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在四字成语标题中间加了个“与”字,却莫名有股猥-琐的意味,是作者的错觉吧?)

    ……

    隆志踏前一步,上身前倾,仁介对这个姿势很熟悉,因为妹妹爱花每次揪他的领口都是这个姿势。

    他只是一个整天被骂“巴嘎”的废柴老哥,领口被揪也就算了,但土井的领口要是被隆志揪住,今天的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他及时伸出一只脚,踩在隆志的另一只脚的脚面上。

    只见隆志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啪地一下扑倒在地上。

    “混蛋阿仁!你踩我干什么!被女人踩了就在我身上报复吗!”隆志扭过头叫道。

    废话,我要不踩你,你明天就停学了。

    “不……不许吵架……这是社长的命令!”白鸟千夏跺着脚叫道,她蹲下来,拉住隆志的胳膊,想把他扶起来,虽说她那点力量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吧。

    仁介因为被雨宫踩得脚疼,本来一直拖着脚走在他们三人的后方,此时他上前两步,对土井说道:“土井老师,我们很尊敬校规,但校规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是吗?就拿染发来说,校规规定不许任何形式的染发,然而有多少人遵守呢?”

    土井微微皱眉,打量了一下仁介,然而不等他开口,仁介抬手在他的眼前一指,距离他的脸很近,土井老师本能地身体往后一仰,把话憋了回去。

    仁介指着那群逐渐靠过来的jk,说道:“就拿刚才和您说话的这群女生来说吧,有……一、二、三、四……总共七名女生,其中四名都将头发染成了深浅不同的亚麻色,但您刚才和她们谈笑风生的时候,为什么不见您指责她们不遵守校规呢?还是说在您的眼中,男生女生应该受到差别待遇?”

    土井脸色一变,这个指责似轻实重,对于一个老师来说,对学生实行差别待遇是很敏感的话题。

    没有老师能保证对班里几十个学生一碗水端平,但这种事毕竟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尤其是一个男老师,若是明显偏爱女生的话,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学生可能不在乎,但家长在乎,pta在乎。

    土井扶了扶眼镜,“平……平冢同学是吧?”

    混账!不要这种微妙的时候记错我的名字啊!

    仁介明知他是故意的,也只能干笑着纠正道:“是平野,我叫平野仁介。”

    从早上的班会到刚才整个谈话过程中,土井老师都没有扶过自己的金丝眼镜,这只能证明他的内心开始动摇起来,利用扶眼镜这个动作和故意叫错仁介的名字来掩饰目光的游移和争取思考时间……最重要的是,趁机扭转对他不利的话题,染发的话题继续下去,他肯定会处于劣势。

    “啊,对不起,是平野同学啊。”土井的手从眼镜腿上垂落,“平野同学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记得你是咱们班唯二没有通过开学小测的人,按照学校规定,没有通过小测的人是不能参加社团活动的,我在开学之初就申明了这一点。我看到社团升格申请表上有你的名字时,以为你只是凑数的幽灵部员,但现在你却出现在社团大楼前,对此你有什么可解释的么?”

    仁介在班上实在是太不起眼了,平均的身高,平均的相貌,没有什么出格的举止,全身各处都散发着平庸,一看就是那种谨小慎微地度过高中生涯然后考进一所三流大学在30岁后半相亲会上认识一个同样平凡的女人然后生下一儿半女度过平凡一生的普通人,若不是他开学小测不及格,土井真的很难将他的名字与这张脸对上号。

    这样一个平凡少年,是谁给了他熊心豹子胆当面顶撞老师?

    土井在思索,仁介同样在思索,为什么土井老师毫无征兆地突然发难?

    仁介前世并不以能言善辩著称于世,但他混迹朝堂多年,无数人向他身上泼过脏水,怎么会被一个普通教书先生给问住?

    “确实,学校规定没有通过开学小测的人暂时不能参加社团活动,您也是这么向我们申明的,不过正如您所说,我只是一个凑数的幽灵部员,并没有参加社团活动。我来社团大楼是因为要请雨宫同学给我辅导功课以通过补考,没别的意思。”仁介说道。

    土井老师闻言,有些意外地扫了沉默的雨宫光一眼,他旁敲侧击听到的情况是,雨宫几乎不与同学交流,除了与中岛美香关系稍好,每天都带着便当一起吃饭以外,没有特别亲密的朋友,即使是中岛美香,也更像个中午无聊时的饭友,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是中岛美香在说,而雨宫光只是低头吃便当。当然,她们两个女生聊的是什么,他倒是完全不知道。

    这样一个将自己与他人隔离起来,只等着过了暑假便直飞英国上大学的天才少女,与这个连开学小测都不及格的笨蛋学生能有什么交集?

