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嗬……呼嗬……

    奴隶们光着上身,用力的推着楼车吱吱呀呀的快向前;一队队奴隶在鲜卑人的驱使下,抬着云梯,光着脚板奔跑。

    黑压压的鲜卑人怒吼着潮水般的向城墙涌来。

    咚咚……

    咻咻……天空一片黑云扑来。

    扑哧、扑哧……一个个奴隶奔跑的奴隶中箭,惨叫的栽倒在地,云梯跌落地上,十几个往后跑的奴隶被紧随其后的鲜卑人当场斩杀,奴隶们面无表情、无可奈何的抬着云梯继续奔跑。

    咻咻……双方的箭矢接上了火,鲜卑人压制了城墙上飞下的箭雨,楼车继续朝干涸的护城河(成了壕沟)靠近,一支支火箭追逐而来,钉在木板上冒着烟火,楼车上的鲜卑人居高临下射出了一支支箭矢,城道上的士卒猝不及防,栽倒在地。

    又一批火箭飞奔而来,楼车冒起了浓烟。

    第一批奴隶飞快的把云梯架在壕沟上,另一批奴隶抬着云梯跨过壕沟,不时有人中箭,跌落沟底,出凄厉的惨叫。

    呼嗬……呼嗬……

    咚咚……

    轰……一根木头砸了下来,一架刚刚靠上城垛的云梯被砸中,咔嚓一声,木梯断裂,木头砸在一个扶着梯子的奴隶头顶,惨叫着栽倒在地,血从额头上流了出来。

    呼嗬……呼嗬……

    鲜卑人手举盾牌和弯刀嗷嗷的叫着,跨过壕沟,冲到城脚下,命令簌簌抖、圈缩一团的奴隶扶起云梯,靠上城垛扶住,鲜卑人快踏上木梯奔向城垛。

    哐当、哐当……石头、滚木雨点般砸下,惨叫四起,血浆飞溅。

    “蓬!”冒着浓烟的楼车一辆辆冒起了火花,车内的鲜卑人被炙热的温度和呛人的烟雾逼得纷纷跳下,楼车冒起了冲天大火。

    “杀!”太守谢荣大吼。

    “咔嚓!”一颗刚刚露头的脑袋被大刀削掉,滚落城下,血柱冲天而起,身躯栽下云梯。

    “咔嚓!”谢荣又猛劈一刀,云梯剁成两截,垮塌下去,云梯上的鲜卑人跌进沟底。

    杀呀……士卒们看见太守大人这般勇猛,大受激励,冒着箭矢,冲到城垛前,怒吼着用推叉将云梯推离城垛,成百上千的鲜卑人被重重的摔下。

    咻咻……

    扑哧、扑哧……不时有士卒被飞来的箭矢射中,栽倒在地。

    一架架云梯又靠了上来,鲜卑人纷纷爬上梯子。

    “泼油!”谢荣大吼一声。

    砰、砰……一个个陶罐砸到云梯或鲜卑人的盾牌上,陶片四散,火油飞溅,火把丢下,死亡来临!鲜卑人慌忙跳下云梯……

    “蓬!”一条火龙腾空而起。

    啊、啊……一个个火球惨叫、四处碰撞。

    咻咻……箭矢追逐火球,惨叫声逐渐减少。

    呜呜……

    鲜卑人撤退了……

    鲜卑人连续进攻三日三夜,几度登上了城墙,都被将士们顽强的杀了下去,城内伤亡近半,一千多人战死。

    鲜卑人的攻城器械消耗很大,今晚停止了攻城,士卒们躺在血迹斑斑的城道上,呼呼大睡。

    城下尸横遍野,腐烂的尸臭冲天而起,令人作呕。

    “大人,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车骑将军的援军早应该回到了陇县!我们怎么还没有看到援军?”军司马武敏轻声的问道,他的左臂中了一箭。

    太守谢荣陷入沉思。

    “大人,车骑将军是不是不救我们了?”队率刘文接着问道。

    “车骑将军早已预料到了鲜卑人入侵安定郡,在高平、朝那和萧关预备的粮食、箭矢、火油和其它军械,足够我们使用半年!大家都没料到鲜卑人直接攻打朝那城!本官认为援军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说明车骑将军不光想守住萧关,肯定还有大动作!不然,凭车骑将军手下十万大军坚守高平、朝那和萧关,鲜卑人就会无功而返。”

    谢荣也不明白车骑将军为什么没有派援军支援朝那?但军心很重要,要让自己的手下看到希望。

    “大人,那里燃起了大火!”队率杨威突然大喊起来。

    西面火光冲天,惨叫声在夜空中传出很远,那是鲜卑人的军械坊,灯火通明,工匠们日夜打造攻城器械。

    “大人,茹水方向也燃起了熊熊大火!”刘文突然惊叫起来。

    将士们纷纷从地下站起,望着火光,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南面传来鲜卑人叽里咕噜的喊叫声,那是鲜卑人搭建的浮桥和仓库烧着了,围攻萧关的粮草和军械都从这座仓库转运。

    “车骑将军来了!”士卒们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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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关。

    这是鲜卑人攻击萧关的第四天,四万鲜卑人一波接着一波疯狂进攻,日夜不停,城墙上伤亡了一千五百人,四百多人战死。壕沟早已被鲜卑人和奴隶的尸堆满,一阵阵恶臭从城下飘起,但士卒们已经习惯了,靠在城垛上,嚼着馒头、饭团,喝着汤水,撕扯羊腿,谈笑风生,好像不在打仗似的。

