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陆青川

    “莫往莫来,悠悠我思。”教书先生底气深厚的领读到。

    “莫往莫来,悠悠我思。”一群稚嫩的声音紧跟着念到,声音清脆,却有些拖沓。

    先生见何泽站在门口拿着信听着读书声出神,便示意学生自己看着书。

    “我见你小时时常在窗口偷听读书,长大后也不见你来了。”先生边拿着信,边说道。

    何泽沉默不语,欲言又止,也不急着离去。

    “有时间的话可以经常来旁听书。”

    这句话也是道出自己所想,可眼下生计要紧,未必真的有时间来旁听,教书先生看出了他的困难,说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你在外边挣得只是白银,真正黄金可在脑里哟。去吧。”

    何泽有些羞愧的飞奔而去,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先生看着他,不知是心中的崇敬作用还是实际如此。在夕阳的余光下,轮廓竟看起来像个神人一般。

    回到白坡里,何泽庆幸今日的送信,如不去黑络巷,自己也不知道白坡里竟如此的简陋。

    到家时,发现自己家门居然开着,何泽突然警惕起来,拿起地里的锄头准备护身,推开半掩的门,屋内有一个庞大身影,打着哈欠,竟是自己大师兄,陆青川。

    少年放下心来,师兄算是自己在世的“亲人”了。看到何泽,陆青川立刻抓住他,力大无比,说道:“你可算回来了,见你平日也没啥事情,怎么今天倒跑出去了?有一个大事和你讲讲!”

    陆青川走出草屋,四处看看,何泽奇怪的在门口问道:“师兄…陆青川你干什么。”

    说到这师兄叫的未必真的叫的出口。毕竟从未和师傅进行过拜师仪式,只是被收养以后一直跟着师傅干罢了。不然也不会叫“师傅”,正规的叫法应该是“师父”。但何泽也没计较那么多,不是此处,自己也不知道会流浪到哪里。

    至于陆青川,在何泽进师傅门前,就在了,小时候顽皮的很,经常以何泽取乐,天生力大无比,长的也快,自然是斗不过他的。师傅也十分看重这个大徒弟,把自己分到的地里最好的给他打理。可惜年少时陆青川心不在此,仗着自己力气大,到处惹事欺负别人。

    真正将何泽和陆青川的感情建立起来的事,师傅收养的那一个雨天说起。陆青川得罪人不少,不巧竟不识大户人家的欺负到了冯家二少爷头上,冯家大少爷带着家丁把他堵在巷门口不分死活的打着,周围的路人哪敢惹四大家族,纷纷撑着伞假装没看到的离去了,肖武也是其中一人,平日被欺负不少,这会也就看看热闹不嫌事大。

    只见一声“有人死了!!!”在大雨声格外刺耳,冯家大少看到被雨水冲刷的血流到了自己的脚下,才发现陆青川竟一动不动了,血还出了不少。

    陆青川醒来时只见一个小孩坐在自己面前,全身剧痛无比,问道:‘’冯家的人呢?”

    “被雨水冲走了。”小孩已经饿的不行,声音十分微小。

    之后陆青川看透了什么似的,把小孩带回家,师傅见他无依无靠,自己也缺个学徒,便留下了。

    陆青川自然不在外面惹事了,可内心的顽劣性子可不会一次收回来,经常欺负着何泽。可何泽心性极高,再大的羞辱也不会哭出声。后来随着陆青川的长大,渐渐也会照顾何泽的自尊心了。

    师傅对待两个弟子是不一样的,虽然同是孤儿,可陆青川更得师傅之心,分地、教习都十分偏向陆青川。对青川更是十分照顾,冯家之事后,等青川伤好了,师傅狠狠的惩戒了一番,可那一晚上,他彻夜未眠,在自家的门外看了一晚上月亮。离开城后,还让人经常给陆青川送些礼物回来,虽然也会给何泽一些,可远没有送给陆青川的贵重。

    对陆青川,何泽不仅是对师兄的仰慕,更多是羡慕。

    羡慕师傅的偏爱吗?并不是,而是陆青川与生俱来的人际交往能力,玩的、唱的、练把式的,他总会一点,除了富家弟子和穷人弟子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之外,陆青川总能和大伙们打成一片。无论是从小和白坡里的孩子们。还是和平常接触的人中,去新河井打水时总有人能帮他提前打好水等他晚点来取,似乎陆青川顽皮的性格都成为他与人交往的法宝。

    最让何泽羡慕的莫过于教书先生有一次登门造访师傅家,想让青川来自己的私塾学习。青川死活不肯,说自己是成大事之人,不读文人之书,哪怕是一文不取,也不愿浪费自己美好人生去读书。教书先生不死心,说道可以请他作为陪读书童,给他钱读书,可青川却意志坚定。

    即便是最后城内的种药生意没落了,陆青川也轻松得到城内炼药师傅的青睐,去炼药师傅那里学习制药本领。两个孤儿的人生轨迹,似乎命运讽刺一般,对比太过明显。

    陆青川见周围没什么人了,便回到屋内,煞有介事的准备说话,可见何泽竟然用着炭盆烧着一些东西,还在默默念着什么,从没见过何泽这样古怪样子。

    何泽烧完福纸后,看到陆青川在屋内的床上坐了下来,问道:“什么急事这么神秘?”

    “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诡异的声响?”陆青川嘿嘿一笑,似乎有着什么好事。

    “肖武那家的鸡叫倒是听得不少。”

    陆青川打了何泽一下,不轻不重,说道:“人家的婢女叫符花,什么鸡叫。”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他家公鸡就是很爱叫。”

    “符花也不知道哪来孽缘,进了肖武家门下,还被分给了这个吃软饭的家伙,真当是到了大霉了,自小就帮着肖武干苦活,估计手臂的肌肉都比肖武的大腿粗罢了!”

    何泽默不作声,小声说道:“肖武未必有你说的那样不堪,还是对婢女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