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才在铺了一层薄席的卧榻上躺平,立马又竖了起来,疑声问道:“月笙,殿下跑哪儿去了?”她一路从正门走到后院,哪里都不见周天熠,近黄昏了,难道他还能出去了不成?

    “小姐,殿下在对面院子里呢。”月笙好笑地回道,昭王殿下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小姐怕他乱来,总是紧张兮兮的,时不时就要问一两句,“陈伯说,殿下在宴上喝得有点多了,酒会一结束就回和院休息了。”

    “喝得有点多了?喝醉了?”秦颂一挑眉,更加不放心了,之前在王君若的私宅,那几个人斗量着喝都没见周天熠有多大的反应,今天顶多拿着小盅与宾客意思一下,怎么就要休息了呢?

    就怕不是喝醉了,而是酒伤身。

    “不行,我得去看看他到底怎么回事!”

    和院寝房的大门半开着,周天熠斜在卧榻上,手背挡着脸,似乎是睡着了。

    屋子里的动静有点大,他一挪开手,就看到满脸写着担忧的秦颂在自己身边探着头,离得太近,他才平静下来的心又乱了,周天熠撑起身往后坐了点,与面前的女子拉开距离。

    秦颂的眼光在周天熠身上各处跳,没发现哪里有异,就又跳回了周天熠的脸上,急切地问道:“你只是喝多了,还是有哪里不舒服了?”

    “我没事,也没喝多。”周天熠展开双臂让她看个够,表示自己确实完全没事,他急着歇歇,其实只是想回到清净的后院,把宴上得到的讯息在脑子里重新整理一遍。

    秦颂放心地点了点头,舒了口气想与周天熠说说赵蓉的问题,却见对方的双臂仍然张着不动,一脸调笑望着她。

    这是什么意思?过去让他抱一抱?

    秦颂在疑惑间,忽然想起沈素钰不久前才对她说的话,这人一伤一病啊,就会变得矫情了。这话还真是没错,最近周天熠仗着自己是个伤患,已经对她“撒娇”上瘾了,逮着机会就要往她身上蹭,她也不好硬推他,也就由着了。

    周天熠从来都是机灵的,他任性所提的要求都在限度之内,让秦颂在拒绝的边缘徘徊,只要心一软,他就能得逞,而面对自己这个带伤的身体,秦颂的心是绝对硬不起来的。

    “……”秦颂无奈,板着脸走过去往周天熠腿上一坐,鼻子一吸,目光一斜,蹙眉嗔道:“哪里都是酒气,你怎么不去洗个澡,再换身衣服啊!”

    “一会儿就去。”周天熠回道,他换了个姿势,让怀里人坐得更舒服一些。

    秦颂总觉得周天熠这是有话要跟她说,但又不知道怎么与她说,她干脆往他肩头一靠,耐心等着他开口。

    这么信任的举动,让周天熠更犹豫了,他觉得口中干涩,根本发不出声音,半晌,他叹了口气,提着胆小心地问道:“如果……还要娶个侧妃,你会不要我吗?”

    秦颂软软斜靠着的身子明显僵直了一下,在周天熠看不到的侧颈边,她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在周天熠怀里不断换着姿势,最后把脸埋在了他胸前,沉默许久吭声道:“不会,你有难处,我明白。”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竟是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周天熠动容,抱紧秦颂说:“不会的,我这辈子有你就够了。以后若真出这样的事,你也不许让步!”

    秦颂马上感到了不对劲,周天熠怎么会突然提这个?她神色一凛,立刻抛开只关乎自己感受的情绪,坐直了肃声问道:“是不是那个赵诩对你说了什么?”

    周天熠感叹面前的小丫头一猜一个准,然这件事,他并不希望秦颂涉及,赵氏的底还没摸透,太不安全了。他把她又按回了自己肩头,安抚着柔声说道:“没事,我会处理。”

    秦颂“哦”了一声,又安分了。

    便是身边的人不说,她也已经猜出七八了,但又感觉前因不搭后果,不过既然周天熠让她不要管这个事,那她也不去多查探了,相信他就好。

    周天熠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秦颂,心意满足,但没多久,怀里的人就没动静了,他低头一看,呼吸平稳,竟是睡着了。周天熠苦笑,他小心地伸手到秦颂腿弯间,直接把她抱到了卧榻里侧,而放心睡着的秦颂居然把他当成了长枕,手一抬,就牢牢勾上了他的腰,抱着睡。

