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姜尚收兵回城,燃灯问羽翼仙道:“孔宣是什么东西得道?”

    羽羽仙答道:“弟子在空中,但见五色祥云,内中似有二翅之形,观看不甚清楚,未知何鸟。仅听张道兄说过,应是玄鸟孔雀,颇有相合之处,想必不会错。”

    燃灯沉吟片刻,未敢轻信,不曾确认,接道:“且待明日一会,便知究竟。”

    次日一早,姜尚未及升殿,即有军政官来报:有一道人求见。

    燃灯闻来者不俗,就同姜尚来迎,见那道人面黄身瘦,髻上插花,拿了一口宝树;就问:“道兄何处来?”

    道人答道:“贫道乃西方教下,准提道人是也。今知孔宣逆行,特来一会,邀他同赴极乐之乡。”

    正说间,忽见李靖携金吒、木吒驾遁光入城;姜尚就问:“你等叫擒去,如何脱身?”

    李靖施礼说道:“张副帅已把孔宣降服,十万大军尽数归顺,特命末将转告,请丞相去交接。”

    姜尚大喜,准提愕然。

    燃灯心下古怪,面上含笑,向准提叹道:“道兄不辞幸劳,虽是拳拳之心,令人敬佩,可惜迟了一步!”

    准提心中郁闷,捏指默算,竟是难知详细,颇觉纳罕,就问:“张桂芳又是何人?”

    燃灯不欲多说,只笑道:“乃我道教护法,云中子门徒。”

    姜尚却不认得准提,虽知他是个前辈高人,但眼下正事儿要紧,便有待慢,亦顾不得了;告罪一声,急命军政官安排纳降,又吩咐李靖道:“有劳将军再走一遭,暂为代管那十万降兵。”

    李靖领命,复来见张桂芳,出示文书,完了交接;张桂芳回城面见姜尚,叙前情,议军务,不觉就是数日。

    准提道人原本有些想法,奈何这样光景,委实不好打扰,自感无趣,就如燃灯一般,请辞离去;不提。

    及至诸事齐备,姜尚择了吉日,入宫面见武王,请驾起程;随即三军开拔,东征伐纣。

    阳山逢遇伯夷、叔齐劝阻,燕山又有魏贲来归,皆不细述。

    过了金鸡岭,兵至汜水关,姜尚命把营盘安下。

    中军帐内聚将,姜尚说道:“方今前有汜水关,左有佳梦关,右有青龙关,须得兵分三路,以免左右受敌。吾自统中军,攻取汜水关;但督兵分取二关,非张桂芳、黄飞虎两位将军不可。”

    张桂芳、黄飞虎皆道:愿往;姜尚又道:“二位可拈一阄,以分左右。”

    黄飞虎接道:“张副帅牧守青龙关多年,熟悉地理,正该攻取此关;末将自去佳梦关即可,何必非要抓阄?”

    张桂芳笑道:“多谢好意,即是如此,吾便再往青龙关走一遭。”

    姜尚见他二人已经说定,亦笑道:“如此也好。”

    即已议定,张桂芳便招部将,择日祭旗,点兵至青龙关,传令安营。

    次日一早,张桂芳升帐,问道:“谁去见头阵?”方相接道:“末将愿往。”张桂芳许之,又命方弼:“你去掠阵。”

    不一时,探马报回:方弼、方相两位将军,皆让季康斩了。

    张桂芳惊怒,忙问其故,乃知季康身怀左道之术,顶上现一朵黑云,云中藏一匹奇犬;方相不曾防备,方弼报仇心切,均不能敌,皆是先让狗咬,后遭刀砍,先后死在在前。

    来日再战,张桂芳唯恐再失大将,于是亲到阵前,但闻青龙关上一声炮响,杀出三将来。

    当先一人飞马提刀赶至,张桂芳就问:“你便是季康?”

    “非也!吾乃关上总兵洪锦。”洪锦又道:“张桂芳,我知你有唤名之术,似是难挡,倒要见证一番;你且唤来。”

    不想此言恼了张桂芳的部将马方,纵马舞刀赶来,怒道:“竖子无礼,焉敢如此?”

    洪锦摇刀接住,两人大战起来;张桂芳自恃身份,不愿倚多取胜,又见马方似占上风,就欲退回阵去。

    忽见商阵中冲出一将,叫道:“张桂芳休走,吾来也!”

    阵中有风林催马舞棒杀出,喝道:“汝有何能?也配来战主将?”

