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房结实的红木门在男人的力道下,发出巨大的响声,它左摇右摆飘摇不定,与风雨中的树叶一般姿态,略有破败的趋势。

    男人对此视而不见,没有一点怜惜之心,又一个甩袖的动作,原本敞开的门又被他一个不小的力道合上,只是,那已经泛出吱呀的声音,显示这门已然有了问题。

    和珏跨步走进自己书桌椅前,轻松拎起厚实的实木椅子,错开后扔了下去坐了下来,他一张俊脸沉着,比腊月的霜雪还要沁冷。

    他就这么一直坐在椅子上,一双锐利的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眸中除了生气还是生气,没有其他情绪。他双手握成拳,手指骨节因为蜷握泛着白,看起来是气的不轻。

    忽然,安静的室内又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只见原先还完好无损的实木桌子,此刻多了几道裂纹。

    王铮安排好皇甫真儿后,就脚步不停的往书房赶,以他对自家主子的了解,他应该有事吩咐他做。

    书房门口,王铮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而后抬手在木质的门上敲了敲,他刚敲了一下,就发现门开始晃了,当下就仰头观察了起来,天哪,什么时候书房的门都松动了,哎呀,这得赶紧找人来修,否则哪一天自家主子一个心情不顺,拿这件事情找他出气,他可真没处说理去。

    就在他上下左右察看门的时候,屋内传来了一个沉甸甸的声音,“滚进来!”

    王铮的心不由自住的一颤,全身上下的神经立即便绷紧了,他一顿后,连忙推门走进,松垮垮的房门在他手中晃了晃,他眉心皱了一下,刚想移眼过去,突然,一抹犀利的视线如芒在背,让他不敢忽视,只得放弃门的事情,蹑脚移近男人身边。

    “主子!”王铮略有些战兢,双手一时半刻竟觉得十分多余,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和珏沉沉看着他,“那女人安排好了?”

    王铮顿了一下,而后连连点头,“安排好了,安排好了,奴才让人收拾了清凉阁,昭和公主暂时住在那里!”

    清凉阁!可真够远的!

    和珏眯了眯眼,眼中波澜不定,他眼皮垂了垂,半天后又问,“她......都说了什么?”

    看来还是关心昭和公主!

    王铮扯了一下唇,刚想说话,这时,男人又冷冷的说了一句,“有没有在背后骂本王,辱骂皇室,那可是牵连九族的罪,本王一定不会饶了她!”

    主子,她骂了您臭男人,还不是一遍!

    您确定您会追究昭和公主骂人的事情?确定牵连她九族?

    王铮眼珠骨碌转了一下,紧紧闭着嘴巴,他觉得眼下他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好,主子正在生气,他说这些东西,就是在老虎屁股上溜须,到时候咋死的都不知道。

    和珏问完了良久,都没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抄起手边的一本书就朝王铮砸了过去,“本王问你话呢,哑巴了?”

    王铮早就看到了他扔过来的书,眼睁睁的看着它往自己身上砸,但是能怎么办,他相信自己若是敢躲,他一定会更火大,只好满心祈祷这书别往实处上砸。老天这一次比较显灵,书在他腿上砸了一下,掉在了地上,不是太疼。

    王铮不敢再犹豫,连忙摇头,“没有,昭和公主除了和春雨春夏她们道别,谢了她们和王妈妈的照顾外,没再多说其他的,有关主子您的更没有,所以,并没有骂您!”

    这个女人!

    和珏的拳头又不自觉在桌面上砸了下,他垂头,腮线咬紧。

    王铮看着独自郁闷的主子,捏了捏手指后,试问道,“昭和公主手掌伤的不轻,奴才瞧着纱布都浸了不少的血迹,主子,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给公主瞧瞧!”

    和珏动了动,蜷成拳的手指不耐烦的抓住了桌面,他的眉间蹙成一团疙瘩,蒙着一层犹豫的情绪,他在纠结,从来没有过的纠结。

    王铮怀揣着一颗脆弱的小心脏,嗫喏一声,“要不,奴才去请个大夫,对外就说奴才私自做主,实则是为了王爷您,怕您亏待昭和公主传出去,对您名声有损!”

    “你爱做什么做什么,不用和本王说!”和珏冷眼扫了他一眼,嗤道。

    王铮的心里这就有数了,暗暗夸赞自己聪明,“那奴才这就去安排。”

    “爷,时辰不早了,奴才让人传膳吧!”

    “本王还有事情要你去做!”和珏捏紧手心,脸色比起刚才是更深沉,更深了,“去查查她的手是怎么受伤的,事无巨细,本王都要知道清楚!”

