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桂芳、羽翼仙、雷震子三个星夜赶往孟津,至营中面见姜尚。

    见礼坐下,未及叙话;就有杨戬来报:“弟子奉令探查路径,走有六十里,见一所在,地名蟠龙岭;彼处山势弯环,犹如蟠龙之势,中有空阔一条路,两侧山岭险峻,正可藏兵施计,先绝邬文化,再破袁洪。”

    姜尚大喜,说道:“备火炮、火箭、薪柴、引线,暗往彼处埋伏,然后设计,引邬文化入谷,大事可成。”

    张桂芳见他等郑重其事,心下奇怪,就问:“邬文化似是凡夫,又有何能,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姜尚叹道:“贤侄有所不知,那邬文化天赋异禀,身高数丈,力能6地行舟,实非常人可挡。”

    “邬文化便有巨力,终是凡体;军中不乏门人修士,难道俱都不敌?”张桂芳心中纳罕,转念细思,又觉恍然。

    按《西游记》的说法儿,定海神针重有一万三千五百斤,看着很重,其实也就六砘出头。

    邬文化身高体巨,自身的体重恐怕就有三五砘,兼又神力无匹,拿起定海神针,想必轻松的很。

    完了封神,又过千余年,杨戬应该已经肉身成圣,也没见比拿了定海神针的猴子高明多少;如今的杨戬,仅是玄功初成,碰见邬文化这等“非人类”,便是仙凡有别,气力怕也不如。

    杨戬修炼九转元功,尚且不如;其余门人,更不必说。

    只因神力难挡,许多法宝也成了浮云;神马乾坤圈、玲珑塔之类,于邬文化而言,都是小儿之物,恐怕拿兵器随意一扫,就会飞到半边,没了踪影。

    张桂芳想通要节,不禁惊叹,却也不以为邬文化无法可制,就问:“何不让殷郊以番天印击之?或者命杨任运使五火七禽扇,岂非更胜凡火?”

    姜尚隐含悲色,叹道:“奈何此二人皆遭不幸,俱已身亡。”

    原来袁洪修有**玄功,亦晓变化之术,杨任不曾防备,叫阵上一棍打死。至于殷郊,倒是曾会邬文化,并以番天印逼退其人,小胜一场。但也因此,叫袁洪盯上,夜中劫营,乱战之时,亦叫一棍打杀。

    张桂芳闻说,不胜唏嘘,殷氏兄弟虽因自己之故,未及铸成大错,却也天命难逃,终究双双身死,上榜受封;就道:“且不忙用计,待我明日会他,直唤其名,料可生擒。”

    次日见阵,张桂芳坐名挑战邬文化。

    探马报入孟津,袁洪沉吟说道:“周军新败,今复又来,定有所恃,邬将军且去会他,吾当为你掠阵,以备不测。”

    即刻点兵出城,来至阵前,邬文化拎了一个木制巨型排耙,问道:“汝是谁人,又有何能,敢来战我?”

    张桂芳初见邬文化,虽说早有耳闻,亦不禁惊叹,但见身高七八丈,骨骼如榔头,苍须有丈二,草履似行舟;报过姓名,就道:“邬文化,吾观你骨骼惊奇,简直就是千年一见的练武奇才,有心提携你;你不如弃了军职,拜我为师,也好习得绝艺,承我衣钵。自此纵横三界,岂不美哉?况且殷商无道,何苦执迷不悟?”

    “汝有何能,敢来消遣我?”奈何邬文化不领情,迈开大步,执定排耙,怒而来取。

    张桂芳不敢待慢,纵身跃起,离了穷起,半空中摇动三百六十骨节,稍稍把法天相地神通施展,天地元气汇来,倾刻化作十余丈高大,俯笑问:“汝觉此术如何?”

    邬文化早吃一惊,急忙止住步伐,倒退中张口结舌:“你——”

    后面袁洪看见,扬声插言,说道:“此乃幻术,虚有其表,邬将军不必怕他!”

    邬文化转惊为怒,骂道:“无耻之辈,敢用妖术惑我?”举起排耙,劈面打来;张桂芳退步避让。排耙击在地上,尽没土内,邬文化急拽排耙时,早叫张桂芳箭步抢至身前,推掌正中胸口。

    袁洪之语,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法天相地,绝非幻术,但将体形变大,气力虽有增长,确实不成比例。

    双掌击出,只将邬文化推开半步,再无损伤;张桂芳即惊且喜,探手抓住排耙,奋力来夺。邬文化自然不肯,两相较力;张桂芳心中暗叹,全身之力竟然逊了邬文化双臂之力半筹,于是将排耙一送,沉肩曲肘就撞。

    邬文化几乎不能稳住身形,又是接连吃了两记,虽无大碍,却也生疼,素性放开排耙,挥拳就打。张桂芳不敢硬接,就以太极沾走之意,借力使力;料想邬文化原不过一个莽夫,怎敌张桂芳手段?

    不一时,即让整得没了脾气,空有巨力,无从施展,反是自己不断中招,不轻不重,只是疼痛难忍。

    张桂芳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就问:“可曾心服?”

