的玉铃随步伐而叮叮响着、女子的步伐那么轻快、可是却更加衬托出了玉铃的清澈响声。腰间系的软白绸带出完美的身材、凹凸有致。

    外披一件苏绸浅紫外袍、是那番刺眼、边上绣的看似是玫瑰、但却是曼珠罗华、那种蓝色的、追求幸福之花。袍子长长曳着身后、手上挽着那一段蓝绸、是精美的装饰。一身苏锦掐花嵌银流云粉皑梨花白宫装,腰间钩织淡鹅黄挽同心结子缀丝穗束腰,楚腰纤细,盈盈不堪握。裙裾飞扬,百褶梨花云边泥金火鸾暗纹花团笑魇绸曳地迤逦襦,罩一层淡鹅黄烟云软罗水绉纱,斜坐时朦朦胧胧,教人看不真切。手轻轻置于膝上,腕上一只古银勾丹鸢朝阳镂空镯子,透露出年代的久远沧桑。

    她正在齐景钦身边,正欲说一些什么,但是没有想到梁焕卿出现了。

    齐景钦和苏尚卿都有一些诧异,齐景钦看着匆匆进来的梁焕卿,问道:“皇后,皇后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