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姜尚命杨戬往火云洞去,料想即有解法,应之不难。翌日一早,忽闻军士报来:城外来了个三眼道人,请丞相答话。姜尚暗思:“接连五日,一日换一个道人,不知有多少截教门人,且去会他,便知详细。”

    即命点兵出城,至阵前,见一个道人骑金眼驼,手提宝剑,赶来问道:“来者是姜子牙么?”

    姜尚催四不像出来答话,问过来历,知是吕岳,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就劝他回岛静修,莫要逆天行事。吕岳即来,如何肯听?只言姜尚恃阐教门人,欺侮截教,故来一会,以证雌雄。

    二人分属敌国,立场有异,自是话不投机,就要刀兵相见。

    哪吒看见,唯恐姜尚有失,又欲给兄长还怨,急登风火轮,倒提火尖枪,冲杀过来,大呼:“师叔,弟子来也!”

    黄飞虎、黄天祥亦是切齿心恨,摇枪赶来,把吕岳围住,四面夹攻;又有邓九公、邓婵玉意动,拖刀上阵。

    吕岳见周将有增,随将三百六十骨节摇动,霎时现出三头六臂,一只手执定形天印,一只手擎住瘟疫钟,一只手持定形瘟,一只手执住列瘟印,双手共握指瘟剑,又是青面獠牙,丫丫叉叉,十分凶恶。

    除了哪吒,其余人等忽见如此形相,心下惧怕,皆叫骇住,竟是怯战。

    张桂芳见机不利,忙借纵地金光法飞来,半空中大喝:“你等且退,吾来会他。”又将大枪抖起,周身筋骨齐振,噼啪炸响,仿若雷鸣。复将拳意迸出,通体气血运行,哗哗有声,似乎浪涛。

    大枪方动,罡风先起,姜尚等不觉退了一步,随即互视一眼,皆回阵中。哪吒倒是未退,但也地位尴尬,即攻不到吕岳,又受张桂芳的枪罡干扰,实在帮不上大忙。

    忽见张山从商阵中杀来,哪吒就舍了吕岳,来战张山。

    那吕岳虽是现了三头六臂,视野没有死角,方便遮拦。但是身体仅有一个,张桂芳亦只能从一面攻来。许多胳膊全无用处,反而失了灵活,不易力。适才面对众将围攻,恰得其时,尚且不觉。如今换了张桂芳单挑,登时显出差别来。便有坐骑金眼驼相助,亦难改窘状。

    张桂芳也使得三头六臂,却不愿用,正是深知其中优劣,自然急攻不敢稍歇,就如狂风骤雨,疾打芭蕉;欲令吕岳无法分心,唯恐祭起法宝来,反遭其害。

    吕岳的法宝看似挺多,实则皆以散瘟为主,需用特殊法门催动,颇费手脚。别说张桂芳不肯给他机会,便是给他,以九转元功之玄妙,凭张桂芳如今的修为境界,亦是动不得分毫,半点儿杀伤也无。

    两人大战三十余合,从地上斗至半空,又从半空战回阵前,似乎不分胜负,但是一眼看去。即知张桂芳攻势连绵,仿佛流水行云,无有尽时;交战之初,就已占据了绝对主动。

    吕岳虽是借三头六臂之便利,尚能遮拦。奈何张桂芳劲力凶猛,甚难抵挡;又兼招式狠辣,周转衔接无不圆润自如,往往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生出难以想像的变化来,委实令人防不胜防。

    看那夺门连三枪,教你无处摸;抖依又盖面,使你难腾挪。来如风,去如箭,点人头,捅人面;大枪闪绽,当中一点最难挡,看似黄龙直入,其实凤凰点头。

    看那四平三要,缠腰深藏不露;身势均匀枪端正,虚实难辨枪若贼。先有穿指,后有穿袖,苍龙摆尾,黑虎入山;闪赚使大枪,燃缠封拿,寻蛇方拨草,灵猫已扑鼠。

    又有五**,吕岳气息渐乱,无力再挡,心里恼羞成怒,自恃道体坚实,即使受伤,也有丹药可医。又不知张桂芳身怀玄功,原不惧怕瘟疫;就想便是硬吃一记,也要把道术法宝使出,坏了张桂芳性命。

    张桂芳虽是神意通明,奈何交攻正疾,无暇细思;一时不察,竟让吕岳如愿。大枪抽在肩头,登时打得皮开骨断,就将吕岳击飞开去,拉开了距离。

    吕岳早有准备,就在金眼驼上一晃,不曾跌下骑来,咬牙忍痛,却也遂了心意,忙把指瘟剑一摆,瘟疫钟连摇,形天印、列瘟印齐出,又去运使定形瘟,诸宝皆起,道术方完。

    不想张桂芳毕竟占了先手,岂容他使坏?急将金蛟剪祭出,雷响声里,化作两条蛟龙,直插下来。

    吕岳身为截教中人,自然识得此宝,定睛看见,只吓的魂飞魄散,全无战心,忙催金眼驼闪避,再顾不上施术。

    金眼驼虽是神异,其甚疾,奈何先机已失,吕岳终究未能全身而退;但见蛟龙飞来,血光迸溅,却是失了两条臂膀,有些不伦不类。吕岳惊叫一声,哪管许多,亡命逃回商营。

    张桂芳原拟杀了干净,竟是追之不及。

    那壁厢哪吒大战张山,正打得有声有色,还未分出胜负。张山虽是凡胎**,却也骁勇异常;虽是不得持久,却也一时难下。忽见张桂芳凶猛,吕岳败逃;张山登时慌了心神,不敢再战。