    “是!奴才这就去!”王铮应下,朝他拱手,“奴才告退!”

    和珏这次没说什么,王铮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而后退了出去。

    他走以后,和珏的心情并没有比之之前有转好的趋势,反正是更阴沉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此刻有多想杀人。和静,但愿你和她受伤的事情毫无联系,否则,你就自求多福吧!

    **

    清凉阁。

    皇甫真儿手中的纱布被欢颜解开了,红色的血痕遍布手掌各处,看着十分的惨。

    欢颜看着她手上的伤口,吓得捂住了嘴巴,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家主子伤的这么严重,当下,她眼睛就红了,嘤嘤的哭了起来。

    皇甫真儿本身就十分不爽,满心满肺都烦躁的很,现在听见她哭,更觉得异常烦躁,她望空翻了个白眼,而后不耐烦阻止她,“哎哎哎,咱别哭了成吗,你怎么这么爱哭啊,我真是要烦死了!”

    “小姐,奴婢是担心您吗,您瞧瞧您的手,都烂了!”欢颜抹着眼角的泪水,嘤嘤说道。

    皇甫真儿吐了一口闷气,“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最关心我了!”

    微顿后,她指了一下旁边的白毛巾说,“我手疼的厉害,欢颜,你拿毛巾沾点水帮我把旁边的血迹擦一擦,我兴许能好受一点。”

    “哦!”欢颜起身,立刻前去洗帕子,她刚将自己手掌浸入水中,忽然‘嘶’的一声,手就从水里伸了出来,双手在半空捧着,也是满脸痛苦。

    “哎,你怎么了?”皇甫真儿错身看过去,欢颜已经转了身拿背对了她了,她什么都没瞧见。

    “没,没什么!”

    “奴婢就......突然想到主子您受伤的伤,感同身受,也觉得很疼,所以才......”欢颜抿了抿唇,右手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左手通红的手掌。

    主子还没发现她手也有伤,她若是看见了,她就说自己不小心被夹的好了。主子被王爷赶到了这里来,关系突然这么紧张,她就不要去添乱了,否则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情来呢。

    缓了一口气后,欢颜用完好的右手拿起帕子在水里沾着水,反复洗了几次后,她拿了出来,左手慢慢和右手用力,拧了拧帕子走近她,而后无比小心的给她擦着手掌。

    “刚刚那块纱布沾上了血迹,不能再用了!”欢颜抬起头来看她一眼,“要不奴婢撕扯一块布给您包上,挨过今晚后,我们明天一早去找管家,让他给您请个大夫!”

    “不用麻烦他们!”皇甫真儿翻了个白眼,赌气说,“就这点伤,还死不了人的,用不着看他们脸色!”

    欢颜好言相劝,“伤在您手上,受罪的是您,咱们低个头服个软,若是能舒服一些,这也是值得的啊!”

    “反正我就不要求他!”他主动给是一回事,自己求他给是另一回事,反正她不要让他抓住任何可以为难自己的借口,“等明天天亮后,我们自己出门找大夫,谁说非要求他们办事啊!”

    欢颜叹气,“小姐,您现在脾气怎么这么犟啊,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真不好,会吃亏的!”

    “我吃的亏那么多,还在乎这一两件?”皇甫真儿望空翻了个白眼,又吐一口气,而后低头伸**过她手中的毛巾,自己低头处理起来了伤口。

    欢颜看着她乌黑没有一根钗饰的乌发,叹了一声,“我们自己出门找大夫,难道您舍得花您手中的银票?”

    “银票!”提到银票,皇甫真儿唉声的叹了一声,身子一滩软软的耷拉了下来,“银票没有了,我的一万两,呜呜......”

    “银票怎么会没有呢?”欢颜听后十分惊诧,“小姐,您一直将银票将宝贝一样收着,难道这样也丢了?”

    皇甫真儿叹气,“不是丢了,是我送出去了,还是那个要欺负我的臭男人,想想心里就觉得恶心!”

    欢颜眼睛眨动的,“难道是......您是说在别院里是有男人要欺负您?”

    皇甫真儿唇角扯了一下,随便翻了她一眼,“哎呀欢颜,你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一说起来我浑身发毛,心里害怕的很,真不晓得晚上会不会做噩梦!”

    “......”从她回府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直让她没有机会了解事情的真相,欢颜的心里真的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到自家主子这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她又舍不得再问她。

    微顿后,她说,“奴才不问了。”

    “奴才给您拧毛巾好不好,您先洗把脸舒服舒服。”

    “恩!”皇甫真儿无力的应了一声,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