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我多虑了,那种身高的男子很多,只是这个回忆一直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中。”若昂自嘲地摇了摇头。

    “后来我还专门带人去那个村庄看过,那些木屋都被一些商人什么的拆散搬走了。我托人去打听过那个女孩的住所,之后给她在宣丝提安排了一个修女的身份。”

    “夏莎?”泽维尔心中咯噔一声,那个和埃罗一起的女孩浮现在眼前。

    “似乎是那个名字。她很顽强,试图一直寻找那些蛛丝马迹,但那天晚上那个黑衣人实在诡异,我就随便扯了一个谎言让她远离挪黎。”

    若昂似乎有些头疼,他皱了皱眉,努力地回想这一切。

    “如今大人您一说魔鬼,我脑海中仍然是第一个跳出那个人。”他苦涩地笑了笑。

    和霍尔穆兰德男爵的经历有些相似,也是遇到了一个身高较高的男子,同样在之后发声了可怕的事情。

    这会是一个巧合吗?

    “那些毁灭村庄的士兵你还有印象吗?”泽维尔脑中一闪。

    “那时我已经离去三天,不过在我叔父的调查下,他一定知道了些什么。可是他一辈子都没有告诉我,只是让我再也不要提那件事情。”

    “不过,”若昂话锋一转,“大人是怎么看出我身上的祝福的?”

    “森精灵的祝福可以提升大自然的亲和度,你不觉得我开窗的时候,冷风都在你前面消散了吗?阳光对你也没有刺眼,反而是像守护一般笼罩在你身上。”泽维尔说道。

    “您还想问什么,若昂若是知道的,都不会隐瞒。”若昂诧异地抬眉,微微点头。

    “极寒风暴,和蜜雪儿。”泽维尔叫出了那个许久都难以张口的名字。

    若昂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就像知道泽维尔会问这个问题一样。

    “这个故事会讲很久很久,希望殿下能好好地听。”

    木门被悄悄打开,夜萝小巧的身子钻了进来,她的手中是泡沏好的两杯帕斯茶,枫叶般火红的茶叶沉淀在杯底,浓浓的茶香飘散开来。

    泽维尔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夜萝马上会意,悄悄地站在一旁。而若昂双眼朦胧,他皱了皱眉,无神地看着白石褐色的天花板。

    “辛托城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它位于圣提诺亚的最北边的城市。在挪黎还属于独立的国家的时候,它就很美。它的第一任国王叫尼古特拉·辛,栗红色的头发是这个皇室的象征,而在七八十年前,也是这个皇室的国王费列·辛带领家族投降,而言而无信的曼顿隆陛下将整个辛皇室屠族。

    辛托城是他们逃往的最后的城市,而唯一自始至终追随他们的霍尔穆兰德也在最后一战跟随他们投降。霍尔穆兰德被特赦了,但是他们暗底下自称挪黎最后的血脉,试图让挪黎脱离曼顿隆皇室的掌控。”

    若昂拿起瓷杯,喝了一口,长长呼出一口气:“大人无需着急,我说过了,这个故事很长很长。”

    “那时候,我的祖上莱诺家族表面上最先背叛挪黎,其实一直暗中于辛皇有所联系。

    在最终之战后,莱诺家族动用一切力量保护了一部分辛家族的旁支,被异端仲裁庭发现。他们追杀辛家族的后裔,并以异端之罪定给莱诺家主。

    我们只能向圣都的一位红衣主教献出一切,好在那位红衣主教没有食言,以莱诺永世不得踏入丹枫薄罗为条件与曼顿隆陛下密谈,最终保存了莱诺家族。而我们也无法再去寻找是否还有辛皇旁支存活。

    莱诺家族的败落直接影响辛托城的败落,再加上霍尔穆兰德新家主如同狗一般听从曼顿隆陛下。挪黎完了,我们都认清了这一点。

    挪黎的女孩每年都要送一批到丹枫薄罗做奴仆或是上至贵族下至骑士的玩具,男人们则服兵役或是劳役。他们从来就没有把我们当做圣提诺亚的一部分。

    而几十年后的极寒风暴,更是让挪黎雪上加霜。八月底九月初,人们只能南迁,向着宣丝提寻求帮助。那时候的挪黎会化为冰城,大雨大雪,翻滚的凛冬海潮冲破城墙,还有那恐怖的凛冬海的海兽海妖们,它们如同发了疯一般寻找着存活的人类。

    第一年,没有反应过来的挪黎人们淹死的淹死,被海兽咬死的咬死,而幸存的都逃到宣丝提港口。人们都没有感到一丝预兆啊,那时的宣丝提由薰衣草家族统治,手忙脚乱的薰衣草家族拨出族内金库,救济逃往的难民。薰衣草的女伯爵大人向圣提诺亚求救,只有两个个家族回应了他们。”

    若昂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干渴的喉咙,他虚弱地笑着,看着泽维尔的眼中闪着点点泪光。

    “看样子您也猜到了,蔷薇家族。整个圣提诺亚只有两个家族,第二天蔷薇家族派骑士来回应薰衣草家族。而还有一个,便是零澜二大家族之一的凛冬家族。

    传说中的画中权杖之称的亚戈·丹瑟,让蔷薇首席骑士带着那副黑框画来到了宣丝提。三天不到,几乎等于整个薰衣草家族人数的骑士用着各种方法来到宣丝提。那一天,内港口银矿汽轮如同长鲸;月台上驶来的列车是连绵不断的钢铁巨龙;天上,遮天盖日的是巨型银矿汽艇。

    据说第二天会议,放在薰衣草庄园的会议堂中,那副黑色金边的巨大画像中出现一个身影,那是掌握着四分之一个圣提诺亚权力的政治权杖,亚戈·丹瑟。

    薰衣草的女伯爵痴迷地看着画中的男人,画中的背景是蔷薇城堡的图书馆,画上的青年男子身着昂贵的金红色绸衣,漆黑的眸子威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之后的事情在记载中就很模糊了,只是知道在亚戈丹瑟的带领下,蔷薇的骑士战胜了那恐怖的兽潮,但却只能守住宣丝提,没办法突破挪黎。

    而几乎在结束才出现的凛冬家族,最终却是仍被薰衣草家族记下恩情,这大概就是几十年后,在凛冬家族受难之时,薰衣草会和之结姻的缘故。

    从此之后,极北的人们彻底记住了蔷薇的恩情,还有凛冬家族。占据中部旦尼亚伯的蔷薇一直打算向北发展,而凛冬和铁枝是它阻碍。这一战,龟缩之后的铁枝家族威信一落千丈,凛冬家族也在那时成为了零澜最大的家族。”

    若昂轻轻咳嗽了几声,他看着泽维尔面色动容,也是有些感慨万千。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吟游诗人的诗句,“你所读到的每一段历史,都是曾经一段伟大的人生”。

    “大人,这些都是记载在辛托城的城史上,我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本领,不过那些东西,我都背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