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雪在安然郡的分坛此刻已是血雨腥风,左护法浮情狼狈的躺在地上,喉间是慕容夜的莫鸾剑,莫鸾从不轻易出鞘,只要出鞘,必定歃血而归。而慕容夜只有在执行特别任务是才会带出倾焰少主的象征——莫鸾剑。

    “飘雪在哪里?”慕容夜的杀气不减,墨色眼睛里带了一丝血红。

    倾焰的名号谁能不怕?可浮情到底是杀手,骨气还是有的,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准备接受莫鸾剑的封喉。

    “我醉雪的小喽啰也值得少主这般看得起吗?”飘雪空灵的声音飘荡在分坛院内。

    旋即一素白仙子自空中飞下。

    “账簿。”慕容夜长剑扬起,收回剑鞘。浮情立刻回到飘雪的身边。

    “到我飘雪手里的东西,哪有被人抢走的道理?”飘雪身为一之主,气势怎会弱,黛眉一挑,面纱下的容颜若隐若现。

    “莫非醉雪要和我天绝楼作对?”慕容夜冰冷的眼神看向飘雪,可内心却是摇摆不定。

    “若是你有本事,那就尽管来拿。”飘雪并不畏惧慕容夜,而此时,手中冰魄剑在握,“我说过,下次,决不会再饶你。”话音一落,冰魄剑出。

    慕容夜心意已决,莫鸾再次出鞘,一招一式,无不带有霸气,而飘雪的冰魄乃是极寒剑气,二者的交锋,碰撞出的火花惹得叶连枝落、瓦随风起,就连身为醉雪护法的浮情也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莫鸾随着慕容夜的手腕划出一道美丽的寒光,回收,故意露出一个破绽,急于求胜的冰魄立刻上当,用尽十分的功力一剑刺空,再想回旋挡莫鸾的攻击已是不可能的了,慕容夜的莫鸾指向了飘雪的胸口。

    “账簿。”慕容夜清冷的声音并无胜利的喜悦,深邃眼睛也不再看向飘雪。

    “哈哈,哈哈......”飘雪却放声笑了起来,眼角甚至都笑出了泪,“慕容夜,你想要是吗?我,是不会给你的。”

    “那是我的责任。”慕容夜好似在解释。

    “责任?哈哈,责任?”飘雪笑的更大声了,眼里的怨气盖过了原有的冷静,“责任就能让你当日弃我于不顾,责任就能让你见我父亲惨死而不救?慕容夜,你的责任真高尚!”

    慕容夜无言以对。

    “对不起。”半响吐出了三个字。

    慕容夜放下手中的莫鸾剑,低头转身离开,留下了飘雪素白的身影。

    “慕容夜,我对你的恨,不死不休。”

    如果没有爱,哪里来的恨?飘雪自己也不明白,因为她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而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又何止她一个?

    慕容夜失魂落魄的走回青稞别院,琴瑟见状更不敢上前,她心里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沈寒从未见过慕容夜如此模样,有些不忍,想去安慰几句,却被琴瑟拦住。

    “别去,这时候的师兄就如一头找不到方向的狮子。”琴瑟担忧的向沈寒解释道,随即将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而让他找不到方向的人便是醉雪主——飘雪。”

    “为何?”

    “唉。”琴瑟轻叹了一口气,还是说罢,沈寒是慕容夜决定带回的女人,怎会不可信?琴瑟沉吟片刻,继续说道:“飘雪本是杨丞相之**,可从小便跟在醉雪前任主雪娘身边学武,而在几年前,师兄在执行任务时遇到了她,二人可谓是一见倾心,虽然天绝楼与醉雪有些过往恩怨,可他们在一起也没收到任何人反对,可是师兄身负血海深仇,还有国家重任,所以他选择回朝廷,待到国家安定,大仇得报再谈儿女情长,可飘雪却以为师兄弃她不顾,后来......”

    “前任太子慕容澈去年因叛乱罪名被皇上废去太子名号,而辅佐太子的第一人便是杨丞相,本应株连九族的罪名,硬是被师兄拦下,只有杨丞相一人服刑,但飘雪不知内情,以为师兄见死不救,便与师兄不再往来,而且,她,恨师兄。”

    沈寒听完琴瑟的叙述,美眸里染上了些许同情,让她想不到的是慕容夜也会有心仪之人,而且,怪不得飘雪会怨他,这样的冰块什么都不解释,人家女子能不怨吗?

