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尧咨此言,太宗不禁惊奇,听闻此语,心下沉思,即道:“听闻你名满成都府,那你是如何读书治学?”

    陈尧咨走了几步笑道:“春游芳草地,夏赏绿荷池;秋饮黄花酒,冬吟白雪诗。四季而过,学有小成。”

    太宗听他此言,不觉笑出声来,众文武之官亦是觉得此诗有趣,太宗含笑道:“既是如此,那你可以春夏秋冬四季为题,各赋诗一。今日朝堂可是文人墨客济济,这翰林学士王禹偁王大人,便是佼佼者,你可知晓了。”

    陈尧咨笑道:“这却是不难。”随即心下沉思起来,走了几步,心有所悟,随即开口道: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此《春日》也。”

    太宗听闻此诗,细细思索,似是描绘良辰探寻美景在,无限的风光景物焕然一新。轻易便能识得东风的妖面,满眼的万紫千红都是芳春,点头叫好,道:“此诗甚合契意,实为吟春之佳作。

    陈尧咨笑了笑,道: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此乃《夏日》。”

    宰相王旦笑道:“这却是入木三分,单论这不到片刻,便是两上乘小诗,此子真乃才华横溢之辈。”

    陈尧咨有接着道:“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此乃《秋日》。”

    “好个‘菊残犹有傲霜枝’,陛下,臣以为,但以此言,便得这陈尧咨才华横溢,应委以授职,方显天恩。”吕端出列奏道。

    太宗龙颜大悦,道:“陈尧咨果真才华横溢,这不到半个时辰,便是三上乘诗作,纵是王钦若又如何能比肩,当委以官任。”

    太宗话才落音,只听右正言李培出列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一则:陛下考究未完,岂能服众;二则:但以三小诗,便委任其职,恐令天下士子不服;其三:陈尧咨年方十一,正是年少,何能辨明是非,怎能委任其官职。有此三言,现今不可授以士大夫之职。”

    吕端道:“陛下,微臣以为,李大人此言差矣。其一,陈尧咨但以三小诗,便道出其才学,想你李大人并非能如此吧。”

    “你,”李培听闻此言,顿时语塞,只是双眼瞪着他。

    吕端不理会他继续道:“这其二,陈尧咨虽是年少,却真有实用之才,其献策于吐蕃之战,便是得以证明。,古闻甘罗十二宰辅,岂不是少年老成之说,何来年幼之分,请陛下明鉴。”说道此,吕端那胡须微动,似是笑道:“至于李大人所言,陛下考究未完。就请陛下试其才学便知。”

    太宗点了点头,道:“吕爱卿此言有理。陈尧咨,你可做得这冬日之诗,与你正名。”

    陈尧咨出列,施了一礼笑道:“陛下,既是如此,草民却是有得一。”

    太宗听他如此之说,心中惊奇,暗自道:“莫非,此子真是个神童般的人物,但看的他这诗作如何。”遂和蔼笑道:“你可道来。”

    陈尧咨走了几步,朗声吟道:“片片随风整复斜,飘来老鬓觉添华。江山不夜雪千里,天地无私玉万家。远岸末春飞柳絮,前村破晓压梅花。寒梅瑞雪待争春,自掬冰泉煮石茶。此乃《冬日》也。”

    “好一片冬日雪景,立意甚高,实为难得佳作,”翰林学士王禹偁迈步出列道:“陛下,微臣以为,陈尧咨却是才华横溢,以其不到半个时辰便作的这四季之景诗作,皆为佳作,老臣以为,吕大人此言在理。”

    太宗朗声道:“没想着南部小县,却是人才鼎盛,实为可贵,这小才子,甚合朕意。陈尧咨,朕问你,你可愿入得士林,出入朝堂?”

