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郑伦、陶荣奉命接应,正遇神烟将军马忠,负伤逃命;量一败将,有何抗力?即擒了,来助风林收拾残局;陶荣适时施出聚风幡,驱散黑烟,再无阻拦。不一时,即获全胜。

    又有张节、邓忠、辛环控制府库,搜出名册;高贵、余成救出徐盖,齐来复命,一一报过,记录在案。

    张桂芳命将徐芳、马忠、方义真羁押,也不提审劝降,谓徐盖道:“上面还有大帅,降将命运,非我可以擅专。徐将军稍安勿躁,待姜丞相兵到,自有区处。”

    随后,张桂芳遣使迎请姜尚,将诸事尽付风林、徐盖、高贵、余成四将,又命三军休整一日,就待去取潼关。

    忽报:禀元帅,云中子仙长来见。

    张桂芳心下纳罕,忙和龙吉公主迎出帅府,请云中子入殿坐下,把礼见过,就问:“老师至此,有何见谕?”

    云中子叹道:“你一味恃强图快,却不知凡事皆有数;吾奉敇命,令你尽快淡出周室。”

    张桂芳愕然,转念一想,已有猜测:“定是东进度太快,引起了元始天尊的警觉。”虽感意外,但也了却心愿,颇有几分欣喜;毕竟能从封神中脱劫,正是他由来以久的期望。乃道:“弟子自该奉命,未知可有具体安排?”

    云中子观他神色,心下苦笑,忖道:“他该不会故意如此,早知我必然要来吧!”答道:“南极师兄已赴天界,面见昊天上帝商议;料想会过万仙阵,即有消息。你须先往朝歌,收一殷商子弟入门,悉心教导,以待天时。”

    张桂芳怔住,继而略知其故,应是以此来偿因果之数,就是不知具体如何操作,说道:“弟子遵命!”

    云中子心下暗叹,嘱道:“尽快安排吧!你应该知晓,兵权不可轻弃,它关系到你未来的功绩和地位,切记要把众将安抚好。待往朝歌收了弟子,就来终南山找我。”

    张桂芳会意,心道:“果然如此!”说道:“弟子省得。”

    云中子心说:“你若省得,何不藏拙?非要至此,方肯甘休?”也不多留,飘然离去。

    若说张桂芳还有几分猜测,龙吉公主则是一头雾水了。

    恭送云中子离开,不待回殿,龙吉公主就问:“封神未完,即命你离去,究竟何意?”

    “老师来的突然,消息同样意外,我虽有猜测,却也未必周全。”张桂芳稍作沉吟,又道:“教中师长,多在劫中,可有长驻军中?一来自恃身份,二来有弟子代劳。原本我也一样,与杨戬、哪吒等区别不大,但我权位太重,做法又嫌过分,几乎包揽一切,商军无力相抗,东进度太快,严重影响平衡。一来夺去了众道友立功的机会,二来致使许多应劫之人不及赶来;譬如法戒,原该出现在穿云关,更合情理。”

    “却是我考虑不周,如今再要藏拙,未免儿戏,已是不及。”张桂芳摇失笑,说道:“这样也好,以后咱也是高人啦,非到关键时刻,不必出场。你是随我一起离去,还是先留在军中?”

    龙吉公主笑道:“夫妻总是一体,自然同去。若非必要,谁愿久在红尘,沾染因果?”

    当日傍晚,姜尚兵到。

    张桂芳把姜尚迎入帅殿,叙了前事,说道:“因是掌尊敇命,不能违背,有师叔劳和王上说项。”

    姜尚十分不舍,叹道:“贤侄此去,虽是还有会期,终要分别;前路再无依凭,为之奈何?”

    张桂芳笑道:“圣主当兴,商纣命运已定,师叔不必叹息,况且众道兄俱是可用之人。”

    姜尚何尝不知?只是其它门人,不如张桂芳给力罢了。况且张桂芳若去,以后拳术修行,谁来指点?说道:“即是如此,贤侄且去收拾兵将,我会尽力顾看,不使他等受损。”

    张桂芳拜谢,说道:“师叔盛情,弟子不敢或忘,奈何无以回报;唯那拳术,于师叔稍有助益。且待些时日,容我整理成册,即给师叔送来,聊表寸心。”

    辞别姜尚,张桂芳乃把众将唤来,说道:“情况有变,吾有要事,须得离开一趟,耗时不短;军中诸事,有劳众将费心。姜丞相那里,吾已打过照呼,众将安心做事,不必忧虑。”

    众将面面相觑,风林问道:“未知大帅此去,需要多少时日?”

