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寻常人无二的出行.秦阳和齐慕繁一下飞机.就在机场边找了个地方歇息.

    秦阳的家很偏远.第二天他们会是一番免不了的大折腾.

    所以.此刻他们只是图着方便.不必在意地段.也不必在意价钱.

    “明天.我直接回么.”进房间之后.刚放下唯一的小行李箱.秦阳便忐忑地看向齐慕繁.

    “不是你.是我们.我们一起.”齐慕繁笑了笑.顺手脱掉外套挂在衣帽架上.便进了浴室.

    他似乎真的有些洁癖.

    不论是在家.还是在别的地方.他进屋的第一件事.从來都只会是洗澡.

    齐慕繁刚进去.浴室里便传來哗哗的水声.清晰而模糊的节奏.仿佛一条涓涓流淌在秦阳脑子里的小河般.将他一直潜藏的担忧.忽然就冲刷了出來.

    说实话.在齐慕繁说要跟他一起回家的时候.他真的并沒有多想.

    可现在.他开始担忧.开始疑虑.

    齐慕繁为什么要跟着他回家.

    自己又要怎么跟家里人介绍他呢.

    校友.朋友.

    谁能带着个校友和朋友.大老远的回家过年呢.

    一边想.秦阳一边坐回沙发边.屁股还沒坐热乎.头发滴着水的齐老大.就已经从浴室里走了出來.

    “在想什么.”

    秦阳一怔.下意识地看着他.也不隐瞒:“到时候.你要和我一起回家么.”

    “你觉得呢.”齐慕繁问.

    “我不知道.”老实的摇摇头.

    “你希望我跟你回去么.”齐老大又问.

    秦阳顿了顿.还來不及开口.齐老大又将话題岔开了.“先去洗澡吧.你家偏远.明天还得继续折腾呢.”

    “恩.”点点头.秦阳忙朝着浴室走去.

    洗完澡出來.酒店已经将食物准备好送进來了.

    用完餐.两个人并沒有太多的交流.加上时间确实也不早了.于是两个人各怀着心事儿.自然而然地相拥而眠了.

    第二天上午.用完早餐之后.两个人去了机场坐大巴.

    说好的寻常出行.那自然一切也都循常而來.

    坐上大巴.大巴车才刚启动不一会儿.齐慕繁便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一言不发的秦阳.

    他的小男生.此刻静静地靠在窗户边.上午柔和的阳光洒在玻璃上.他闭着眼睛的样子.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头晕么.”齐慕繁皱了皱眉.

    秦阳这极易晕车的体质.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也的确是他们出行的一大障碍.

    “沒.”秦阳睁开眼看着他.摇摇头.

    他是真的不晕.

    只是常年晕车.他总是一上车就头昏脑涨.昏昏欲睡.

    时间一长.就算有时候并不是晕的难受.也习惯了闭着眼睛不说话.

    “真的沒有.”秦阳的脸色明显不对.比起出门的时候仿佛忽然间憔悴了数倍一般.

    “真的沒有.我就是困.坐车就想睡觉.”秦阳解释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忽然间有了这个习惯.一上车就想睡觉.当年晕车的毛病.似乎不知不觉变成了睡车了.

    “那就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齐慕繁说着.伸手将人的脑袋固定在自己胳膊边.

    秦阳怔了怔.慢慢的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道:“你知道地方.”

    “上次.不是來过么.”齐慕繁说.

    “上次.咱们坐的是出租车啊.”秦阳回答.

    “都差不多.对于我.你还信不过么.”

    “呃……”

    齐老大好笑地挑了挑眉.笑颜一时间.如花一般绽放:“就算是真的丢了.那咱俩也是在一起的啊.”

    话音落了半天.也沒得到半点回应.齐老大下意识地侧头看向秦阳.小男生已经在他胳膊边香甜地睡着了.

    安静的睡颜.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干净的似乎沒有半丝的杂质与防备.就仿佛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一般.

    齐慕繁笑了笑.目光顺着秦阳的身上缓缓游移到了窗外.

    越加强烈的阳光.璀璨而夺目.仿佛无数颗颗熠熠生辉钻石般.然而这一切终究比不上齐老大嘴角那抹浅显淡然的满足.

    秦阳这一觉睡得很长.等他醒的时候.大巴已经到站了.

    迷迷糊糊地被齐慕繁带着下车.然后再上车.在下车.倒了好几次车之后.他终于到了老家所在的那个小县城.

    上次.他和齐慕繁回家的时候.齐慕繁就是住在这里.而他则匆匆地回了一次家.

    这一次呢.

    正想着.齐慕繁就带着他走进了宾馆.

    还是上次的那家.只是这装潢比起大半年前.已经好了太多太多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他们住的房间.居然还是上次那间.

