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泽维尔皱了皱眉,霍尔穆兰德男爵怎么会昏迷?看样子,地牢那边也发生了不少事情啊!

    隐隐约约之中,泽维尔忽然有种莫名的窒息感。在挪黎的这几天,他越发感觉在丹枫薄罗有着一个覆盖整座都郡的迷雾,而有人刻意地把自己从那个迷雾中给踢了出来。但是即便如此,在遥远的雪境挪黎!,或多或少地粘上了那股诡异的气息。

    这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宣丝提贫民窟碰见叶卡莲娜,还是再之前旦尼亚伯逃亡,在蔷薇城堡的伪装,更久以前的万象之战……或者是,从自己生下来的那一刻起,一直是按照一个人规划的方向而前进吗?

    “命运的轮轴”吗?泽维尔咬了咬牙,曾经有一个女孩认真地告诉过自己,命运这种东西的存在,可是用来打破的啊!

    “我们都会打破自己的命运的,一定。”

    泽维尔的气息慢慢平静下来,这个约定,他一直都记在心里。

    挪黎虽然贫瘠,但是泽维尔不得不承认,它确实是一个能远离圣提诺亚复杂政治权力的地方,甚至如果不是极寒风暴,连宣丝提都无法像现在这样半控制挪黎。并且它拥有着复杂网状的航路,与多个国家签有通海权,同样如果不是极寒风暴,几十年中,挪黎的发展早应该直逼四大公爵的领地。

    它拥有着绝佳的北方航路和矿产资源,而这一切是其他地方根本无法比较的。只要,仅仅只要解决冬季的极寒风暴,那么,整个挪黎的发展将以每年几何倍数的增长!

    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吗?父亲……黎塞公爵大人?或者说,连极寒风暴也……泽维尔脸颊颤了颤,他有些不敢往下想了,那个推断太可怕了,可怕到根本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地步。

    “终结丹瑟家族千年来的命运”,这是黎塞在失踪前,精神状态极差的时候一直喃喃自语的话。那一段时间,他甚至无法行走,说话也是混杂着奇怪的口音。而照顾他的那不勒斯在黎塞失踪后对这一切完全失去了记忆,导致了之后以黎塞个人为主体的蔷薇家族彻底崩溃。

    很多人都明白,蔷薇本应该不会这么快没落,新家主泽维尔殿下完全有实力继任黎塞的位置。可是黎塞犯错在所有与其他家族的贸易和关系都是建立在他个人之上,黎塞的失踪让许多蔷薇的联盟家族开始怀疑蔷薇的能力,再加上圣教和皇室的威压,没落之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领主大人,这是有什么要事吗?”安东尼奥看着走下车的泽维尔皱眉沉思,他走了上去。

    “明天下午的尼勒山崖艾莫因城堡,我等着你口中说的那个人。”泽维尔终于开口,他的眼中冰蓝色转瞬即逝,“还有,关于蒸汽机械装置的渠道,杜盖克兰家主也请帮我找一条路。”

    蒸汽装置的渠道?安东尼奥有些发神,这东西丹枫薄罗是很常见,分为军用品和民用品。但是在挪黎,除了价格夸张的黑市上,很难搞到蒸汽装置。挪黎的环境也更适合雪境马的拉货运输,没有保热装置的蒸汽机械很容易在低温下停止工作。

    “我明白了,请容许我的骑士载领主大人一程,毕竟杜盖克兰庄园到挪黎城区的距离可不短。”安东尼奥沉思了小片刻,慎重地点了点头。

    泽维尔看着山坡上那一堆破烂,小幅度嫌弃地皱了皱眉。

    ……

    “领主大人,您终于来了!”在挪黎的教堂外,一位身着教徒服装的男人一直站在那个地方焦急地踱步,在看到漆黑的银矿机车缓缓停在教堂门口,车前精致的蔷薇徽章耀人夺目,他才松了一口气。

    “霍尔穆兰德男爵呢?”泽维尔从银矿机车的后座走了下来,打开的车门差点撞到刚想来开门的中年司机。

    赫尔文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在死灵之狱里,他本来健壮的身躯已经瘦骨嶙峋,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在那些可怕生物的折磨下暗如死灰。他的刑期是二十年,罪名是刺杀未遂,而他刺杀的对象则是他的老主人,蔷薇公爵黎塞。

    可是在不久前,本应该还有十二年刑期的赫尔文,被一个名为“李尔华盛顿”的机械师给保释了,但是他完全不认识那个人。而在得知对方的单位是异端仲裁庭的时候,赫尔文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是自己和老爷所密谋的事情被发现了?

    要知道,当年关于这件事情在异端仲裁庭的审判庭上,他们将链子栓起来的赫尔文用尽了恐怖的刑法。当时的赫尔文看着审判席的最高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黎塞公爵冰冷而平静地翻阅他手中的《圣约》。

    而最终,那个名为“李尔”的机械师连会见都没有会见一次赫尔文,赫尔文就这么被放了出来。他还记得当时老爷跟他说“无论如何,在死灵之狱中都要想起来自己是谁,你不会在哪里待太久的”,赫尔文相信了自己的主人,这一呆就是八年,每天都被无尽的绝望和冰冷包裹,可是他最终还是撑了下来。

    然后,在他赶到旦尼亚伯的时候,发现蔷薇家族已经不在了,一个名为“莺萝”的家族代替了属于蔷薇的位置。在赫尔文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如同一个流浪汉在旦尼亚伯游荡。在一场大雨的凌晨之后,他躲藏的屋檐下出现了一个信封,里面是蔷薇家族的召回信函。

    “赫尔文大叔……抱歉。”泽维尔愣住了,这辆属于蔷薇的银矿机车停在了港口山坡的上面,刚下杜盖克兰的蒸汽机车他就被亚瑟拉上了这辆机车。

    一路上,他可以感受到司机对车熟练而陌生的感觉,车开的很稳,但是偶尔会出现一些打滑之类的失误。从侧面看,司机脸上有着一道很深很深的伤疤,而且他虽然有着宽阔的身躯,但是已经瘦得皮包骨头。

    应该是那不勒斯招聘的一位不错的机车司机吧!泽维尔想着。

    直到停车的时候,他打开车门撞到了同时想来帮泽维尔开门的赫尔文,泽维尔的心中才出现了一丝陌生的熟悉感。这个男人应该做过一些大贵族的司机,这种礼仪是在长年累月的习惯中才能养成的!

    可是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想到竟然是赫尔文!这个跟随了父亲一辈子的男人,支持自己这个私生子的男人。十多年前,因为黎塞公爵的安排,自己需要双周前往当时圣提诺亚盟国叶柯兰的爱洛尼亚,跟随那位王女姐姐学习世界语的时候,也是他一直接送着自己。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竟以刺杀蔷薇公爵的罪名押入死灵之狱,那时候的泽维尔十分不解,在黎塞公爵面前想要辩解的时候,只收到了黎塞冷冷的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