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琦坐在桌边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玉疏,心道这寻芳阁当真是没人了吗?叫这么一个小孩来送水。

    他瞧着玉疏红透的耳垂,不仅好奇了起来,踱到玉疏面前道:“抬起头来。”

    玉疏的心快要跳到嗓子里眼了,她不敢抬头目光躲闪着望向角落一处。

    萧琦有些不悦,声音比刚才的高了些:“给爷瞧瞧!抬头!”

    眼见着九王要生气,玉疏只得将头飞快的抬起扫了他一眼,复又快速的低下,脸变的更红了。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她却看清楚九王比她高了整整两个头,一身紫色云锦绣着云纹很是华贵,胸口衣襟微微敞开露出结束的胸膛,玉疏不敢细看他的脸,只看到一双俊眼上挑,眯着打量她。

    她也不知怎么了,心跳跳的好快。

    自十二岁起,她整日和母亲在家做针线活贴补家用,她从未和父亲弟弟以外的男子说过话,

    后来卖到寻芳阁,王主事为了将她卖个高价从不准她跟任何男人接触,就是连寻芳阁老板史家主她也只是远远见了两次,而且他是那样的肥腻,完全不能和眼前的气宇轩昂的九王爷相提并论。

    玉疏越想越害羞,整个人将头埋在胸前像受惊的小鸟一样弓缩着,耳朵脖子全连着红成一大片。

    九王爷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只跟人见面,脸便红成这样,不由得轻轻笑了.

    有些好奇,双手抱在胸前,弯腰去看玉疏,玉疏就跟着朝相反的方向撇过头。

    他抓起桌上胡姬的帕子,就着帕子去捏玉疏的下巴把她的脸扭正。

    玉疏当时以为肯定是九王嫌弃自己的汗渍怕脏了手,不由的有些自卑,觉得自己的身份不配去看他的脸,眼睛骨碌骨碌的转着。

    如果她知道萧琦只是怕自己的手捏伤了她才用了帕子,大概会当场晕过去吧?

    萧琦看着玉疏一双怯生生的大眼飘忽不定,额前鬓角还留着汗渍,小脸被热的通红,倒是生的好看。只是——

    “你几岁?”萧琦沉着嗓子问。

    “回王爷,奴……奴婢…….今年十五了……..”

    萧琦手大,一手就可以覆住她的脸,她脸还被他捏着嘴巴鼓起来粉嘟嘟的很是可爱。

    因为紧张不敢看他,不停地眨着眼。

    这一幕落在旁边的胡姬眼里,却变成了玉疏不怀好意的狐媚勾搭。

    一下子急了,再也坐不住了,扭动着丰满的身子凑上前来,将那两坨肉挨着王爷的手臂嗔到:“王爷沐浴吧,水快凉啦。”

    萧琦直起身子,眯着眼看下玉疏,朝门口扬了扬下巴道:“行了,走吧。”

    玉疏宛如绷紧的弦生怕九王反悔,连忙上前麻溜的放水,提桶,关门,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跑的比兔子还快。

    她阖上门落荒而逃的样子落在萧琦的眼里,惹得他忍不住勾起嘴角:有趣,可爱……

    这一幕自然被对面窗户边的史家主看到,他神色诡异地打量着玉疏,最后朝玉疏招了招手:“玉疏,到我这来。”

    玉疏噔噔的下到二楼,整个人还是惊魂未定,提着水桶傻站在楼梯口大口喘气,听到史家主的招呼,连忙放下水桶后又擦了擦手,这才上楼跟着史家主进了他的房间。

    家主那时说了什么玉疏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家主起身,笑着去拉她的手,“玉疏,再给你十五日好好学学规矩,别怕。”

    玉疏一惊,条件反射般躲开他的手。

    旋即又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瞧着家主的脸色道:“家主,我还小…什么也不懂的。”

    “不懂可以学!怎么着?这是要造反?”史家主恼怒玉疏的不识抬举,脸色有些不好,语气也是冷冰冰的。

    玉疏瑟缩了一下再不敢说话,福了福身子告退,哭丧着脸回了房。

    她本来就是被卖进来的,寻芳阁花了那么多钱训着,又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人家是做买卖的这笔钱自然是要赚回来,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在家主起了心思要推她出去,她又能如何?

    只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就是个庄子里的乡下丫头,既没有胡姬的美貌,也没有花魁陆玉萍的文采,为何家主独独盯上她呢?

    要知道,家主从来不管她们这些琐事,平日里也很少上三楼来,玉疏自打进来也就远远见了那么一回,谁知,今天就是送个水就被家主盯上了…….

