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母亲这两个字的时候,水玲珑多少有些迟疑的味道,至于其中的缘由,寒谭衣自然是不知道,水莲花这个人,他倒是见过,只是那张脸,到底是什么模样,他却不得而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就受到的熏陶,对于那水莲花什么的,那怕是到了今日,他也没有什么好感,唯独有的,恐怕就是神秘和害怕并存的那种味道,似乎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总流露着一种让人猜不透的阴冷感觉。

    “算了,既然弄不明白,也就不要去胡乱猜了,这姓萧的若是有真有什么一样的企图,定然会表现出来,到时自然就知道了,再说了,我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斩断那些过往所亏欠的,等救出了花蝴蝶,我就回漠北去,大漠黄沙,虽然算不得什么好风景,但住得久了,也就习惯了!”寒潭衣并没有想过多的就纠结在此事中,或许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般,这过去残留下来的并不多,整个人,就恍若是重生了一般,连带着这江湖事,都与他无关了起来,想到这儿的时候,水玲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的姿态,她自然是想着能和他就此归隐,不再过问江湖事,平淡才是真,这样的道理,对于一个在生死边上走过一遭的人来说,想不明白都难,可她终究是没得选,使命在身,又岂是那般容易放得下的。

    其实最初的时候,水玲珑的心思比起现在来,还要更复杂几分,她甚至有种想要替寒潭衣去救下花蝴蝶的冲动,可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女人,要去救所谓的情敌,这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都是件为难的事情,就算是找到了寒潭衣,她也不愿意去提起,可纸这种东西,是包不住火的,如果他不知道的话,或许,那朔州城就将是这个男人最终的归属,自己和他也只可能是陌路,那样一来,还不如赌上一把,反正还有时间,也就还有机会,她水玲珑与花蝴蝶之间,谁胜谁负,终究还只是个未知数呢?

    明月当空,微微的透过那窗户映照了儿过来,让整个房间,都显得有些朦胧的姿态,中原之地的美食,和那漠北比起来,果然有太多的不同,那味道虽然不够粗狂,但却要细腻几分,这一点,倒和那男女之间,有几分相似的姿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时间没有接触的缘故,起初筷子拨动的时候,寒潭衣居然有了几分不习惯起来,不过很快,那种排斥的举动,就变成了喜欢,忽然间,他有种看到了曾经的感觉。

    想要去忘,却终究很难,或许就是对他的一种本质性的嘲讽吧,但这个男人隐藏得很深,他的脸色,基本上在整个进食过程中,都没有太大的改变,那脸是沉默着的,让人看不出他的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至于水玲珑,能不能看得出来,那只有她自个的心里面才知道了,或许这一刻,她也是个有心思之人,而且也在刻意的伪装着,不让对方看出个所以然来。

    客栈里的一晚,过得并不是很快,对于那些个身在异乡的人,大抵都难逃脱这样的一幕,担忧的事情总是太多,让人难免有一种胡思乱想的感觉,拿起了,就断然难以轻易的放下,寒潭衣就是这样的心思,毕竟这里是青州,齐王府的地盘,若真的有那些个探子发现了自个的存在,齐王府就定然会有动作,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干些什么,但此情此景,还是小心一些的好,毕竟,性命这种东西,可不是谁都能够轻易拿来开玩笑的。

    不过这种担忧似乎有些多余的味道,清晨这种东西,虽然来得迟缓了些,但终究还是会到来,最直接的感受就是那阳光,斜照着从那东边洒落到窗户时,隐约的包含着一丝暖意,这一刻,少年人心中的那种担忧倒是明显的放松了几分,如果对方真的有所行动的话,那么夜里,无疑是最好的时机,眼下既然已经过了,也就可以放心了。店小二倒是显得十分的殷勤,一大早的,就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早点之类的,像他们这样的江湖人,他也是见得多了,停一晚是常事,一般天亮之后,就会出发,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去挽留的了,倒不如恭恭敬敬的打点好一切,送走了他们,就好到那齐王府去讨银子。

