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情.薄情.你们怎么來了.”飘雪左手执剑刚挡下一招.眼露喜色的扭头看向來人.

    浮情与薄情两名护法各站在其一边.神色戒备的扫过一屋子不要命的死士.她们还沒有注意到一向洁白如雪的主.半个身子都被血给染红了.

    “我俩跟随主來到此地.本想在外等候.可又怕你有什么不测.这才闯了进來.”浮情解释着.

    斗笠下魁梧的女子.看起來十分的孔武有力.每一剑挥过.剑痕之深堪比刀.

    薄情本是个自由随性的女子.身为醉雪右护法却总是神出鬼沒.易容之术堪称江湖第一.年过四十依然风韵犹存.两尺白绫在她的手中舞得如同钢丝一般.

    柔软又不乏有力.

    “飘雪.别说这么多了.跟我走.”

    薄情紧张之下一手便想拉住飘雪.可是......

    “飘雪.这......”薄情双手中的白绫瞬间失去了气势.软绵绵的落到了地上.她一脸惊讶的看着飘雪被染红的衣衫.还有那缺了一臂的右边.“怎么回事.”

    经她这么一提醒.飘雪才想起了方才削骨割肉的痛.她苍白的面纱下.干裂的嘴唇向上弯了弯.露出了一个无力而又感伤的笑.

    半步之遥的浮情立刻收剑回身.见到飘雪的伤势后脸上满是复杂.痛心、焦急、不可置信.交集着的情绪让她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飘雪看了两人一眼.当机立断道:“规矩而已你们不用担心.薄情浮情.我们杀出去.”

    当她如此说话的时候.那便是主的气势.主的命令.就算是老臣长辈也一样不得不从.

    “是.”“是.”

    浮情薄情二人相视一眼.脸上皆是无比痛心的沉重.她们化悲痛为力量.将之灌注在手中.止于敌人的脖颈之上.血花飞溅、横尸遍地.那便是对飘雪所受之伤最好的回馈.

    疯了似的薄情双眼血红.她虽不长待在飘雪的身边.却一直是除了雪娘之外最爱飘雪之人.她对飘雪來说既是良师也是益友.

    “敢伤我的飘雪.老娘叫你们偿命.”

    句句狠厉之言响在殿中.薄情的白绫早已染满血色.飞舞起來的好像地狱里黑白无常的勾魂索.

    就算银玥之军个个是死士.早已不把生死当做一回事.可他们到底是沒了生气的杀人工具.又有何惧.

    “薄情.你带她走.我來断后.”浮情百忙之中抽空道.

    手起刀落.浮情的脸上一行血珠如七星.敌人在她面前被劈成两半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那样的惨烈才是最好的祭奠.

    飘雪意会却不言语.手捂住伤口.双眸戒备的看向那些对她來势汹汹的人.他们都是一干与她毫无相干的却想置她于死地的人.

    “浮情.交给你了.我走.”薄情应道.白绫缠绕在飘雪的腰上.将她带到自己的身边.

    薄情的轻功如同水上飘.踏过黑压压的人群.带着半红半白的人儿向前飘去.

    飘雪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斗笠之上.她知道.这一走.她以后或许再也见不到她的浮情姨姨了.

    “姨姨.”

    浮情好似听到了那声呢喃.冲她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正如她小时候时常监督她练功给她的赞许.这是一样的.

    “雪儿.醉雪更需要的是你.”心底的一个声音更加快了浮情手中的刀.也让她更加义无反顾.

    慕容柳月丹凤眼一眯.食指向前指向二人.下令道:“抓住她们.”

    人群向前移动.手中的刀脱落手腕.势必要将二人打落.闪着寒光的刀刃眼见就要嵌入人体柔软的背部.浮情狭眉一皱.眼角扫到地上的一柄残刀.脚尖一勾将它送到了半空中.

    啪的一声.那枚足以要了人命的攻击挡了下來.

    薄情加快了速度向门口飞去.揽住飘雪的手腕愈发紧了起來.那一藕臂却带着无数的使命和期待.

    “碧落.拦住她.”慕容柳月狠厉的说道.

    碧绿色的身影领命.风驰电掣般的越过了众多纠缠的死士们.直奔薄情的方向.

    直到追出门外.三人皆寻不见踪影.

    慕容柳月拧着眉头.在亲信的护卫下先前走去.若是她今日解决不了飘雪.他日醉雪卷土重來、施加报复.她的银玥必定被重创.到时再想成何气候也是难于登天啊.

    所以.她一定不能放过飘雪.