    “喂……”周天熠顿感无奈,“你这样不防备,以后让我怎么控制得住自己?”他拉起秦颂的手亲了一下,拿过旁边的几个大靠枕垫在背后,小心地在她身边半躺下,目光则斜向了卧榻背靠的格窗外。

    后窗偏西,入夏后日落的阳光投来会让整个寝房都升温,周天熠从前觉得竹子凉快,便让人在窗后的空地上种了一片竹林,而今郁郁葱葱时有凉风徐来,很是舒服。

    然即便是这样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致,周天熠眼中的寒意还是在一点一点地加深,赵诩在宴上几乎没有主动与他说过话,倒是宴后单独留下与他谈了一会儿,大概的意思是,若想要三十万西南军的兵权,若要赵氏为他所用,那就把他的妹妹赵蓉娶作侧妃。

    想到现在,周天熠也没有弄明白,赵诩到底哪里来的底气,拿西南军的兵权威胁他?

    他才是边境大军的掌权人,就是他的二哥,都不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

    不过……当时他只迂回了几句,并没有直接拒绝赵诩,一来想吊一吊赵氏,看看这家人的胃口究竟有多大,二来,则是觉得在这件事上,他们可以动动手,做点其他的小文章。

    只是,在所有这一切的计划之前,他不希望秦颂对他有所误解。周天熠低头,目光又回到了秦颂身上,不想惊扰她,却又想让她听到,他呵着气低声说道:“接下来一段时间,外边可能会有一些风言风语,你可要信我啊……”

    “好。”

    秦颂忽然睁开了眼睛,满目都是狡黠的笑,周天熠一惊,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不是睡着了吗?”

    “又醒了呀!”秦颂回答得理所当然,面前的人明显不信她的说辞,她爬起身又说,“刚才有点迷迷糊糊了,可你全身都在发冷气,我能睡踏实吗?”

    好像挺有道理的,但自己除了往窗外看了会儿,什么都没做啊,怎么就成错的一方了呢?

    周天熠摇摇头,反正也论不出个结果来,索性就不提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颂仍是眸含晶亮地盯着他,他无意识就想到了他与她第一次在望江楼吃饭时的情景,疏离、拘束,她在他面前筑起高墙,而他只是个才走到墙边的人,对能不能徒手翻墙,心里没底。

    周天熠不由自主地对上秦颂的目光,笑问:“你这就信了?”

    秦颂嘴角轻弯,歪了歪头,愉快地反问:“我信你不好吗?”

    这双漂亮的眸子里只映着他一个人,周天熠低头看得移不开眼,气息一乱,动了意,秦颂一吓,忙是低下了头,收敛地说道:“你、你今天是怎么回事,竟说些没可能的事情。”

    收起旖旎的念想,周天熠算是冷静下来了,但逗弄秦颂的心思仍在,他侧头贴上她的脸颊,轻啄着一直滑到秦颂的侧颈边,又在她耳畔轻喃,“就是……这么回事。”

    浑身都被周天熠的气息包裹,秦颂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摸着耳朵,又触到好像被咬了一口的脖子,又是欣喜又是羞赧,仓皇之下一把推开了周天熠,半爬着坐到了卧榻尾端的角落里,怒目防备。

    玩闹只是玩闹,周天熠不会过分招惹秦颂,他躺回卧榻上,又瞥向了窗外。

    就在刚才,他想到了关于“赵氏”的另一种可能性——赵诩,或许压根儿就不清楚西南军的具体情况。

    如果这个猜想成立,那么“赵氏”被提拔,这其中的疑点就更多了。

    首先,他的二哥很明白,不管兵符在谁手里,西南军都只受令于他一人,而二哥把兵符交付给了赵诩,却并不把此事告之,说明他根本就不信任赵氏。

    这就更奇怪了,四方与赵氏相近的将门不在少数,怎么偏偏就把这么具有象征性的兵权给了不受信任的赵诩呢?就方才与赵诩的言谈中,他也未看出他有何过人之处。

    其次,赵诩的履历他翻了不下十遍,此人出身西南军,各项功勋虽说不上大,但也足以在军中崭露头角,怎么他这个两军主帅从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再者,赵诩都在西南军里呆了那么久了,难道会不知道西南军的实际情况?拿着一块全无作用的兵符就气势汹汹来与他谈条件,他就不怕被他反将一军输了满盘吗?就赵氏的背景,他若动手,便是灭了满门也不是问题。

    周天熠的心里左右摇摆,百般思虑下,也没能为赵诩的行为安上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场小宴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但,即使如此,总也好过一无所知和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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