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计较

    张桂芳随意享了些果品,并不接话,只问:“附近可有奇山怪石,秀丽所在?又或神异之地,先予我分说一番。(手打小说)”

    金蝉闻言,并不失望,反而用心思忖,仔细解说;料想服侍妥当,还怕没有指点?奈何他的见识实在有限,又不知张桂芳所图,说了几个去处,均不合张桂芳心意。金蝉观察颜色,心下着急,忽而灵机一动,就道:“北面有一座坎源山,甚是奇伟;山中有一处水脏洞,颇俱造化。那处有一真修,号云洗尘,上仙若有兴趣,或可到彼处一游。除此之处,更无奇异之地,皆是平凡之所,料想难入法眼。”

    张桂芳心下失望,偏又不愿泄露机密,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不好明言细问,面上不可置否,就道:“劳你费心解说,吾当有所回报。”即传了部分拳理,一些法门,虽说粗浅之极,但也是道家正宗。

    金蝉千恩万谢,毕竟他之前自行揣摸,全无体系,法力又浅,筑基都不曾完备。

    张桂芳辞出洞去,乘骑而走,寻思:“看来花果山水帘洞尚未定名,奇石之说,纯属子虚乌有,又或天机莫测,非是出世之时,难得一见;至于坎源山,已入内陆,地理位置就差了许多,不去也罢。”

    “却是空耗了工夫。”张桂芳叹息一声,自思诸事待决,素性不再搜寻,就催穷奇,往终南山来;至玉柱洞前,正见金霞童子出来,稽首就问:“道兄,老师可在洞内?”

    金霞童子喜道:“你赶的好巧,老师刚回不久,正说欲往天庭,有事寻你商议。”张桂芳入洞,途中就问:“未知何事?”金霞童子笑道:“老师不曾细说,稍后就知。”

    至八卦台前,张桂芳俯伏施礼,说道:“弟子已归天界,日后行动不便,特来请示,静候垂训。”

    云中子命他起来,说道:“你自己颇有主意,也不用我多说,只有两件事你须知道。

    前日吾到玉虚宫去,掌教老师已奉道祖敕命,只待八百年后,种念入凡,立言传世,就离昆仑,移居三十三天,从此退隐,不问红尘纷扰。以后如何,各凭机缘,自行掌握,其间利害,你应心中有数。

    再就是当年共工头触不周山,天地之柱柱崩裂,洪荒破碎,星河倒倾,三界众生多蒙劫难,化出诸多小千世界,之前三教相争,共议封神,多因此故。方今尘埃落定,截教又是大损,教化各界众生之责,就落在了吾教身上。

    此事关乎吾教气运,你乃教内总护法,责无旁贷,要做的就是调动兵马,镇压不服;明白么?”

    “弟子明白”见老师只谈义务,没提好处,显然道统传世,没有张桂芳的事儿;心中不甚快乐,面上却不露声色,只道:“若欲调动兵马,须有天帝敕命,方能名正言顺。”

    “届时教中自会协调,定然不会让你难做。”云中子面色淡然,又道:“若无他事,你就去罢”

    张桂芳施礼告退,神态平静地出了玉柱洞,又含笑辞别金霞童子,方乘穷奇离开终南山;并不稍停,径往齐国临淄而来,至王宫殿门前,命殿前军士:“禀报齐侯,就说张桂芳请见。”

    不一时,姜尚迎至阶前,请张桂芳入殿叙话,见礼坐下,就问:“贤侄忽来,有何见谕?”

    “往日多蒙师叔照顾,恰好有些收尾工作要完,顺道就给师叔带来一物,聊表寸心。”张桂芳从囊中取出一枚蟠桃,笑道:“此乃天界异果,即可益寿延年,又能助长法力,颇有奇效。”

    姜尚大喜,慌忙食了,复又感怀,叹道:“昔日门人甚众,也就贤侄未忘我这老朽。”

    “他等也非忘记,实在是限于天条,行动不便。”张桂芳开解两句,又道:“我知师叔向道之心甚坚,奈何限于资质,吐纳起灵气来,事倍功半,难以精进;经我推敲,其实并非无法可想,或能通过食补代替。”

    即说了些和国术配套的药膳,那时修士也炼丹药,却多用于疗伤,很少直接用作修行。一来灵气充盈,没有必要;二来非是正统,近乎左道,虽说必不可少,但却没人重视。

    姜尚自然是感激不尽,叹道:“竟劳贤侄如此费心,真不知如何回报。”

    张桂芳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若是师叔得以步入仙途,将来正可把经验推广,令天下之人俱可修仙闻道,不必再困于资质,空使众生的向道之心湮灭红尘。”

    “贤侄真是慈悲心肠。”姜尚不虞有他,又道:“如此说来,贤侄已经决定,把拳术要决,公之于众喽?”

