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又见范希文

    写些诗词,终究是小道,而文风才是真正的才学,陈尧咨闲暇下来,便拿起书本仔细的温故。今日倒是没有在跑了出去,想那熙云姑娘也在急着拿词谱曲吧。

    赵璇昨日生气,早早的就睡了下去,但却是不能忘怀他昨日走了出去的身影,不时的想起此事,心里不禁气结,纤手气恼的仅仅抓着那丝绵锦被。

    早晨起来,心里好奇之下,还是不禁走了过来,轻轻的推开房门,却现陈尧咨在对书而坐,细细的看了起来。心里稍许有了些安慰,看来他还是知晓自己是来参加文人雅集的。

    陈尧咨正在对书而看,突然见赵璇走了进来,不觉放下了书本,笑道:“子璇也起的如此之早?”

    赵璇轻笑道:“那熙云姑娘没有留得住你?”

    陈尧咨摇了摇头,笑道:“留倒是留了,但总不能就在那麝香楼下榻吧。”

    赵璇一笑,也未曾多言,走到他身旁,见这乱作一团的棋盘,不禁蹙眉问道:“这棋盘为何如此混乱,怎么未曾收拾妥当?”

    “呃,这……”陈尧咨憋了憋嘴,没有说话,埋头看去书来。

    赵璇这才想起,这本是他弄得如此混乱,顿时俏脸通红,暗自后悔昨日的鲁莽,便在地上拾了起来。

    “陈公子”房门被推开了,店小二走了进来,看了看两人,笑道:“陈公子,有位公子前来拜会。”

    “拜会,谁?”陈尧咨与赵璇相视一眼,难道又是昨日的……

    陈尧咨没有再想,摇了摇头,放下书本,起身而来。来到这大厅,却见以为十三四岁的孩童,走了过来,笑道,“陈公子,可是还认识在下?”

    陈尧咨仔细的瞧了瞧,这面孔甚是相熟,可他却在长沙城没有熟人,心里不觉疑惑起来。

    那公子笑道:“在下今日到了长沙城,听闻陈公子在这客栈,这才忙的走来拜会。”

    “你是……范希文?”陈尧咨猛的醒悟,原来何止眼熟,这乃是熟人了,与他一同喝过酒的学子,范宽的外亲,范希文是也。

    “陈公子果然慧眼如炬,”范仲淹笑道。

    “哪里,这么多年不见,希文倒是成长了起来,还真难以看的出来了。“陈尧咨笑道。

    两人几年不见,陈尧咨初逢范仲淹之时,还是幼小之年,他在范宽的府上学画,恰巧范仲淹也在范府,两人与范浱倒是极为相熟,每日不亦乐乎。可时过不久,范仲淹因母亲之事,回了成都府,陈尧咨再也未曾与他相见,

    “希元可是来参加这文人雅集的?”陈尧咨笑问道。

    “正是为此而来,”范仲淹笑道,“如今看来,早知有陈公子在此,我们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陈尧咨忙的摇手,笑道:“此言未免过时,这天下士子,才华横溢之人层出不穷,岂敢如此之说。倒是你如此年纪,便能参加这雅集,想我如你这般年纪,都没有这福分的。”

    两人你言我语,谈了不知时辰,这不觉之间,午时已过,范仲淹起身告辞,言温书日久,但愿在这比试中相聚,再续言不迟。

    陈尧咨送范希文而出,但见走的老远,才折返回来,微微的点了点头,现在看来,这文人雅集还真有能人辈出,看来是越来越有趣了。

    “嘉谟,方才那少年是何人,如此年轻就来参加这雅集吗?”赵璇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问道。

    陈尧咨微微笑道,“这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那是自然,”赵璇笑道,“以你的高傲的性子,怎会如此以礼相待这少年,他定有不凡之处。”

    “子璇一语中的,”陈尧咨点了点头,叹道,“若是有人能改变我大宋之贫弱,范希文可担此任。”

    陈尧咨走了回去,他对范仲淹自然是了解,若是“庆历新政”施行,大宋怎会如此的积弱,只怪这朝堂无人,最终新政夭折。可范仲淹却是名传千古,如今能与之相遇,怎能不算缘分,陈尧咨以礼相待,也未曾不可。

    赵璇心里却是吃惊不已,看着那幼小的身影,他能有此才能吗,可陈尧咨也不是无中生有,夸大其词的人,她眼神里迷惑了,让人摸不着了头脑。

    “陈公子,王夫子请你与赵公子,说是有事相商。”陈尧咨刚才走到房门前,正要推开房门,贺婉走了过来,对他道。

    “哦,既是如此,咱们走吧。”赵璇的走了过来道。

    来到王夫子房里,李环早已在旁等候,见这几人前来,忙的与几人施礼。陈尧咨与赵璇也微微还礼。

    “陈公子,夫子唤我们前来,可是有要事商议?”李环开口问道。

    陈尧咨摇了摇头,笑道:“李公子比我们先到,也还不知道,在下又怎会知道呢?”

