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京。

    来自凉地的信使一路跋山涉水,昼夜兼程,从凉地赶往虞京,踏入虞京后,信使没有任何停留,直朝皇宫而去。

    而这时,秘殿内的郑神色沮丧,手里拿着凉地早已传回来的信件,上面记录了关于李烨一到凉地就对凉地郑家举起屠刀,大肆杀戮的全过程。

    甚至信件中还有一份凉地郑家幸存者名单,以及损失附录。

    “圣祖,我郑家将大难临头也,祖训有言,圣兵不灭,宗师不绝,郑家长存,如今,你的圣兵灭了,远去边疆的宗师也死伤不少。

    这么一联想,这是李家的局?若是李家的局,那么李家如何得知我郑家圣兵底细,难不成是大伯的身死?”

    郑嘴里念叨着。

    这段时间,他经常出入于秘殿。

    关于圣兵是空壳一事,他不能跟别人说,知道的人越多,他郑家圣兵情况暴露就越快。

    就连他往日就敬重的祖父,他都没有谈及任何关于圣兵的事。

    好在祖训有言,明令历代家主不得透露关于圣兵的情况,

    “我该怎么做?我如何能保我郑家传承,舍与得?

    难得只有舍弃郑家数百年来的财富,去找陛下换取小部分人活命的机会吗?可陛下会答应吗?不,陛下知晓圣兵底细,我可以找上门,奉送郑家。

    百年郑家,盘根错节,若想悄无声息解决我郑家,有我这个家主,想必陛下乐于见到这种情况。”

    说到这,郑沉默了。

    他真要是这么做,那么他将是郑家的罪人。

    可李烨的行为却是血淋淋告诉他,郑家就是块肥肉,李家下刀时,凉地近乎死绝的族人将是他虞京郑家的范本。

    哀莫大于心死。

    早知会是今天的状况,那么他就不该接下家主位置,承上着沉重的担子,沉重到让他无法安眠入睡。

    “为了郑家,只有面见了陛下,或许我才有更加准确的把握。”

    起身,郑从秘殿离开。

    皇宫。

    勤政殿。

    身穿黄袍的李源看着奏折呈上来的信息,他的脸露出了喜色。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关于凉地的奏折,早在这份奏折送来前,他就收到了密探送来的简易奏折,只是没有这份详细。

    但就算再次看到,李源也是充满了惊讶。

    当晚就灭了郑家是他没有估算到的事情,初次看的时候,他着实吓得不轻。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十七殿下立下泼天功劳,凉地郑家这块顽石打掉后,想必我大虞军威定能向西推移,扩土百里不是梦想,灭国十数将不是企望,而是现实。

    大虞在陛下治理下,成就堪比文宗皇帝,高祖皇帝......”

    身后的老太监间李源的神色,不由大拍马屁。

    李源把手中的奏折放下。

    “不用再拍马屁了,现在不比当年,灭西疆小国有什么足以称道,夏的兵锋直指我大虞,要是不把夏打疼,真等到那个家伙突破,那我大虞也将亡国。”

    不管他现在的政策针对谁,他都没有忘记虞朝大敌是那方。

    夏朝。

    这个六圣存世的国度,一旦这头舔着伤口的雄狮醒来,伸出爪牙,那么锋利的爪牙完全可以摧毁某个朝廷政权。

    “报,陛下,新任郑,郑咨议大夫前来觐见。”

    殿门走入一个小太监入殿汇报。

    “哦,喧他进来。”李源翘起眉头,眼睛看向桌上的奏折。

    在小太监缓步后退出殿内时,李源拿着另一份奏折说道。

    “你说他来这是为了什么?”

    老太监自诩聪明的说,“陛下,这应该不用说,估计是来告十七殿下的状,殿下这立的功劳怕是只能记在陛下心里,不能公诸于世。”

    李源点了点头。

    “确实不方便公诸于世,凉地郑家就给安上通匪,通外寇的罪名,另外,你拟旨,申饬十七,杀戮过多,罚没一年的宗室俸禄,呆在凉地不得回京。

    这样一来也好堵住那些人的嘴,七大阀还是太多了,且都不听话。”

    他朝着老太监吩咐了句。

    随后他思索着,说了不一样的见解。

    “郑这小子广有聪颖的名声,继任一年多了,应该也进了他郑家的传承秘殿,山河玉玺的底细,他应该也知道,聪明的话,他也瞧出了事情不对的苗头。

    这次过来,或许不一定是告状,小小一个凉地郑家若不是太过猖獗,我不会放在眼里,虞京郑家也不会放在眼里。”

    老太监仿是有些领悟。

    “如陛下所说,他确实不该这么毛躁,应该是先各方通个照面,在廷议上状告十七殿下才最合适,那他这次过来,难不成......”

    老太监露出惊讶神色。

    而李源也很满意老太监在他提示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让他心中倍感愉悦。

    “喧咨议大夫。”

    唱喝声已经来到了殿门口,不多时,穿着官服的郑走到李源的前面行礼。

    “臣拜见陛下。”

    李源抬手,“起来,不知卿家有何事?”

    郑正如李源所料那般,没有状告李烨,而是说了件无关紧要的事。

    “臣已经进入了传承秘殿,接受了圣兵传承。”

    这话原本就不该跟李源说,可郑偏偏说了出来,殿内一片安静。

    李源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低垂下头,眼眸却在小心翼翼打量着李源的郑,露出了一阵戏谑的眼眸。

    这一眼神让郑心中的猜测证实了,也让他绝望了。

    若是其他七大门阀,他郑家未尝没有周旋的余地,可李家......唉。

    “我知道了。”李源一语双关的说。

    郑叩拜在地上,“臣求陛下赐我郑家一条生路,我郑家愿倾家以谋,望陛下恩准。”

    李源手指静静在桌面上敲,每一下仿是敲在郑的心中,使他即抱有希望,亦有担心。

    跪地不起,李源不发话,郑就不起。

    “放你郑家一条生路未尝不可,但我不想看到八大阀之一的郑家存在,只想见到一个咨议大夫的郑家,郑家的一切,包括山河印在内,必须都让我拿到手。。

    我要虞朝平稳度过阵痛,你能做到吗?”

    郑再次叩拜。

    “臣知晓,臣能做到。”

    他的眼眶无声湿润了,犹如千刀捅入他的心脏。

    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