    萧关内人满为患。

    军师程昱和屯骑中郎将段毅、萧关都尉段护国商议,把一万一千士卒分成了三班,萧关都尉段护国带三千人守上午,屯骑中郎将段毅带四千人守下午,自己带四千人守晚上,还有二千民夫搬运军械,煮饭送水,每日三餐,中午吃一次肉!士卒们认为天天像过年似的,情绪高昂。

    “军师,要是这样打下去,鲜卑人会不会撤走呀?”段毅喝了一大口汤有些担心的问道,还生怕他们跑了似的。

    “段大人,鲜卑人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再说这城墙下死了不下一万人,鲜卑人必找我们报仇雪恨,一时半刻不会离去!下官担心下面的尸腐烂,生瘟疫!大帅常常告诉末将们,打完战,先要掩埋尸!等下次鲜卑人攻上来时,我们多泼些火油,把鲜卑人和尸一起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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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尚书台。

    “卢爱卿,凉州战况如何?”

    这段时间,天子刘宏有事没事就往尚书台跑,了解各地战况,比前段时间勤奋多了。

    “奏禀皇上,车骑将军已率大军赶回陇县城,派重兵坚守高平和萧关!微臣认为三辅无忧。”

    “那就好!北方战况如何?”

    “奏禀皇上,在幽州战场,征北大将军(皇甫嵩)和刘州牧(刘虞)聚集五万大军夺回了蓟县,斩杀和俘虏二万蚁贼和叛逆,蚁贼左将军张闵被斩杀,乌桓渠帅薄奚豹受伤逃脱,把蚁贼和乌桓人赶出了广阳郡。皇甫大人奏请皇上,典军校尉曹孟德献计,亲率越骑校尉(袁术)、护乌桓校尉(刘袧)和居庸关军司马(邓紘)偷袭居雍关成功,夺回了关隘,把叛逆阻挡在了关外。”

    “好、好!传旨:嘉奖征北大将军,加邑一千户;迁典军校尉曹操为典军中郎将、越骑校尉袁术为越骑中郎将、护乌桓校尉刘袧为护乌桓中郎将、军司马邓紘为别部司马!参战将士奖赏一个月的军饷。”

    “微臣遵旨!”卢植高兴地答道,想不到吝啬的皇上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一下子就封了三个中郎将、一个别部司马,还奖赏了一个月军饷,对前线将士将是莫大的激励!

    “卢爱卿,太原郡战况如何?”

    “微臣奏禀皇上,镇北将军(朱儁)坐镇晋阳。月初,中军校尉袁本初(袁绍)率部攻占了平陶城,会合中坚将军董仲颖(董卓),分两路攻击蚁贼郭太所占领的离石城,叛军溃败,已退回西河白波谷,中坚将军正派兵全力追剿!”

    “好、好!”刘宏脸上露出了笑容。

    “传旨:嘉奖镇北将军朱儁,加邑一千户;迁中坚将军董卓为前将军、中军校尉袁绍为中军中郎将。”

    “微臣遵旨!”

    “微臣还有一事奏禀皇上。”

    “卢爱卿,有事就奏。”刘宏今天兴致高昂。

    “皇上,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时,微臣听到了蔡伯喈(蔡邕)的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卢植停顿一下,看看刘宏的反应。

    “先生现在何处?朕也有十多年没有见到先生了!”

    蔡雍是天子刘宏的琴师。

    “微臣奏禀皇上,蔡伯喈一直隐居在扬州。去年,车骑将军的一个叫顾元叹(顾雍)的从事把蔡伯喈带到了桂阳郡,现和女儿居住在郴县,潜心编著《后汉记》。”

    “这是车骑将军的主意?”

    “皇上英明!”

    “那好吧!传旨:拜蔡邕为议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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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上,沙土坡。

    天空湛蓝。

    绿油油的草原,成片的牛羊,一百多个鲜卑牧民分成几群,或坐或躺在草上,喝着皮囊里的水,闲聊着,照看远处悠闲吃草的牛羊,不时起身骑马跑过去,把打架的牛群分开,大声吆喝几声,高唱一曲,宽广浑厚的歌声在草原上回荡。

    轰隆隆……地面突然晃动起来,西面冒出一片黑影。

    大家慌忙起身,一个牧民站上马背向远方眺望,是支骑兵!有二千多人,阳光照耀下,盔甲闪闪亮,不是自己的族人!

    呜呜……急促的报警声响起,众人飞跳上马背,丢下牲畜,向北面飞奔而去。

    骑兵飞驰而来。

    “无云(张成),快带人把牛羊圈起来,向西面驱赶!子康(曹珲),你带一队把那群马驹圈起来,向西面赶!”

    黄芪为义从营统领,张成为假统领。

    典韦为义从营左队统领,曹晖为右队统领。

    李凌锋为义从营神箭曲统领,薛飞为假统领。

    许褚为义从营重骑曲统领,许武为假统领。

    庄兴陪刘双在牧苑放牧。

    典韦也出来领兵。

    马德的同乡好友姜炯,高大魁梧,射得一手好箭,为人忠厚,话语不多,和典韦差不多,调他为贴身义从,和魏延、牛威、许浩护卫左右。

    姜炯能轻松举起大纛。

    刘靖望着一望无际的牛羊和马驹,这就是粮食,这就是钱!

    想不到鲜卑人这般疏忽,真的以为大汉没有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