    “王夫子这几日可是在想着咱们中秋的雅集之事,这几日都不见他的身影?”李环笑道。

    “几位公子早到了,老夫让几位久等了。”王夫子走了进来,对几人拱了拱手,坐在了太师椅上。

    “夫子严重了,”赵璇道,“不知夫子找我等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王夫子点了点头,道:“今年中秋的文人雅集,已是着落了。各州府已知晓了比试之科目,今日老夫告知尔等,愿尔等可旗开得胜。”

    “夫子,这今岁文人雅集,不是与往年一般么,难道有什么变故?”

    王夫子点了点头,“中秋之日,吴王将会至潭州,也会参加此次雅集,而朝廷更是关注,官家圣谕,已经派了钦差前来。

    “什么,钦差?”陈尧咨心里一惊,这阵势未免太过了吧。

    王夫子点了点头,道:“琴棋书画经义文,都是文人众多,老夫煞有不安,今日唤你等前来,只是为你们详说此事。”

    几人点了点头,听他细说。

    王夫子道:“今岁的雅集,这诸科皆是与往年无异,有资格之试,若是资格试策前三,便可进下一回,想来此事殊为不易啊。”

    “前三,几百人里赵前三名,怕是不易吧。”陈尧咨蹙眉道。

    “确实如此,”王夫子笑道,“前届陈大公子以榜而进,最终夺魁,想来陈公子也不在话下吧。”

    “那这进入前三之后呢?”陈尧咨问道。

    王夫子笑道,“之后便有几位评判出题,学子们当场比试,再分名次。这科试头名状元最多之州府,便可得最佳之州府。”

    “说来简单,做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王夫子有些感叹,“想前届我成都府出两科魁,仍给予无望,令人叹息啊。”

    陈尧咨几人也是心有感触,这比试之时,千变万化,天下有才之士更是层出不穷,谁敢保证自己敢得这状元头名。

    回到屋子,陈尧咨心里有些惊悸,心里本来自信满满,却仿似受了打击,再也没了当日挥书笔墨的自信,更多了些忧虑。

    闲来无事,看着自己曾经豪气自信的长江山水,微微的摇了摇头,这几日,他又有了不少体悟,仿似自己又长大了不少。

    “嘉谟,你怎么舍得拿出此画了?”赵璇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手里的画卷笑问道。

    这画却是深得长江山水之境界,他平日不舍拿出,都是放好的,现在拿了出来,这赵璇眼尖,一眼便瞧了出来。

    “无事,”陈尧咨放下画卷笑道,“只是这几日有些所悟,看些画卷,也有益心神。”

    赵璇拿起这画仔细端详了片刻,笑道:“这画虽是精美,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少了什么?”陈尧咨疑惑道,往日赵璇从不给她说这些的,还称赞他画的精妙大气,今日为何一反常态,莫不是与王夫子之言有关。

    “缺了些奔流之锐气,旷达之洒脱,可惜可惜”赵璇摇了摇头,放下画卷,再也不看它。

    陈尧咨一听,心里苦笑,这丫头就是借物指人。

    “子璇可是‘画’中有话啊。”陈尧咨一语双关,

    “我说的不是么,”赵璇盈盈笑道,“今**可是看到了那范公子,心里没了底气?”

    “范公子,”陈尧咨未置可否,笑道,“这比试想必文人众多,才华横溢之人更是不少,想要能得佳绩,何其之难,谁不会有压力。”

    赵璇笑道:“此言也是有理,便是如这画卷,虽有当日之盛辉,却无当日之豪气,可是如此?”

    “子璇这是在开导我啊,”陈尧咨笑道,赵璇虽是说这画卷,也有鼓励之意,若是有当日之豪气,这画卷之气不就重现光辉了么。

    “你既是明白,岂不更好,”赵璇笑说道,“这中秋之日,眼看就要将至,到时天下文人相聚,亦是辉煌之盛世,咱们暂且不论这状元之归属,能一睹这盛况,岂不是一大幸事。”

    陈尧咨心里暗叹,自己是落入俗套了,平日里自己总以为自己是心胸豁达之人了,没想到这女子确实不输给自己,她虽是女儿之身,可胸怀之旷达广阔,却是远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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