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裙角早被她提起来,系在腰间,露出真丝软裤。山风吹动,修长的腿若隐若现。

    “不是讨厌,”他轻叹一声。

    “那为什么不见我?难道,我没有做你朋友的资格吗?”玄月咬着牙说着自欺欺人的话。

    “朋友也分很多种,”白玉轻声说道,而你想要的却是我最不能给的。

    “玄朗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

    “你有朋友吗?”

    他顿了顿,“我不需要朋友。”

    玄月的耐心耗尽,“那阿虎呢?他算什么?”

    两人间流淌着沉默,风,丝丝作响。

    白玉淡然看着面前的姑娘,因怨怒,她的眉头拧在一起。

    他轻轻一笑,只问,“还有别的事吗?”

    嗯?玄月一愣。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不等话音落地,他转身就走。

    玄月气急,挡在他面前,糟糕,眼睛里好像又蒙上一层雾气,“有事,我有事。”

    白玉岿然不动,脸上再无任何情绪,但玄月的泪吧嗒就掉了下来。

    “白玉,你听好了,”她咬着浸泪的红唇,“我华玄月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了。”

    ……

    阿虎没见过白玉发脾气,可他死去的老娘告诉过他,越是脾气好的人,发起火来越不像人。

    于是,阿虎把玄月引到白玉每日总喜欢独自凝神的地方后,就脚底抹油,溜回去找勃兰特拿枪。

    勃兰特靠着汽车抽着雪茄,一举一动竟然比阿虎见惯的白玉更有贵族气质。

    人靠衣装马靠鞍。

    阿虎切了一声,搓搓身上打满补丁的粗布麻衣,探着脑袋盯着勃兰特笔挺的洋装,盯着他脖子里熨烫的宛若锋刃的洁白衣领。

    他扭扭脖子,看着勃兰特,“扎的慌不?”

    勃兰特呵笑,对空吐出一个烟圈,拿出手枪,拍到他手上,“拿着。”

    阿虎兴奋,摩挲枪身的手指不住的颤抖,“真给我呀?”

    勃兰特点点头,“我说话算数。”

    阿虎想起勃兰特在玄月脸上啃咬的一幕,犯了嘀咕,外国人鼻子大,心也大?

    他小心的把枪收起来,脱口问道,“你喜欢华小姐?”

    勃兰特点点头,“嗯。”

    “可华小姐喜欢我们老大!”

    “嗯!”

    阿虎眉头拧成疙瘩,“你不吃醋?”

    勃兰特拍拍阿虎的肩膀,“我把玄月当妹妹。”

    阿虎的上半身猛地后仰,“说实话,摸着你的良心说实话。”

    勃兰特一脸玩味的看着阿虎,“我说实话,你把枪还给我?”

    阿虎嘿了一声,捂紧了还没暖热乎的枪,“枪您就甭想了,我哪知道您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玄月远远的走过来,勃兰特扔掉雪茄,稍整衣装,静静地看着双手紧握、脚速飞快的姑娘。

    看来,那口棺材的作用发挥的非常完美。勃兰特很满意,“三个月后,我们就可以回英国了。”

    英国?阿虎来不及问,见玄月自己走出来,顿时头大。这下面都是地雷,老大就这么放心?他赶紧跑过去,引着玄月走到勃兰特身边。

    玄月眉眼低垂,任由勃兰特把她揽在怀里。

    阿虎不是傻子,见玄月肩膀耸动,哭的压抑,就知道自家老大定然是把他那“直言不讳”的秉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厢,白玉遥望那边,纯白洋装投身在黑色正装的高挺男人怀里。他如释负重的假象下落寞之感深入骨髓。

    阿虎气喘吁吁的跑来,平生第一次有种想把他揍醒的冲动,“老大,咱下面埋了多少雷,你不知道吗?你,你咋能让华小姐一个人出去?伤着怎么办?万一炸死了怎么办!”

    白玉慢慢的抬起头,如此近的距离,阿虎看到他眼中的伤痛、无望和空虚。这是阿虎从来没见过的另一个白玉,他怔住了。

    白玉转身离开,形单影只,阑珊孑然……阿虎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是孤独。

    可转眼,他又气的跺脚,“多好一华小姐,还配不上你吗?!”