    张桂芳颇觉无语,总不能拦了众将立功,不给人家表现的机会,只好叹息一声,自回本阵。

    四人杀作两团,战有三十余合;风林手起一棒,打杀了商将(柏显忠),复来助马方。

    洪锦看见,慌忙稍退,取一皂旗往下一戳,把刀望上一晃,皂旗化作一门,走马径往旗门里去。

    张桂芳知是左道,急唤小心时,马方已然赶进旗门,叫洪锦一刀斩于马下。

    洪锦转出旗门,舞刀来迎风林。

    张桂芳急纵穷奇,也往阵上来,就见洪锦稍一遮拦,又旗门里去;张桂芳见了大惊,恐把风林失掉,赶忙大吼一声:“洪锦不下马,更待何时!”复将金蛟剪祭出,化出两条蛟龙望洪锦插去。

    洪锦在马上一晃,又把头摇了两摇,似乎有些不甚清醒,经此一耽搁,早叫金蛟剪飞来,插作两段,一命呜呼。

    风林赶上前去,取配剑枭了级。

    那壁厢季康看见,焉敢再战?慌忙收兵败回,把关门紧闭。

    这壁厢张桂芳刚待驱兵攻取青龙关,忽觉心神一跳,把慧眼看时,但见一条红线,破空而来,未知是何物。

    正狐疑间,红线已至身前,张桂芳登时大怒,抖枪便刺,喝问道:“何方妖孽?竟敢暗算!”

    枪尖点中红线,不想红线原是软物,依然缠绕而来,便连素来神奇的拳意,似乎也不曾建功。

    张桂芳又惊又怒,急忙迎风变化,借纵地金光法逃走;那红线却是不依不饶,仍复赶来。

    众将骤逢此变,那红线又是非慧眼不能见;因此,皆不知其故,各各面面相觑,均感无所适从。

    张桂芳急回营中,眼见摆脱不了红线,忙唤道:“孔宣何在!”

    孔宣和羽翼仙的地位相似,皆不理军务,只管救急。

    忽闻呼唤,孔宣忙出帐来,就见张桂芳上窜下跳,偶尔也曾出拳,未知正与何物相斗;忙把慧眼看时,隐约见一条红线,盘盘曲曲,四面围堵。乃笑道:“岂不闻千里姻缘一线牵,何必用逃?”

    张桂芳本就让红线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有些避之不及,忽闻孔宣之语,不觉分心,竟让红线缠到左腕上;登时怒冲斗牛,挥右掌去砍红线。

    此一掌砍去,虽是水平挥,几乎尽得“开天珠”之真髓,将虚空都劈出一道裂缝来。

    奈何那红线毫不着力,竟似全无影响。

    待要再砍,那红线已然隐去,无踪无影,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张桂芳愕然,又思孔宣之语,就问:“那红线是来牵姻缘的?”

    孔宣面含坏笑,打趣道:“能得符元仙翁亲牵红线,定是良缘。恭喜!恭喜!”

    羽翼仙也来了,闻说究竟,亦是一脸古怪,说道:“未知女方是何人。”

    张桂芳默然不语,心中却恼极。

    虽然以他的心态而言,还未如千年老妖那般一意只在修行,并不排斥娶亲;但是他终归受过现代教育,即使修炼国术,思想上较为传统,却也主张婚姻自由。况是遭人算计,更加无法容忍。

    张桂芳面无表情,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气,忽问道:“符元仙翁修为如何?可是听命于天帝?”

    孔宣随口说道:“天庭乃是荒芜之地,没事儿谁会关心?具体怎么个情况,吾亦不知。”

    羽翼仙见张桂芳面色不好,忙道:“话虽如此,毕竟是道祖亲点,占了名份大义,可以不理,但却不能不敬。”

    张桂芳愤恨难消,有心寻往天庭,奈何时机不好,况又不知根底,颇有些顾忌,寻思:“唯今之计,只能记在心上,先把封神完了,再做区处。未知那红线究竟有何影响,难道我自己不愿,别人还能强迫不成?”

    暂将怒气忍住,张桂芳招来众将,说道:“青龙关上仅余季康一个,待吾潜入关内,斩关落锁,正可乘夜夺关。”

    时至二更,张桂芳披挂整齐,骑了穷奇,飞入关内;量关上士卒,焉能挡住张桂芳?

    撞开栓锁,张桂芳仍不罢休,催骑往帅殿去,来寻季康,见面直接唤名:“季康不下马,更待何时!”

    季康滚下鞍来,早叫张桂芳一枪刺死。主将即死,风林、陈奇等将杀入关内,几乎毫不费力。

    错非张桂芳心情不佳,定不会如此武断,把青龙关轻取,多半仍会小心试探,拖些时日。

    青龙关即下,张桂芳出榜安民,清典户册,又有昔日威望,安排打点,俱是十分顺手。

    理清琐事,张桂芳命陈奇、孙宝守关,自引大军复至汜水关,来见姜尚。

    不意姜尚竟不在中军,原来黄飞虎取佳梦关不顺,又逢火灵圣母来:一顶金霞冠,现出十五六丈金光,惑人耳目;三千火龙兵,皆穿大红佩风火符印,个个凶顽。黄飞虎无法抵挡,几乎全军覆没。

    姜尚闻报,知是道术逞威,只好亲去,反把汜水关搁置,由李靖暂统军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