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遥守着鱼杆正钓着的时候,眼睛盯着鱼漂子,忽然看到水里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慢慢游动,肖遥吓得手里的鱼杆一抖,差点掉到水里了,因为这个影子不是鱼的影子,而是一个有头,有两条胳膊的人影子。肖遥站起来,扭转头往两边看,池塘两边的岸上都没有人,而肖老三这个时候正老僧入定般坐在池塘对面。肖遥揉了揉眼睛,池塘里的水像一面镜子一样,只有一只红色的蜻蜓立在一棵刚刚露出水面的荷尖上面。

    过了一段时间,村里开始传闻闹鬼,有人说村子里一到了半夜,有个长头发的女人在村子里走动,头发太长,前后都有,看不见面相。晚上克明家里老是有一个人影子在晃来晃去的,克明吓得不敢回屋了,在亲戚家借宿,三毛守在屋里,三毛说女人是秀秀回来看他了。更让人吃惊的是克明几次三翻的往河里跳,企图淹死自己,人们把克明救起来时发现他开始说胡话,不停地说自己做了坏事,罪该万死,村人纷纷说这是中邪的典型表现,通俗点说就是鬼上身了。

    克明就过来让三毛去请肖老三,肖老三看了三毛一眼,对肖遥说:“你去吧,半夜去。”三毛有点吃惊,看看肖老三的样子,也没说什么,领着肖遥去了。三更的时候肖遥爬起来出了门,站在克明家的院子里看月亮,月亮又大又圆。站了一会,有些困,就进了克明的房间,睡到床上。半夜,肖遥隐约听到有人在轻轻喊他的名字:“肖遥……肖遥……。”

    肖遥起身抬眼一看,秀秀就站在窗外边,脸浮现在窗前,暗夜下,皮肤白皙,头发乌黑,一张脸儿如天上的月亮,异常的美丽。秀秀朝他招了招手。肖遥轻轻下了床,一点也不害。这时,屋里一灯如豆。肖遥悄悄把门打开,秀秀站在月光下,一轮满月当空,撒下万丈的清辉,空气清凉,夹杂着稻花初开的香味。

    肖遥问:“秀秀你不是死了的吗?”秀秀点点头:“我到另外一个世界了。”“那我怎么看得到你?”“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摸摸你的眉心。”肖遥感觉到眉心有点发热,他用手摸,好像还有点凸起。他的眉心有一点幽蓝色的微光一明一亮,像一只萤火虫落在了两眼之间。“你真的是上吊死的吗?”“你信吗?”肖遥摇摇头。

    秀秀叹了口气:“我被人欺负了。”“那男的是谁?”“克明。”“要不要熬点草药给你吃?我爷爷有个方子叫还魂汤。”秀秀摇摇头:“我想找克明讨个说法。”“怎么帮你?”秀秀低下头,嘴角滑过一丝羞涩的微笑,肖遥分明还看见一抹淡淡的红云。这一夜,春花秋月,山野里弥漫着一种特别的气息,村里的人听到松林里传来紧一声慢一声猫语。

    三更时分,肖遥说:“起来吧。”

    “去哪?”

    “去看看克明。”

    话说天快黑的时候克明干完农活,扛着犁牵着牛回到亲戚家的小院子,这段时间克明一直住亲戚家里,亲戚家人多,平时热闹,这会儿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平时一屋子的人这会儿不知道去哪了。克明想起早上的时候亲戚说他们一家要去一个朋友家喝喜酒的。

    克明摘下头上的草帽,挂到墙上,一抬头,看见院子台阶上站着一个女人。

    克明瞳孔都散光了。秀秀望着他微笑,不仅笑,还很亲热的轻声说:“爸爸,您回来了?我把饭都做好了。”克明手里的牛绳掉到地上,牛出了院子,径直朝往垂涎已久的那片嫩秧苗田奔跑而去。

    接下来铁犁也从克明的肩上滑落到地上,砸到他的脚上,把脚砸出了血。克明一动不动,看着秀秀,约摸过了三分钟,才结结巴巴的说:“秀……你……怎么回……”秀秀朝他走过来,克明想跑,迈不动腿,想喊,喉咙里像被灌了水银。

    秀秀走近克明拉起他的手走进了屋子,说:“爸爸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讲。”克明乖乖靠着桌子坐到桌边条凳上。秀秀端起放在桌上的碗,递到克明的嘴边:“爸爸,您脸色不好,喝了这碗药。”秀秀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笑。克明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虽然心里害怕到极点,还是勉强问了句:“这,这是什么?”秀秀说:“您喝了再说。”

    这时克明稍微回了点神,用了很大的劲儿才把碗推开,站起来,慢慢退到大门边上,手往后一摸,摸到了一把镰刀,胆子又鼓了起来。秀秀看见克明的脸上有了点活气。克明嘴巴一咧:“秀啊,是不是忘不了我啊?看来我还是比三毛强。”

    秀秀点点头说:“我当然是忘不了你,不然一直到处找你。”克明说:“那……要不我们再来一盘?”秀秀摇了摇头说:“你先把药喝了。”手里的那碗药水平如静。克明说:“我又不是猪。”

    秀秀说:“你要不喝的话,怕是出不了这个门。”克明扬了扬手里的镰刀,说:“那要看它答不答应,我现在不管你是人是鬼,这一镰刀下来,你晓得好歹的。”克明心里虽然还在打鼓,但他一直在用十分贪婪的眼光在秀秀的身上刷来刷去的。

    克明心里已经断定秀秀应该是活人,不然脸上不可能这么红润,而且最重要的是,克明从小到大都知道一个常理:鬼是不可能在白天出来活动的。秀秀说:“你要不要先砍我一镰刀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