    “为什么慕容夜都不去解释呢?”沈寒道出心中疑问。

    “师兄从小性子冷,不喜欢多说话。”琴瑟也是一副无可奈何。

    沈寒虽有些哀叹一段缘分的错过,但她也未忘记自己的处境,这一时间听闻的消息还真不少,果真是乱世,朝廷与江湖都是如此之乱,而慕容夜的身份竟如此复杂,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吧。

    “那他这副模样回来,想必是和飘雪冲突了吧。”

    琴瑟点了点头。

    “那我们下步该怎么办?”沈寒拧起眉头问道,她可不想为人鱼肉太长时间,这是非常不安全的事。

    “我也不知道。”琴瑟轻叹,她确实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寒也是干坐着,眼睛望向慕容夜的房门里有了些许同情,这个男人为何把什么都憋在心里。

    “沈寒,你去哪儿?”琴瑟看着跑出去的沈寒大声问道。

    “抓药。”沈寒给了她一个调皮的笑,询问道,“你要不要一起来啊?”

    沈寒是医生,虽知道慕容夜的病是心病,可不试试怎么行呢?

    苦参、黄连、木通、龙胆草,这四味药乃最苦之药,任谁想要下咽都是非常困难的。

    “这能行吗?”琴瑟澄澈的眼神中多了一点不可置信。

    而沈寒只笑不答,一脸的自信。

    “哎,琴瑟,你怎么了......”沈寒被琴瑟一拉,躲在了一处小贩摊子后面。

    “嘘,我看到浮情了。”琴瑟死盯着人群中一个带着斗笠、身材壮硕的女人。

    琴瑟带着沈寒跟在了浮情身后,见她走进一家医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沈寒也走了进去。

    “大夫,刚才那位拿药的女子说少了一味牛黄,让我们来帮着拿。”沈寒笑起来的样子任谁都看不出来她在——说谎。

    “牛黄?那女子拿的是生附子、生川乌、生草乌,怎么会要牛黄呢?”大夫疑惑的回答。

    “这样啊。”沈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着解释道,“那或许是她说错了吧。”

    沈寒出了医馆,跟上琴瑟,将浮情拿的全是剧毒告诉了琴瑟。

    跟着浮情走进了醉雪分坛,琴瑟运用内力带着沈寒飞身进去,因那分坛外观只是一处普通宅子,一般人无法入内。

    “弦音少主也喜欢这般偷偷摸摸吗?”飘雪的声音响彻大院。

    浮情这才发现,身后多了两个人。

    “你们干什么?”浮情摘下了斗笠,露出了容颜,姿色并不出众,但更显老练成熟。

    “拿回我们的东西。”琴瑟在面对敌人时,站在了沈寒的前面,运用内力说道,“飘雪,你一定要这样为难我们吗?”

    “醉雪拿钱办事,这就是规矩,何来为难之说?”素白女子缓缓走出。

    琴瑟不再说话,而沈寒更是自知没有发言权,始终闭着嘴巴,打量着面前站立的仙女般的人儿,虽搁着薄如蝉翼的面纱,可沈寒还是能感觉到她有多美,如莲,一尘不染,如风,清柔舒爽,怪不得连慕容夜那样冷冰冰的人也会喜欢她。

    “如果弦音少主没有什么事,那就恕飘雪不送了。”

    一番奔波,却没什么收获,琴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沈寒身上,看着那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琴瑟捏着鼻子跑出了厨房。

    等到沈寒将那碗最苦之药端到慕容夜面前时,慕容夜皱着眉头,不愿再看。

    “我是大夫,听我的,喝完你的病就好了。”沈寒在做回医生的时候丝毫不马虎,命令式的口吻让一旁的琴瑟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我没病。”慕容夜转过头,躲避那苦涩的气味。

    “根据我的观察,你已经病入膏肓,现在除了我没人能救你。”

    慕容夜冰冷的眼神扫过沈寒,正经的样子倒让慕容夜有些不知所措,算了,他根本没心思再去管沈寒,索性喝了这碗药,刚拿起碗就被沈寒拦下。

    “你这病特殊,我特地为你研究了服药的方法,张嘴。”

    沈寒将一勺一勺的药放进慕容夜的嘴里,却不让他吞咽,直到慕容夜受不了苦的将药吐了出来。

    “如果你觉得你心里的苦胜过这药的苦,那你就继续服,让药汁慢慢冲洗你的喉咙。”

    慕容夜微微一愣,随即拿起整碗药一饮而尽,看的其余二人惊讶不已。

    慕容夜冷冽的声音恢复如常,沉吟片刻,吩咐道,“琴瑟,通知天绝楼在安然郡的兄弟继续查,谁挡杀谁,无一例外。”

    “是,师兄。”琴瑟领命,临走时不忘向沈寒竖起了拇指。

    沈寒看着淡漠的慕容夜,也不多说,便准备离开。

    “谢谢。”慕容夜生硬的道谢倒让沈寒觉得不自在。

    “我是为了快些回去,他,在等我。”

    沈寒转身,而慕容夜则在背后露出了一丝苦笑,像那药一样的苦,不知是为飘雪,还是——沈寒。

    此刻,她在想他,他是否也在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