    “尝有此愿,奈何拳术原乃杀伐之道,是故多有疑虑,恐让歹人习去,为祸一方。”张桂芳叹息一声,又道:“如今却是分身乏术,倒也省了我一幢心事。”

    姜尚信以为真,失笑道:“贤侄却是想左了,世上终是好人多些,歹人便无拳术,也照样害人;若能将拳术传世,正可使好人多些防护之力,不说拔乱反正,仅是斩妖除魔,已然功德无量。”

    张桂芳面似沉吟,说道:“师叔此言虽是在理,然则众生皆习拳术,一旦遭逢乱世,只怕……”

    姜尚不以为然,劝道:“贤侄你向来杀伐果决,何以反倒犹豫起来?儿孙自有儿孙福,况有三界诸神惩恶扬善,你只管将拳术传世,余者其实不必考虑,定无妨碍。”

    张桂芳闻言,不再“迟疑”,说道:“即是如此,稍后吾至秦地,却须安排一番,也好令世人皆知吾术。”

    “合该如此。”姜尚笑道:“若是贤侄同意,吾亦可以代你把太极拳理传于世人。”

    张桂芳正有此意,忙道:“求之不得。”

    姜尚沉吟说道:“但有一事必须早决,有道是名不正则言不顺,即要把拳术传世,就该正立其名,定下宗旨要义,确认门规条陈,方可行事,未知贤侄可有计较?”

    张桂芳考虑了一番,说道:“修士称仙,炼拳者当称侠;侠者,爱国护民,除暴安良,打报不平。至于宗门,自然是以拳名,但你我俱出玉虚,不可妄自称教,暂以强身健体、锤炼心志为要,不必太过复杂。”

    叔侄二人议定,姜尚又问了些拳术疑难;张桂芳一一解答,然后辞去,转往秦地。

    待至咸阳,见了众将,张桂芳先取蟠桃,分付众将食用,说道:“赶赴天界之事,自然不必多说,然则吾徒仲寅,新领国土,又兼年少,正须亲信辅佐,是以不可皆去,未知何人愿意暂时留下?”

    众将一时迟疑,无人应答;风林见状,施礼说道:“末将留下吧。”

    高贵、余成、孙宝三将,互视一眼,亦道:“末将未尝闻道,不曾修真,上了天界,也无大用,亦愿留下。”

    邓忠、张杰、陶荣、辛环四将见了,暗呼失计,待要表态,张桂芳抬手止住,说道:“全凭自愿,不必如此;况且有他四个,已然足够。”

    四将只好作罢,忽有军士报:秦伯仲寅门外候请师命。

    张桂芳说道:“唤他进来”

    不一时,仲寅入殿,俯伏施礼,说道:“幸闻老师驾至,特来问安;若有垂训,敬请示下。”

    张桂芳命他起来就座,说道:“当年之事,你应该已经有所猜测,今日吾就把话说明,之前收你入门,确有打算,随你怎么想都行。但你即领国土,就要勤政爱民,不可妄行,凡事须社稷为重。”

    仲寅恭声答道:“谨尊老师教诲,弟子并无他想。”

    张桂芳正欲再言,又有军士来报:咸阳令柏翳门外请见。

    仲寅见老师面露疑色,适时解说道:“柏翳甚有名望,据传是颛顼之裔,若非老师之故,把弟子封到了秦地,很有可能应由他领受国土。之前欲嫁女于我,说是早立嗣子,以免臣民见疑。”

    张桂芳闻言失笑,就问:“那你愿是不愿?吾也好回他。”

    仲寅迟疑了一下,终道:“全凭老师作主。”

    “你若不说,吾就当你默认了。”张桂芳暗叹一声,命:“唤他进来。”

    少时,柏翳入殿见礼,道明来意,果然不出所料;张桂芳说道:“吾知道了,你且去罢。”

    待柏翳告退,张桂芳又谓仲寅道:“现在你若反悔,还来得急。”

    仲寅仍道:“全凭老师作主。”

    张桂芳摇道笑道:“今日我可代你作主,来日却须你自己作主了;吾会留风林等助你十年,你自己看着办。”

    因有此事,倒令张桂芳蹉跎了些许时日,主持了一场婚事。

    诸事皆备,大军起行在即,张桂芳谓风林四将道:“用心辅佐国事,仔细体悟拳理;若有余力,可以吾名立下宗门,推广拳术,传授世人,自有好处。十年之后,亦不要心急,希望你四人均能修行有成,凭借自身之力荣登天界;吾会适时命人前来联络,全看各位的心意如何。”

    四人应诺领命,心下恍然,寻思:“难怪大帅近日多有指点,令俺们分别习练了一路拳术,原来还有此节。留下修仙法门,先说境至‘炼神返虚’,即可修炼;又说仅供参考,不必太过上心,却是寄以厚望,欲给俺们铺路,甚或能做一派祖师,至于成与不成,就须看俺们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