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保安在郭奕看不见的地方,拐弯返回了成虞。两人都是一脑门的汗,他们刚才拦截郭奕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真要是被人家打残了扔到沟里,运气不好,死了都不会被人发现。

    坐在副驾驶上的保安拿出手机,给黄文静打电话。

    黄文静正在路上瞎转,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去潘冬冬家打听打听消息,不就是个同学吗,怎么天天在一起?她和潘冬冬从小是朋友,而潘冬冬也是为数不多的说话能让她听进去的朋友之一,如今,见朋友和“仇人”纠缠在一起,她既是好奇,也在心里感觉不舒服。还没等他下定决心,保安的电话就到了。她忽然吓了一跳,这些保安有父亲在他们背后撑腰,嚣张贯了,而那人又是个连女人都打的坏脾气,不会,不会出什么事吧?她忽然为郭奕担心起来,她可是只想教训他一顿,没想把他弄残,更没想把他弄死。这万一······说起来,那天的的事也不能全怪他,自己还弄丢了人家一辆车呢。

    她很忐忑的接起了电话,

    “这么快就办完了?效率挺高的,没把人打死吧?”

    “没,没有······”

    她松了一口气,说:

    “没有就好,教训一顿就行了,要不用太过分,咦,我怎么听你说话的声音不怎么对劲啊?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不会把人打残了吧?”

    保安苦笑道:

    “大小姐,我倒是想啊,可没哪个本事啊,今天上午的事情您听说了吗,咱们几十个人被一个人给挑了,就是这位爷干的,您让我俩来打他,不如直接让我们去卧轨来的痛快呢······”

    黄文静傻眼了,这世界也太小了吧!再说,那家伙看起虽然凶悍,但也不是如何强壮的人,怎么就打得过那些如狼似虎的保安呢?还是一个打几十个,她忽然和小妹一眼,很遗憾没有看到那一幕,一定,很精彩。

    其实,郭奕并没有一个打几十个,他不过是以雷霆手法打到了十几个而已,剩下的都蔫了,没敢上。不过,没敢上比被人打倒了还丢人,所以保安们众口一词说是被打倒了。

    这下更坚定了黄文静去找潘冬冬的决心,一定要将这个的底细挖出来。想到这里,她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下班的时间,以潘冬冬的性格,这个时间是不会在家里的,于是黄文静继续开着她那辆小宝马瞎转,好在成虞的百姓大都知道有这么一辆车,无论是开车的还是步行的,见了之后都小心翼翼的,或者干脆离的远远的,所以也没有出什么事故。

    郭奕没有认出这两个人,当时忙着打人,哪里顾得上这些保安长什么样,除了那些有幸被他打翻在地的,他都没有正眼看过。刚才他还以为是打劫的呢,自己正奇怪呢,这钱搁在垃圾袋里他们也能知道?可是没等他下车呢,那两人已经风驰电掣的开走了,比来的时候还迅速。

    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他一向是不再想了,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不是他的性格。他骑上自行车,晃晃悠悠往前走,嘴里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普什图语,这是闻天和交给他的任务,而闻天和自己现在已经开始研究波斯语达利语)了。对于去阿富汗的事情,闻天和的时间一直没有定下来,似乎一直是在等待着什么。郭奕一度怀疑,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回事,这家伙纯粹就是忽悠自己。

    身后传来汽车的声音,郭奕急忙向边上靠了靠,这一段路虽然是公路,但很窄。他侧头看了看,是一辆霸道,在这种小地方居然能连续看到两次霸道,也算不容易了,他没有发现,这辆车就是上一辆,就在一人车就要擦肩而过的时候,那车忽然减速,后边车窗落下,一个相貌威严的中年人探出头来,温和的笑道:

    “小兄弟,真巧啊。”

    郭奕一看,原来认识,他去成虞就坐的人家的车——李长明,郭奕记得他是做实业的,想在成语的辖区找块地皮建厂。郭奕对这人颇具好感,笑着打了招呼,李长明当即邀请郭奕上车,郭奕婉拒,但李长明执意要他上车,郭奕问了问他们要去的方向,也不算绕路,他便不再客气,将自行车连同垃圾袋一并扔在后备箱,然后坐上了车。