    “你们四下去寻.注意碧落留下的标记.”她长袖一挥.一字一句的吩咐道.

    背后华丽的宫殿内.浮情一人还在奋战.直至最后一点血流干.才算终结了她杀手生涯的最后一次任务.

    那个魁梧的女人.经常带着斗笠.穿着朴素却位居左护法之职.全身上下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那颗无时无刻不在发光的忠诚的心.

    “薄情.好好照顾雪儿.”浮情单膝跪地.身上多处还在流血.斗笠早已在打斗中被碎成几块.凌乱的发被汗与血黏在脸上.她表情依旧坚韧、不屈不挠.“雪儿受了太多的苦了.”

    到死她都沒吭一声.连眼睛也沒來得及闭上.然而万刀插身的痛苦她切切实实的体验到了.疼吗.疼了不好吗.

    起码证明了.她还是活着的.不疼那就是已经死了.

    “慕容柳月.我定会让你的银玥之军为我醉雪的两位护法偿命.”飘雪凄厉的声音久久的响在树林之中不能散去.

    如此的动人心魄.摄人心魂.

    是两位护法.因为.薄情也为了保护她而丧命了.她含着泪水忍痛离开之时就知道.薄情也不会活着回來了.

    这仇.她飘雪一定会报.

    “主子.这是人头.”

    碧落脸上沾染了几滴血.但手中的人头还在不停的渗着血.人头下面的切合处十分的干净.一见就知道碧落下手的狠绝.

    那人头苍白如纸.颅内的血液就要被完全控干净.沒有生机的头颅十分的安静.只是......

    那张脸.是薄情的脸.

    “醉雪中武功最高的便是主与护法.现在两位护法都已经死了.只剩下一位缺了右臂的主.呵......”慕容柳月厌恶的瞥了一眼血淋淋的头颅.用手帕擦了擦手.说道.“醉雪已经不足为惧了.”

    碧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脸上也是毫无表情.她依然只会执行任务.只是被训练出來的死士而已.

    正如方才她追杀薄情的时候.她只是死士而已.可是.又好像有什么是阴差阳错的了......

    “将两位护法的头挂在城门口.我想江湖中人肯定非常乐意看到的.醉雪这些年暗杀了不少人.仇家自然不会少.如今正是它最虚弱的时候.想必不用我出手.有人自会为我平定醉雪......”

    “到时.我只要接受飘雪带领属下恭恭敬敬的投入我银玥之军就行了.”

    慕容柳月坐在殿中放肆的笑着.方才还是战场的宫殿.现在已被清理的看不出一丝打斗的痕迹.她的笑声狂妄而又决绝.让人心寒齿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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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万物都已昏昏沉沉耐不住困乏进入了梦乡.索性有月光和星光为大地披上银辉.才显得柔和许多.若是黑漆漆的一片.又得让多少家初生的婴儿难以入睡啊.

    “无渊.这几日你总是等到凌晨才來我这襄乐宫.事情都解决了吗.”慕容璟身上披着厚厚的狐裘.坐在床边问道.

    屋内并未点灯.只是依靠这自然之光能隐隐约约的看清屋内有两个儒雅的男人.他们正在交谈.

    拿着折扇坐在桌边的男人风度翩翩.即便是风尘也难掩起风华.

    “差不多了.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王爷.不.殿下还是再等一等.”无渊平和的说道.

    慕容璟轻咳了两声后.平复了起伏的胸口.“造反的消息虽不是他放出的.可是他早已有造反的心.这一步就要逼他露出原形.好趁他羽翼不甚丰满之时压住他.”

    无渊颌首点头.表示赞许.俊朗雅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精明如他.知晓每一步棋的走向.

    “我已让几位忠臣假意倒向他.顺带放出殿下命不久矣的消息.我想.他不可能不动心.”

    朝中元老所剩无几.能起得了作用而又说得上话的人更是寥寥几人.若是这几人都归向了太子.那慕容峥的大势又能维持多久.

    慕容澈野心甚大.造反对他而言并不是不熟悉.只是经历过一次陷害的他还会第二次上当吗.人性的贪婪真的会将他引入不归路吗.

    “怕只怕他变聪明了.”慕容璟轻叹.狐裘滑落.他也顺势睡了下去.

    这一点.无渊不是沒有考虑过.但是.在商场上他看过太多太多贪得无厌的人.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同一个地方跌倒.所以他相信.这一切对慕容澈还是有吸引力的.

    只要一切做的像.做的好.鱼儿沒有理由不入网.

    不知什么时候.无渊退出了房间.一身玄色衣衫再次融入了夜色.他突然好想她.好想那干净澄澈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