    刚进屋.便是那一次來到这里.满满的回忆.

    “你不跟我回家么.”怔怔的打量了一圈房间.秦阳下意识地开口问齐慕繁.

    不知怎么的.这一刻他既希望对方回答说是.可又希望他说不是.

    前所未有的矛盾心理.这一刻似乎忽然间极致地体现了出來.

    “回啊.不过不是现在.找个合适的机会吧.”齐慕繁笑笑.伸手摸了摸秦阳的脑袋:“你先回家吧.想我了就來这里找我.”

    “啊.”秦阳怔了怔.对于齐慕繁这样的安排.他真的是有些诧异了.

    “为什么.”

    为什么陪他回家.但是却要一个人蜗在这里呢.

    “你难道要把我正式介绍给你的家人.”齐慕繁笑笑.温和的面容里.是贴心至极的温和与周到.

    他们俩的关系.注定不容于凡世.当然了齐慕繁也从不强求这些.

    只是有时候.终究还是免不了有些冲动.想要所有人都知道秦阳是他的.从而让秦阳身边可可能存在的一切莺莺燕燕都主动消失不见.

    “我……”秦阳哑然.

    介绍.怎么可能介绍呢.

    如果他的家人们是城里人.是见过世面的人.那么他和齐慕繁之间的事情.还有可能会得到理解乃至于祝福.

    可他的家人们不是别人.他们生在山里.长在乡间.性格从來直接而粗鲁.他要是告诉他们说自己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了.

    他非得当场被当成疯子不可.

    “休息会儿吧.待会儿咱们出去买点东西.你带回家.”齐慕繁说.

    “恩.”

    下午的时候.齐慕繁看着秦阳上车离开.这才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宾馆走去.

    一边走.一边不禁苦笑.

    若在从前.要是有人告诉他.他有一天会为了一个人牺牲至此.他非得觉得那是天方夜谭不可.

    然而人生从來是化不可能为可能.

    你曾经厌恶什么样子.你可能就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曾经从不曾想过的事情.可能忽然间就发生了.

    晚上.齐慕繁刚从浴室洗完澡出來.门铃便忽的响了起來.

    齐老大擦头发的动作微微一怔.这个时候能是谁來找他呢.

    秦阳是不可能去而复返的.

    打开房门.一个年纪轻轻的女生便出现在了他面前.

    齐慕繁微怔着皱起眉.还未开口询问.那女生就已经出声了:“您好.是齐慕繁先生么.”

    满眼震惊与欣赏.女生对于齐慕繁的颜值.似乎是诧异到了极点.而与此同时.那脸上的绯红也陡然间浮现了出來.

    齐老大皱着眉.冲她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事儿.”

    女生忙从身后拎起來一个袋子.双手递到齐慕繁的面前道:“这是一个姓秦的男生.给你订的晚餐.”

    声音.是带着浓厚地方腔调的普通话.听起來就仿佛是刀子磨石头般.实在有些刺耳与生硬、

    齐慕繁怔了怔.伸手接过道:“谢谢.”

    “不用了.那啥……”话音未落.门便啪的一声被人关上了.

    女生怔了怔.刚刚还绯红的脸色.顷刻急速地发青转白.

    然而她还來不及发作.房门便被人再一次打开了.然后好几张红色的毛主席.忽然间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不解地看着面前那个长相好看.忽然间去而复返.又打开房门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小费.”齐慕繁说着.见女生并不伸手接着.直接松手将钱洒在了门外.然后再次关上了门.

    根本不去思考自己的行为.到底会让外面的人有什么想法.

    其实说到底.外面的人有什么想法的确是与他无关的.

    他给人利益.除了秦阳还沒人赶拒绝过.而且他也不是对任何人都如同对秦阳一般的耐心.至于外面的女生是觉得被侮辱.还是心怀坦荡他都无所谓了.

    他的心里和眼里只有那一份食物.

    他知道这家店.

    这个小地方根本不存在着西餐这类的东西.他能吃的自然是中餐无疑了.

    可偏偏他还吃不惯这边的味道.

    上次來这里的时候.因为食物的问題他俩沒少折腾.后來秦阳找到了一家北方餐馆.他才算是消停.

    而现在这个送餐的.应该就是那家店里打工的人吧.

    想着.便伸手缓缓地将面前的包装拆开.

    酱茄子.大丰收.地三鲜.醋溜白菜……

    的的确确是清一色的北方味儿.

    拿起筷子.刚夹了一筷茄子在嘴里.电话便忽然间响了起來.紧接着秦阳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來.

    “事实证明朋友圈的力量是伟大的.这北方菜馆的订餐电话好歹是被我弄到了.怎么样.味道还行吗.”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