    白玉的心宛若冈石,冈石之外,又被他硬生生的禁锢上沉重的枷锁。他虽然身在青云盟,可也仅此而已。那种渗入骨髓的孤独不是“人”的陪伴就能解决。

    人,是可以解决,但必须是特定的人。白玉在书桌前坐下,神情全无,笔下生风。未几,一幅画赫然跃于纸上。

    梨绘,栩栩如生。

    他盯着那幅画看了很久,直到梨绘的眼眸被突然坠落的液体浸湿……

    阿虎想不通,在白玉站立的地方待了很久,也没有“感同身受。”罢,罢。老大那等神仙不是他阿虎这种凡人可以体会的。

    日落西山,月色深沉。阿彪终于找到蹲在草坑里昏睡的阿虎,“虎哥,你怎么在这儿啊?找你快找疯了。”

    “怎么了?”阿虎揉着惺忪的睡眼,另一手还紧紧握着那把英制短枪。

    “枪,”阿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不小心说漏了,老大找你,他要看枪。”

    啊?阿虎没想过私藏。可真要交出去,就觉肉疼,像小脚趾撞上议事厅桌棱那般钻心的疼。

    他把短枪放在白玉桌上,白玉拿起来,仔细的查看一番。而后,他找出工具箱。

    老大要拆掉这把枪?阿虎急忙双手护住枪身,“哥……”

    白玉已经恢复往日的白玉,仿佛下午那幕、那个人都从来没有出现过。

    “相信我,”他小心的挪开阿虎的手。

    阿虎抗拒,咬了咬牙,终于放手。

    他不忍心看,心疼。拦又拦不住,生气。可偏又忍不住好奇。

    阿虎蹲在桌前,紧盯白玉修长的手指,谨慎、利落、又气息神稳的操控那些细小零碎的部件。

    月亮隐入乌云时,白玉终于完工。旁边的纸上,一条条清清楚楚的罗列了枪身各部件的名称和所需数量。

    “拿去,”白玉把重新组装好的枪交给阿虎。

    阿虎有点方,“还是老大你拿着吧,我又不帅,用不了这么帅的枪。”

    后半句赌气成分明显居多,白玉笑了笑,拿起那张纸交给阿虎,“把上面的东西买全了,每个人都能配上这种枪的。”

    阿虎陡然睁大了眼睛,他激动的抱住白玉,“哥,你太厉害了,太太太太厉害了。组装?你咋会的?教教我呗。”

    白玉的笑逐渐有些僵硬,他避开阿虎的狂热,边收拾桌子边催促他离开。

    “哥,”阿虎没察觉,他贴到白玉身上,“你真是深藏不漏啊。还有别的没,教我呗。”

    深藏不漏?白玉的手突然顿住。

    ……

    勃兰特把玄月送回华府,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华老爹正在客厅里跟管家商议几天后的商展会,见玄月双眼红肿的走来,赶忙上前。

    玄月没说话,避开老爹,跑上楼。随后,华老爹听见门被狠狠甩上的声音。

    “怎么了?”他小心翼翼的问刚进门的勃兰特。

    勃兰特嘴角微扬,“跟我抢苹果,没抢过,生气了。”

    这个理由不可信,华老爹担心的要上楼看闺女。

    勃兰特搭上华老爹的肩,到沙发前坐下,真挚的看着他,“这个时候还是让玄月自己待着比较好。”

    “啊?哦!”华老爹担忧的看了眼楼上,“你们去哪儿了?”

    勃兰特接过管家奉上的茶,悠然笑到,“去哪儿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三个月后,我们可以带着玄月和玄朗一起去英国了。”

    “真的?玄月同意去了?”华老爹又惊又喜,“小蓝啊小蓝,真有你的。”

    华老爹大喜,拍着勃兰特的肩膀,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哎?不是,你怎么说服那头小倔驴的?”

    勃兰特细品醇香铁观音,笑而不语。

    黑暗,落地窗帘随风而动,洒进点点灯火。玄月缩在床角,眼泪无声落下。

    今天,她跟白玉说了“我喜欢你”的话。今天,她所有的感官情绪历经天堂、泥淖并被狠狠踩塌的历怨。

    白玉,千年寒冰,波澜无情,玄月知道。可她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柔情,一如那晚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她喜,大胆的靠近他,近的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近的能感受到他突然起伏的胸膛。

    她仰起脸,看他微微抿起的薄唇,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让她宛若春风拂面的眼睛。

    玄月不自觉的抬起手,想抚摸他的眉眼,他的唇。

    可,白玉突然后退一步。而后,他轻轻的一句话,让玄月神思骤断。

    “我,不会喜欢你。”

    ……月夜未几,魏井刚踏入室内,那女人白嫩青葱的手突然扯掉身上的真丝睡袍。

    薄纱一缕,茱萸点红。魏井只觉身体某处猛的充血……

    而后,海丽沉沉睡去。

    睡梦中,床榻上的男人变成了白玉。他温柔沉溺,她情醉身迷。倏地,魏井出现,一枪打穿白玉的喉咙。

    海丽尖叫一声,猛地坐起来。她看到身边的魏井时,悬着的心陡然窒息。

    魏井只当她噩梦缠身。

    海丽害怕精明如他看穿自己,更怕寻欢时叫出白玉的名字。

    她不自然的笑了笑,“没睡吗?”

    魏井揽着她,埋首在她胸前,“不敢睡。”

    “为什么?”

    “……怕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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