    正要退时,哪吒求胜心切,忽将乾坤圈祭起,正中背心;张山倒也坚挺,竟未落马,伏鞍败回营中。

    至中军宝帐,吕岳正和四个门人说话,叹道:“未想西岐竟有此等高人,金蛟剪又入彼手,吾竟胜他不得。”

    张山进来,咳血问道:“老师,今日不意让西岐取胜,如之奈何?”

    吕岳先取丹药,给张山治伤,说道:“他虽胜得一时,伤了吾的元气,暂时无法动手,但也自有处置,管叫他一城生灵皆灭。”即命四个门人各取一葫芦瘟丹,借五行遁术潜至城内,把瘟丹撒入井泉河道之中。

    大抵水乃急济之物,西岐城内,无论贵贱,凡吃水者,尽皆难脱此厄,满城都是病患。唯有张桂芳身怀玄功变化,哪吒乃是莲花化身,幸以保全,未遭此殃。

    看见如此状况,哪吒究竟年少,心下着慌,急来见张桂芳,问道:“张道兄,城中仅我二人无恙,余者皆需顾看,无力使处;若是吕岳加兵攻打,如何守得?”

    张桂芳怒火甚炽,虽是知有解时,奈何麾下三十万子弟兵,总要病死许多,咬牙说道:“无妨,杨戬已去火云洞求药,三圣皇皆是高明之士,定能算知城中有厄,会把丹药一并赐下。至于吕岳,不等他来攻城,吾自去会他。”

    哪吒惊道:“城中无兵可用,但求他不来攻城,已是万幸,道兄如何使得?”

    张桂芳将头上一抹、颔下一捋,望空中洒去,落地时变出数十员大将;又抓了两把土和草,依前法施展,幻作大汉士卒,站满城头。谓哪吒道:“你在城中顾看,我到城外见阵,吕岳若是敢应,定取了他的性命。”

    阵前列队,探马报商营;吕岳刚叫张桂芳坏了法相,元气大伤,胆魄早寒,哪敢出来?只笑道:“且由他快乐几日,待到瘟丹作,再取他性命不迟。”

    周信等四个门人知根知底,自然信服;张山等虽是狐疑,却也不好多言。

    正在这时,忽有军士来报:营外有一大将,口称请元帅迎接千岁大驾,不知何故?请元帅定夺。

    张山心下纳闷,自思殷殿下早已湮没,此人哪来的?忙令请入,见来将凶恶,面如亮漆,海下红髯,两道黄眉,眼如金镀,穿一副金锁甲,背两条银装锏,颇似不凡;就问:“将军自哪里来,有何见谕?”

    来将答道:“末将庞弘,奉二殿下之令,命元帅见驾。”

    张山寻思:“且看真伪,再做处置。”来至辕门,问道:“殿下是商朝哪支宗派?”

    “孤乃当今嫡派次子殷洪。只因父王失政,把吾弟兄绑在绞头桩,欲待行刑,天不亡我,幸有仙道高人将吾救去。今日下山,收得四将,特来助你成功,又何必问我?”

    张山仔细辨过,不觉大悦,忙将殷洪请入帐内,又把吕岳师徒介绍;见礼坐下,忽听营外骂阵之声不断,殷洪忙问其故。张山简略叙了情由,殷洪笑道:“吾习艺有成,正要见阵。”

    至阵前,殷洪倒提画戬赶来,面带傲色,语含藐视,问道:“你就是张桂芳么?负恩忘义之辈,不配与吾说话!叫姜尚出来,莫说他是昆仑门下;若是惹恼了我,叫你西岐寸草不留,定行灭绝!”

    张桂芳原就含愤而来,又是久候吕岳不至,耐心早失;忽见殷洪出来,竟是这样说话,不觉怒极而笑。然则殷洪毕竟身着道装,料想或有秘授,心下警惕,未敢轻视,就问:“你是何人?”

    殷洪傲慢不减,满是自豪地答道:“吾乃当今次殿下殷洪是也,把姜尚唤来认罪,省得我费心耗力。”

    张桂芳闻言,心中颇有些印象,知其本事稀松,全仗师门法宝,当即冷笑道:“妄自尊大、不识天时之辈,汝师见我,亦要有三分客气,何况是你?敢出这样大言,真是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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