    邬文化倔的很,怎肯屈服?怒道:“逆臣贼子,我与你誓不两立!”

    张桂芳加些气力,又打他数记,再问:“服是不服?”

    邬文化龇牙咧嘴,忍痛说道:“宁肯一死,亦不从贼!”

    张桂芳实在不舍害他性命,正欲继续炮制,忽见袁洪纵马舞棍,飞奔而来,要施援手;心知不能再拖,侧步让开少许,即喝道:“邬文化不倒地,更待何时!”

    邬文化虽说身高体巨,天赋异禀,毕竟仍是凡胎,亦有三魂六魂,自然应声而倒。

    恰逢袁洪赶至,张桂芳欲擒邬文化,也不和袁洪废话,就取日月珠祭起空中,有阴阳之形、山河之势,劈面打去。袁洪迎风变化,战马却不能幸免,登时化为齏粉;尽管如此,袁洪仍不肯退,复又举棍来取。

    张桂芳大怒,翻手取出噬神枪接住,迸出拳意,凝神应战。约有三十余合,袁洪遮拦不住,待要借遁败逃,张桂芳祭起定海神珠,化光打去,正中袁洪背心,跌倒在尘埃。张桂芳正欲上前补刺,不意邬文化已然转醒,翻身起来,飞奔而走。张桂芳只好弃了袁洪,取缚龙索祭出,凭空绑定;经此一隔,倒让袁洪走脱,逃回城中。

    商兵败退,张桂芳也不追杀,只命士卒抬了邬文化,来向姜尚复命。

    姜尚闻报大喜,说道:“只因邬文化一人,就损我三四十万兵马,五六十员上将,幸赖贤侄,将他擒获。正可斩示众,以慰死去将士在天之灵。”

    张桂芳忙道:“邬文化骨骼惊奇,世间难寻,乃是千年一见的练武奇才,我见之甚喜,欲收其入门,教授拳术,只须百年之功,即可纵横三界,罕有敌手,助我将拳术扬光大,还请师叔刀下留情。”

    姜尚叹息一声,终是抹不过情面,说道:“非我不肯,实在是不斩此人,难平众将之心。”

    张桂芳未及再言,邬文化已道:“大丈夫有死而已,况是为国尽忠,死得其所,汝不必再费心力。”

    正说间,武王及众将闻讯而来,见了邬文化,切齿痛恨,皆请斩之。原来那夜劫营,邬文化排耙乱扫,只杀得血流成河,士卒死伤且不必说,仅那五六十员上将中,就有武王的兄弟,众将的亲旧。

    张桂芳见状,不好再言,何况邬文化亦不肯降,只能坐视姜尚命将邬文化斩;但也因此心中不乐,就纳闷在帐中,无意再管战事,不觉已是半月。

    这日,陶荣兵到,私谓张桂芳道:“由于所选之兵,皆乃淘汰落选的士卒,故此来迟。”

    张桂芳不以为意,忽闻鼓响,知是姜尚升帐聚将,就道:“走吧,且去议事。”

    二人来至中军宝帐,见礼或坐或立,就听姜尚说道:“梅山七怪已绝其六,仅余一袁洪,量他不能济事,我意今夜三更时分,众将齐劫成汤大营,各要奋勇争先,定要功成,不可大意。”

    姜尚望了张桂芳一眼,知他无意出阵,就命杨戬:“你可单劫袁洪此怪,取巧降伏,大事可定。”

    杨戬出列启道:“禀师叔,请命哪吒同弟子共去建功,更觉易于尽力。”

    姜尚许之,即命南伯侯鄂顺、北伯侯祟应鸾率领众诸侯去劫左营,陶荣、辛环、邓忠、张节去劫右营,李靖、雷震子杀向中军,杨戬、哪吒专去擒拿袁洪。

    是夜,但闻外面杀声震天,张桂芳静坐帐中,不甚关心,忽谓羽翼仙道:“原拟请你一起来,免得袁洪仗变化之术逃窜,不好擒拿,如今却是没那个必要了。”

    羽翼仙清楚,张桂芳是因邬文化之事,乃至半途改了心意,就劝道:“邬文化虽有巨力,毕竟笨拙,料想也没有多少悟性,死就死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终是觉得可惜!”张桂芳叹息一声,起身出帐,把慧眼望向孟津,正见杨戬和袁洪斗法,各使神通,变化无穷,相生相克,各穷其技,凡世间之禽兽,无不尽使其巧,俱是不分上下。

    羽翼仙看了两眼,笑道:“你与他二人皆都修有**玄功,通晓变化,若是技痒,何不参战?”

    张桂芳负手而立,观战多时,接道:“仅以变化之术而言,我不如他二人多矣,真正精通的只有三五十种。”

    “何出此言?”羽翼仙闻言一怔,见他笑而不语,转念细思,说道:“我明白了,你只会变自己拳术里有的!”

    张桂芳默认了羽翼仙的说法儿,忽道:“袁洪要逃了,你要是闲得无聊,就去把他捉来,省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