    “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张桂芳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两物,说道:“风林,你随我日久,且将此混元宝珠拿去,祭炼防身,用心领悟,内中颇有些玄理妙处,亦不负你我主仆一场。郑伦,你有向道之心,尝欲入我门下,方今时机已到,权为记名弟子,将此劈地宝珠拿去,待拳术修为至那‘炼神返虚’之境,即可转为入室。”

    风林、郑伦行礼拜谢,退回左右,张桂芳又道:“其余诸将,不论留恋富贵,还是欲入吾门,来日都有安排,总不会令尔等失望。待吾归来,再见之时,即有分晓。”

    吩咐已毕,众将散去。

    张桂芳私谓龙吉公主,说道:“此去朝歌,原该隐秘行事,不应招摇,我独自一行即可。你不如先回青鸾斗阙,先将孔宣和羽翼仙安置。然后,或是静候天时,或是再往终南山来,全由你的心意。”

    龙吉公主没有异意,就暂别张桂芳,领碧云童儿,先往凤凰山来,安置孔宣、羽翼仙不提。

    且说张桂芳乘穷奇,离开穿云关,并未直接去朝歌,而是先往青龙关来。

    方至关上,早有士卒认出,慌忙入报陈奇:禀总兵,主公驾至。

    陈奇、孙宝迎出府外,请张桂芳入殿坐下,把礼行过,就问:“大帅忽至,有何见谕?”

    张桂芳笑道:“吾有紧要之事,须得暂离军中,恐你见疑,特来说明。前日又将郑伦收作记名,只待拳术修至‘炼神返虚’,即可转为入室。陈奇你素有此意,吾岂能厚彼薄你?是以来问,当日向道之心可在?”

    陈奇大喜,即行拜师之礼,也入张桂芳门下,暂作记名。

    张桂芳乃取开天宝珠赐下,以收其心;又见孙宝颇为意动,就道:“欲入吾门,需至‘炼气化神’之境,先有元神;未入此境,吾便收你,亦难成就,反误了前途。你要自行思量,来日再见之时,决断未迟。”

    大抵是风林、陈奇、郑伦三人,原先就曾修炼道术,虽未有成,但也颇俱根基,是以进境较快。至于别个,要么留恋红尘富贵,要么没有炼出元神,自然不在张桂芳考虑之列。

    张桂芳稍作休息,把坐骑留在关内,辞别郑伦,即借纵地金光法赶至朝歌。

    先以变化之术掩了形貌,寻到当日留下的暗桩,调来相关的情报卷宗,仔细筛选一番,初步敲定几个目标。

    张桂芳心下为难,寻思:“素不相识,人家怎肯将子弟付我?若是实话实说,恐怕非要直接把我拿了不可。难道直接掳来?总是不甚妥当。只好先观察一番,把人选确定,再做计较。”

    费了数日功夫,张桂芳终于定了人选,乃是微子衍(纣王二兄)的一个庶子,唤作仲寅,不甚受待见。

    奈何始终没有稳妥之法,张桂芳心中暗悔,寻思:“我一无道号,二无洞府,岂能取信于人?老师云中子,之前又获罪于纣王,正让通缉。说将出去,纯属找抽。早知如此,就该让龙吉公主同来,亦可借天帝之名。”

    有了此想,张桂芳思忖再三,就离开朝歌,赶往凤凰山青鸾斗府。

    见了龙吉公主,张桂芳说了难处,龙吉公主失笑道:“正欲去终南山寻你,不想此等小事,竟把你难住。”

    夫妻二人各乘坐骑,复至朝歌,高调寻到微子衍府上,命门人通报。

    微子衍闻报,不敢待慢,迎至阶前,就问:“两位仙师忽至寒舍,有何见谕?”

    龙吉公主含笑道:“吾乃瑶池金母亲生、昊天上帝之女龙吉公主是也!因见令郎仲寅有缘,欲收他入门,送上一场造化,未知尊意如何?”

    微子衍怔住,随即大喜,说道:“未识尊颜,幸勿见怪。能得垂青,正是福份,焉有不愿之理!”慌忙将张桂芳和龙吉公主迎入府内,奉到上座,又命门人唤仲寅母子来。

    龙吉公主落落大方,毫不客气,只请张桂芳坐了席,自居次席。

    微子衍心下古怪,就问:“未知这位仙师如何称呼?”

    张桂芳无言以对,龙吉公主笑道:“他乃我夫君,名讳不可说,恐给你惹来祸祟。”

    微子衍不好再问,候仲寅母子来,即命仲寅行礼拜师。

    龙吉公主抬手止住,笑道:“错了,欲收他的是我夫君,本领胜我百倍。”

    仲寅年龄尚小,仅有十二岁,听说错了,就来给张桂芳行礼。

    张桂芳亦抬手止住,叹道:“话需说明,若入我门,你就要和父母天人相隔,数年之内,难有再见之日。”

    仲寅回头望向母亲,不甚情愿;微子衍急道:“哪来许多儿女情长,还不行礼?”

    许是迫于微子衍的压力,仲寅之母亦道:“即是仙师垂青,吾儿就将礼行了吧。”

    仲寅将礼行过,张桂芳慨叹一声,未知此行对错,扶他起来,说道:“且和你父母道别,三日后领你回山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