    虽然郭奕投资不成,但对成虞的招商政策还是了解了一些,便对李长明说了,如果他愿意,在成虞的郊区建个厂房也不错,政府在政策上会有不少的优惠。李长明摇头苦笑,说自己资金有限,这政策虽然优惠,但地价终究比乡镇上高出不少,自己以后用资金的地方还很多,捉襟见肘。

    郭奕手中虽然有钱,但毕竟两人还没有熟悉到一定的程度,加上成虞化工的事情,他自然不提什么投资入股的事情。投资实业纷繁复杂,郭奕了解不多,也有自知之明,不会无的放矢的。郭奕又想起了小镇上的那块盐碱地,若是从那里建厂,对一穷而白的本镇经济肯定会有所带动。可那些乡镇干部哪里会听自己的话,人微言轻,还是不想了。

    霸道行驶到一个路口停了下来,这里已经离郭奕的家不远,郭奕和李长明互相留里联系方式,郭奕下车道谢之后,霸道车扬长而去。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跨上自行车悠闲的行驶在乡间小路上的郭奕,笑道:

    “叔,你似乎很欣赏这个年轻人啊。”

    李长明闭着眼睛,过来一会才说:

    “不错,是挺有意思的年轻人。拦截飞车党,能看到一腔热血,但谈吐举止,却又从容大方,隐隐透着大气,但偏偏一副悠闲的与世无争的样子。眼神也很清澈,却看不透,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难得的是还这么年轻,前途不可限量啊。”

    司机笑了笑,没有说话,这是他听李叔在年轻一辈中几乎是最高的评价了。而他还曾高度评价过另外一个年轻人——迅速崛起的黑道势力领袖朱子豪,他记得李叔是这样说的:

    “其贪如狼,其狠如蝎,其志如铁,若经过一番磨砺之后,去其戾气增其韧性,必成一代巨枭!”

    而如今的朱子豪,其实刚刚经历了一次沉重的磨砺······

    终于到了下班的时间,黄文静驱车来到了潘家,还没下车,只见潘辉一家三口陪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中年人和潘辉握握手,又说了点什么,然后便上了门口的汽车。

    黄文静认得,那个中年人就是本市的一把手左书记。奇怪,左书记怎么会到潘叔叔家里来,要说潘叔在成虞也是有很高的社会地位,但无论如何也是书记来拜访他呀?黄文静一头雾水,看那车走了,她急忙停下车,冲还在路边站着的一家三口喊道:

    “叔叔好、阿姨好!”

    在潘家面前,她一向是以乖乖女的形象出现的,虽然潘辉夫妇对她的所作所为也有所耳闻,但也知道这孩子本质还不坏,只是被她父亲宠坏了而已,所以对她也很不错。

    “文静你来了,快进屋!”

    潘妈妈笑眯眯的说。

    潘冬冬却狠狠的瞪了黄文静一眼,转身就进门了。潘妈妈不明就里,平素这两个孩子的关系还不错啊,今天女儿这是怎么了?黄文静急忙追了上去,拉着潘冬冬的手可怜兮兮的说:

    “冬冬姐,怎么了,你怎么不理我了?”

    潘冬冬哼了一声,说:

    “你们黄家家大势大,我怎么敢不理你?万一你找让你家保安来到我怎么办?”

    黄文静也不是笨蛋,一听就明白了,急忙说:

    “冬冬姐,你都听说了?可是,他们当时也不知道是姐姐的同学,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这样的,再说,再说,今天这事也不能怪他们,你那个同学,他也太凶了,我听说,把来投资的那个姓佟的都给大跑了,姐姐,这个你也知道,成虞化工,现在很需要投资人的······”

    潘冬冬的语气缓和下来,苦笑道:

    “我当然知道,现在成虞化工的问题,已经不是你黄家的问题了,如果解决不好,连我们潘家也会受到牵连的,但,你们找的那个投资人,实在不是一个靠谱的人啊,我当时就在场,当时发生了什么?我比你清楚!”

    潘冬冬就将当时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潘辉和潘妈妈这才知道,原来,上午竟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黄文静呆住了,半天之后才喃喃的说:

    “就因为一只鞋,就因为一只破鞋,不但引发了一场血案,还毁了一笔投资,这这,这也太·······”

    潘冬冬叹了口气,说:

    “什么一笔,是两笔,你以为当时我陪他是压马路啊,我陪他去考察一下成虞化工的情况,他是打算投资的······”

    黄文静彻底傻了,这到底是谁做的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