    陈尧咨却是叹息,没想这几小诗也能换的个官做,相比前世,这时代的用人,真是不拘一格了。但他却是未曾忘记柳开之言,“不为进士,终不入流”,这庙堂之上,虽是百官济济,可入得将相阁部之人,哪个不是进士出身,哪个不是科举而金榜题名之人。

    在这太宗赏他个官也不是不可行,但终究是低品末流之职,于此实乃不是他心中所愿,想及于此,陈尧咨朗声奏道:“陛下天恩,眷顾于草民,使得草民惶恐。然圣人有言,五日三省吾身,草民学不过一年,岁不过总角,却得出入朝堂,见得天颜,已是皇恩浩荡,草民当回乡苦读,以求他日科举题名,而不敢受无功之禄,望陛下成全。”

    此言一出,吕端疾步出列对他道:“陈尧咨,你可是要想得清楚了,如今你才华横溢,出入庙堂,乃是陛下多大的天恩,自本朝以来,你可是第一人,这乃是光宗耀祖之事啊。”

    陈尧咨对吕端施了一礼,含笑道:“吕大人抬爱,草民感激不尽,但小子年方十一,怎能做得官职,还不是尸位素餐,与其如此,不如回乡苦读,他日如得金榜题名,当为朝廷效命,不敢所辞。”

    太宗听闻他此言,也不自禁感叹,“这文人性格之倔强,时为不是授命能扭转,如此才华者,却不能出入朝堂,实为可叹。但就看其造化吧。”心想到此,含笑的道:“既是如此,朕也不好强人所难,那就依你吧。”

    柴禹锡听到陈尧咨正无心朝堂的一番话,心里安慰下来,这要是他在进入朝堂,那吕端、范宽之人,又是壮大不少,自己还难以应付。

    随即出班奏道:“陛下英明,陈尧咨虽是才华出众,却也非与生俱来,以总角之龄,委以官职,却是非命明智之举。臣以为,这修好党项、大理一策,更需甚重考虑。”

    太宗听到这番言论,心里有些添堵,为什么这柴禹锡总是在这时刻谈及党项之事。遂含笑道:“陈尧咨,此策由你所献上,你可向柴大人辩驳与否?”

    陈尧咨笑了,道:“陛下,此策乃是草民所言,即柴大人如此之问,草民当向大人解惑。”

    太宗哈哈笑出声来,道:“非柴大人之惑,这满朝文武皆是疑惑,你可细细道来。”

    陈尧咨转身向柴禹锡施礼,笑然道:“柴大人,请恕草民之言,你可是到过西陲?”

    柴禹锡愣了一下,没想他问起这言语,摇了摇头,道:“老夫未曾到过。”

    陈尧咨笑了笑,又接着问道:“那你可曾见过吐蕃、党项之人。”

    柴禹锡有些糊涂了,还是回了说道:“老夫也未曾见过。

    陈尧咨笑道:“这便是了,柴大人连着吐蕃、党项之人,素未蒙面,怎生知晓这吐蕃人之性格、党项人会相拒。而范大人却是与吐蕃征战数场,王知节大人更是与党项知晓多年,他二人对此熟悉,比柴大人更有见地吧。”

    柴禹锡似是醒悟过来一般,急急的道:“这怎能如此而言。老夫虽是未曾与吐蕃党项相见,却也是效命陛下数十载,还知晓一些。”

    陈尧咨笑道:“大人无忧,草民之意并非嘲笑大人,而是言,两位大人此策之用,有实际的依据,并非空穴来风之举,此乃其一。”

    太宗奇道:“这其二是何?”

    陈尧咨拱手而道:“这其二,党项、大理与我朝不过十来年纷争,此皮肤之痒;而与吐蕃之患,却是世代为仇,大理更是深受其害,此乃切肤之痛也。两者相比,如是柴大人,当如何抉择?”

    吕端听的他言,不住的点头,待他说完,立即出班道:“陈尧咨言之有理,臣附议。”

    柴禹锡一时语塞,太宗笑道:“陈尧咨真才子也,两语之间,说的这纷争多日之论,立见高下。”众官听闻到太宗出口称赞,也是恭维之声遍起来,垂拱殿上,亦是议论之声一遍。

    太宗笑道:“众卿家,吐蕃一役,我军大胜,当有嘉奖,而这连党项、大理而拒吐蕃之策,亦是可行。如此众卿家还有何要事所奏。”

    文武百官也是无所再奏,太宗见此,朗声道,“退朝。”便当先回转出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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