    早知道会这么倒霉,就是打死她她也不出门。

    当时的玉疏特别懊恼,整夜翻来覆去睡不好,可命运,岂是她这等凡夫俗子能参透的?

    第二天,王主事让红姐亲自教她,红姐大了玉疏三岁,严格的很。整整一上午就拿个小藤鞭教她规矩,动一下她就抽一下。

    下午就坐在一旁,捧个戒尺听玉疏背诗,一背错,她就用戒尺打一下。一整天下来玉疏身上多了好多红印子,疼的很,却又使了巧力不破皮不不留疤,只是淡淡的一道红痕。

    玉疏很怕疼,红姐这一来二去地教了几天,她就特别怕她,努力去背书努力学规矩,她不算笨,真认真起来学的也快。

    那顿时间,玉疏觉得自己不是被卖进了青楼,倒像被送进了书院,红姐就是那严格的老夫子。

    熬到了第十四日,玉疏学了一堆的规矩,也能能背出很多诗词歌赋,还会出对子。

    红姐看她学的差不多了相当满意,晚上拿着本画册进了玉疏远的房间,啪嗒放在桌上也不翻开,而是用示意的眼神看着玉疏。

    玉疏放下手里的刺绣,疑惑地起身来到桌旁,拿起那本画册。

    才只翻开第一页红姐便如愿听到玉疏惊叫一声,然后惊慌失措的扔到一旁转过身再不敢看。

    这画册分明是春宫图。

    红姐见玉疏捂着双眼不敢再看,将手里的戒尺不耐烦的在桌上重重敲了几下,那警告不言而喻。

    玉疏听到戒尺的声音有些怕,终于是恐惧战胜了羞耻,她转过身子,眯着眼透过指缝去瞄那本画册。

    画册里男女的姿势奇奇怪怪的交织在一起,惟妙惟肖,哪怕只是画册也能感觉到画里的人儿正难分难解。

    玉疏看不懂,可是她天生对画画有兴趣一下子就被勾起了好奇心,所以大着胆子去翻开继续往下看,这画册上的姿势当真是多。

    可唯一相同的都是男女皆裸着身子。

    她看得入神,史家主却在这时进来了。

    “玉疏看懂了吗?”

    当着男人的面看春宫图,玉疏自然是又害羞又心虚,红着一张脸答道:“我…我…..不太懂……”

    史家主又用眼神示意她手中的册子:“让红姐教教你?不必害怕,男女欢好乃天经地义的事。”

    说完又交代了一下红姐便走了,红姐阖上门,一脸坦然的开始给玉疏讲解春宫图,玉疏年纪那么小哪听得来这些,脸一直埋在胸口都快成鸵鸟了。

    她又偷偷去看红姐,发现红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便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端正了态度认真地去听讲。

    红姐是过来人,加上家主的吩咐便讲的非常细致。

    玉疏听得迷迷糊糊,不一会小脑袋便开始左右摇晃,眼睛也跟着迷离了。

    她脑子一片混沌慢慢走神,心中奇道:这男女情事竟也是门学问,翻出这样多的花样??

    结果过了一晚,她就全给忘了………

    十五日一眨眼便过去了,晚上王主事领着玉疏上了三楼的风月阁,临走时嘱咐玉疏道:“别忘了我教你的那些规矩,得罪了贵客,你我都开罪不起。”

    玉疏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一个人忐忑无边的坐在床上,她一会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会儿数着自己手心的纹路,实际上已经紧张地出了汗完全数不清。

    萧琦倚着窗边,抱着臂看着她的幼稚举动,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玉疏听到动静慌张的抬头,只见原本关着的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窗边依靠着一位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男子,他眼角上挑,嘴角也带着笑正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

    此人不是比别人,正是那日调戏自己的九王——萧琦。

    玉疏的心都快跳到嗓子口了:怎么回事?今天的贵客居然是九王爷??为什么会是我?

    她的不知所措又带了不可置信,一时间傻坐着忘了说话。

    萧琦看了她一会儿,先开了口:“怎么,不欢迎爷来?”

    玉疏一听,立马跑去门边将门打开,又走到桌边拉开圆凳请他入座,姿势标准,一丝不苟地像是王府里的小丫鬟。

    “王爷您坐。”

    萧琦这才拨开袍子踏进门槛,玉疏赶紧合上门,又把窗户关的牢牢的这才回到桌边。

    等到萧琦坐下又奉上茶水之后,便站在萧琦身后的角落里一动不动了。

    萧琦慢悠悠的喝了口茶,一抬头,人却不见了,他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小小的人儿站在黑暗里,不注意都没发现那里有个人,不自觉的皱了皱眉,问道:“你站在哪里做什么?”

    “爷…….没让奴坐……”玉疏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嗫嚅着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