    青州城离荥阳,原本就算不得太远,可也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才要越发的小心一些,放眼这个江湖,像沈万三那般的身份地位,自然少不得要垂涎忌惮,即便是收敛和气,得罪的人不多,但想要借着他的名气地位,在这个江湖上混个出人头地的,也是大有人在,当然了,这些都还是其次,若明月山庄的位置这么容易撼动,他沈万三也不会走到让萧景昊这种高高在上的庙堂之人都为难的程度,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齐王府,祁连一脉,明月山庄三者之间,因为三年前的那场武林会接下的梁子,虽然表面上还没有撕破,但那暗地里,早已经是波涛汹涌,沈万三想来谨慎,自然不愿意在这般的紧要关头载了跟头,所以无论是做什么,都显得谨慎了几分,连带着整个荥阳城氛围,都比以前更加的凝重了起来。

    “前方就是荥阳城的关口所在了,那里表面上还是由荥阳太守派人在把关,但实际上,据探子来报,那里的人早已经换做了沈万三的人,这样看来,这只老狐狸的能耐还当真不小,这一方太守那也是个不小的人物,就算是放在朝堂之上,就连那齐王什么的,也多少得给些薄面,他一个江湖之人,居然能有这般的手腕,可见此人着实不能小觑,你我还是小心一些的好!”眼瞅着就能够看到那城墙所在,水玲珑忍不住的提醒道,其实她就算是不说这话,寒潭衣自个也能够看得出来,这寻常的兵士,虽然都是些精装的男子,可太守府的人,最多也只是受过的训练比常人多一些,厚厚的铠甲,偌大的长戟之下,移动什么的,也只能说是到了不怎么困难的地步,但像眼前所见的那般轻盈,来去自如,那还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所以这些个兵士,因为正如水玲珑所说的那般,是明月山庄混迹在其中的江湖人。

    这一下,寒潭衣只能保持着沉默的姿态,像他们这般装扮的人,在青州之地,或许还挺管用,可到了这荥阳城,那就是一种累赘,要知道,会功夫的人,在这些个明月山庄弟子的眼中,那还是能够分辨得出的,与萧景昊的热情招待不同,此刻的沈万三,定然会是相当的多疑,寻常的江湖人,都很难不被他所注意,更何况是这突然从千里之外远道而来的漠北人了,若真是让他在意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是为了救人而来,再动手之前,最好还是不要有太多的风波才是。

    所以这一刻,少年有有些沉默的姿态,那马身也被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他的神情凝重,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一般,见他不言语,水玲珑也不是什么糊涂的人,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目光先是在这少年的脸上打量了一下,很快又转移到那城门之下,有些疑惑般的继续说道:“像沈万三那般的人物,我不觉得他抓那花蝴蝶就只是为了向你报复那般简单,这一点,请原谅我在漠北之时,对你有所隐瞒!”

    “你用不着向我道歉,这一点我早就想得明白,这不过是我自己的选择罢了,到是让你陪着我来走这么一遭,潭衣的心里面,有些过意不去!”并没有等对方说完,寒谭衣便开口打断了水玲珑的话,其实这其中的缘由,并不怎么难想,寒潭衣凭空失踪,对于沈万三来说,并不一定是坏事,即便是不能利用他来像天机道人复仇,但做做文章什么的,倒也是可以的事情,再说了,如果花蝴蝶真的只是祁连山谷之中隐居的一个普通人那般简单,她又怎么可能会一眼就能认出寒蝉宝珠,而且还知道那么多江湖上的事情呢,更何况,沈万三又怎么会知道两人之间的关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真的为了报复而来,大抵也可以一刀直接杀了她,这般抓起来,却又不让他知道,算是那门子的报复呢,就冲着这几点,这个少年人心里面已经想得很清楚,与其说是想要报复他,倒不如是针对那道天风而来,筹码之类的东西,自然还是要活着的时候才有用处,这也是他为什么只是抓,而不是杀的理由了吧,而这些个举动的背后,应该是隐藏着什么不为他所知的事情,毕竟很多的情景,不可能都是巧合,这其中定然有它难以切割的关联,这或许也是寒潭衣为什么会从漠北赶回中原的理由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