    是,他们两个是在同一个社团,土井在社团名单上看到了平野的名字,但他认为平野只是早川隆志的附庸,有如同那种特意找个相貌平平的女生作朋友以凸显自己的漂亮女生一样。因此土井判断雨宫光是对早川隆志有些好感,平野仁介只是拉进社团凑数的添头儿。

    故而,土井将火力集中在隆志身上,想看看雨宫有什么反应,但雨宫只是默然,就像事不关己一样。

    难道……攻击错了?土井第一次生起这种念头。

    以为遇到了大boss,将特技尽情地宣泄在对方身上,然而敌人倒下后,从阴影里走出真正的boss,自己的特技却处于冷却状态――土井此时就是这种心情。

    不过,只要他有着“老师”的身份,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不,我想你误会了什么,平野同学,只要走进这幢社团大楼,就是参加社团活动。”土井说道。

    “校规上没有这么说吧?土井老师,请不要擅自对校规进行多余的解读啊。照这么说,如果我走进教学楼,就算是出勤了?”仁介笑道,“即使我是在走廊里听音乐而不去上课?”

    土井深吸一口气,“平野同学,我确实没有权力来对校规进行多余的解读,不过咱们可以去找年级主任,请他来判断这个问题,你看如何?年级主任在本校教学多年,德高望重,他应该有资格对此下判断。”

    仁介当然不可能答应,一个老师和一个学生往年级主任面前一站,两者天生的地位就有着巨大的落差,年级主任肯定会先询问土井是怎么回事,只要土井不动声色地强调一些东西而忽略另一些东西,就会让年级主任形成先入为主的印象,甚至可能根本不给仁介解释的机会,就将他视为无故挑战老师权威的坏学生――这还是建立在年级主任很公平的前提下,实际上就如同官官相护一样,老师们在面对学生时也会互相偏袒,毕竟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除非学生的背景太大,而仁介显然没有那么庞大的背景。

    “不用了,土井老师,我想不必那样了,年级主任应该很忙,咱们就不必打扰他了,就算您是正确的吧。”仁介说完,鞠躬以致歉。

    平野仁介这么快就服软,实在有些出乎土井的意料,他本以为这个年纪的少年肯定会迎难而上,愤然说出“去就去who怕who”之类的蠢话……只要单独将他带离这个人来人往之处,带进老师们盘踞的教职员楼,他还能生出什么浪花来?

    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地就认输,然而细想一下,他话中的“就算”二字却格外的刺耳。

    平野仁介之前说话的语调相当平和,说最后一句时语调却突然上扬,显得十分轻佻,让听到的人也觉得很别扭,就好像小孩与大人玩游戏输了,小孩子哭闹起来,大人哄小孩说“就算你赢了吧”……

    很多人小时候都经历过吧,你明明说的是真的,但大人基于固有的理念却不相信你,你急得赌气哭闹,大人就说“好了,别哭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吧”……明显是在敷衍嘛!别小看小孩子啊,这么明显的敷衍,任谁都听得出来吧!听了之后,小孩子就会高兴吗?

    土井此时的感觉就是这样,他甚至能想象出平野仁介鞠躬后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与潜台词――“就算你是正确的吧,这种抠字眼儿的玩意儿,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任谁听了,心里都不会高兴吧?

    即使土井心里不舒服,但表面上又不能露出来,“好,平野同学,既然你认同我的话,那么就请你在通过补考之前,暂时不要走进这幢社团大楼如何?”

    如果说之前仁介的低头鞠躬是口头服软,而且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口头服软,那么土井就要将这种服软化为实质,变成行动上的服软。

    仁介并没有一定要参加侦探社的意思,只是有个可以自由支配使用的教室,总比每天放学后去自习室要舒服一点。

    他可以不去社团教室,却不想被别人逼着不去。

    他抬起头,正想说什么,就听到一道洪钟般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咚咚踩踏地面的声响简直就像非洲野象奔驰在草原上。

    “哟哈哈!知己,你在那里干啥呢?难道是来参加柔道社磨练男子气概的?”柔道社部长铃木健太豪迈地大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