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灿的新公司就设在银瀚上面的写字楼里,工商、税务等手续也都办了下来。而且,他还通过中介在子君的小区珠江豪庭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是二手的毛坯房,格局和子君那套差不多,但面积要大一些。

    一切从零开始,工作自然忙,但周灿每天仍然会先去子君那里。之前子君一个人的时候,忙的时候偶尔也会在外面吃饭。自从周灿来了,最初他不忙的时候都会做好饭,她也就再没去外面吃过。最近,他天天过来,子君也就备了菜,晚饭做得勤快了些。

    周灿只要稍来得早点就肯定是他做饭,偶尔来晚了,子君已经在做饭了,他就会收拾碗筷。周灿的这种表现在子君的一众员工面前是刷足了好感。纷纷调侃,这样的好男人,老板你可得赶紧抓牢了。就连天天有男友送饭上门的小赵都赶紧附和,说是有个会做饭的男朋友就是好。

    别看只是多了一个人,其实要麻烦很多。自己一个人随便吃点什么都行,两个人至少得两菜一汤,或者三菜一汤吧?每天买菜就成了在必不可少的事情了。周灿偶尔来得早,就会拉着子君去菜市场。每每这种时候,被卖菜的阿叔阿姨误会成小两口,周灿总会笑得一脸灿烂,阿姨,阿叔,大哥、大姐的——嘴也越发亲热得不行。一段时间下来,菜市场几个卖菜的人大半都认识他了。偶尔子君一个人去买菜,还会被问及,靓女,你男朋友今日没来啊?子君真是又羞又窘,自然也有丝甜蜜在里头。

    这期间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什么在一起的话题,周灿除了偶尔眼神热烈,说些回忆往事的话师外,倒也没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了。子君当时就想着顺其自然,怎么顺着顺着,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了呢?

    想到这几个字,子君忽然之间又不淡定了——这个男人,还真是深谙润物细无声的法则。子君突然觉得,对上他,自己一点胜算都没有。而她也第一次在形容他的时候用了男人一词,可不是个狡猾又腹黑的男人么?这才多久,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让她习惯了他的存在。

    他才上班的那段时间,她也曾严辞拒绝,要求他不用再过来店里,直接待在珠江豪庭就好。一则,他要上班,两头跑来跑去的辛苦,二则,也算是最初的一种拒绝,彼此见面少了,他的心思也许就会淡了。可谁知,她说她的,他做他的,她一生气他就道歉,道完歉依然我行我素,偏偏还哄得她生不了气。

    一晃,他竟然已经来了快三个月了。这段日子,他天天陪伴着她,哪怕刮风下雨亦不曾中断。而她,似乎已经对他产生了依赖。昨天周灿说要离开一段时间,子君心里伥然若失的同时又有些担心。电视里仍然不时有非典的报道,死亡的恐惧仍然在人们的头顶盘旋。北京和广州一样,都是疫情严重的地区。要不是现在治愈的案例越来越多,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让他干脆别走了。

    周灿毕业论文要交,毕业答辩也要进行,再者还想从学校挖几个人才过来。时间不会很长,少则十天来天,多也至多二十来天的样子,但归期依然不定。周灿说是这么说的,其实心里还是想着等子君生日的时候赶回来。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他也就没有说出口。

    好不容易两人之间关系融洽,似乎一切又回到了最初。在非典肆虐的阴影下,这样的安宁日子更加让人珍惜。若不是非走不可,这种时候他是万不想离开的。

    第二天一早,周灿就离开了,走之前两个人还一起吃的早餐。气氛有些沉闷,等吃完了,周灿才开口,“子君——”

    “嗯?”

    早知道自己最近要离开,他其实已经尽量克制了。若他不管不顾的,待情正浓时,他要离开,他担心她会哭。可是看到她难过,他心里依然不好受。

    “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做我女朋友,等我回来我们就在一起,他话没说完,但眼神已经表露无疑。她从昨天起情绪就有些不对,他知道她是舍不得他了。她嘴硬的什么也没说,他却幸福的直冒泡。自己的努力终于获得的回报,心爱的女孩又一次将他放在了心里,还有什么比这还要幸福的事情呢?

    “好。”那一刻她看懂了他的眼神,而自己也不想再逃。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哪怕有些爱哭,擦干眼泪,她又是勇敢的战士。他来了,她才知道,原来两个人一起比孤军奋战要轻松得多。哪怕他什么也不做,只要想到,他就在不远处,好像也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自己。

    北京也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事情进展就不是那么顺利。周灿紧赶慢赶,仍旧是错过了子君的生日,仅仅只是在电话里祝福了一番。索性已经迟了,他又干脆回了一趟湖南。

    对于这个儿子,周建国一直是满意的,从小就没让自己操过心。自然,孩子做了什么决定,他一般也都表示支持。周灿说以后会在广州发展,公司也开在广州,他也只是稍愣了下神,然后很快的就接受了。这几年寒暑假,周灿几乎都没在家里过,他心里早就想着,孩子估计在干什么事。只是他不声不响地就捣腾出一家公司来,周建国心里还是充满了自豪。

    周灿再把子君的事情一说,他心里就更明白了,怪不得跑到广州去了,却原来是心爱的人在那边。哪怕过去了这些年,再说起那个女孩,他也还是有些印象的。特别优秀的或者特别调皮的学生,老师总是记忆更深刻些。她读书的时候就是个好苗子,又考进了龙城一中,也算是为学校争得了荣誉。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也曾惋惜过,只是不曾料到,她与自己的儿子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他们这算不算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早恋?想到他做了一辈子教育工作,结果被自己儿子反将了一军。想到这,他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孩子有时候太有主张,做大人的也太没有成就感了些。

    不过,这样也好,末了,他想到妻子最近的不对劲,又交代了一句,“好好跟你妈妈说说,她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