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readx();</script>    中华历史延续到宋时,已有一千多年,这期间朝代更替,做皇帝的人也是换了一拨又一拨,可女人当皇帝的也就只有两人,一个是西汉吕雉,另一个是唐朝武则天,刘娥认为自己就是第三人。

    刘娥有这种想法,却不敢说出来,因为宋朝的士大夫们不会答应,这些大臣虽然平日里互相弹劾、拆台,不管他们的政见有多大差异,但是在这一点上,他们是一致的,那就是宋王朝皇帝的位子必须姓赵。

    想当初赵祯十三岁即位,刘娥垂帘听政,当时大臣们就群起而攻之,眼看此事要黄,还是丁谓从中斡旋最终好不容易促成此事。这些年刘娥主政,政绩还算不错,许多当初反对的大臣也就偃旗息鼓了,可他们沉默并不等于他们默认刘娥可以取赵家天下而代之,若是刘娥有什么过分举动,他们依旧会再次群起责难。

    关于这一点刘娥心里一直很清楚,可随着她年事渐高,身边阿谀奉承的人越来越多,她也就有些飘飘然,既然她做得并不比别人差,为何不能做这一任皇帝,况且等她百年后她还是会把皇位还给赵家。自从这个念头萌生后,刘娥便有了一块心病,直到这次六十大寿,她终于忍不住再次提了起来。

    今日早朝丁谓刚进了皇宫大门,就被内侍省东供奉雷允恭截住了。

    “宰相大人可是要去早朝?”雷允恭神秘说道。

    “自然,今日乃是太后大寿,老夫去的早一些,不知雷公公截住老夫所谓何事?”丁谓疑惑道。

    “宰相大人,是太后命老奴来请大人前去的。”雷允恭左右瞧瞧道。

    “雷公公,你可知道太后今日召我前去,所为何事?”丁谓一皱眉头问道,早朝时间太后唤自己前去,难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太后可是好些时日没有如此信赖自己了。

    “宰相大人,杂家也不清楚啊,太后这几日似乎有什么心事,杂家一个奴才又不敢多问,只是偶尔听得碎言碎语好像是什么宗庙事宜。”雷允恭一面引着丁谓朝慈宁宫方向走去,一边说道。他向来与丁谓交好,所以丁谓询问他也是知无不言。

    丁谓听后急匆匆的脚步突然一停,他有些吃惊地喃喃自语道:“刘氏宗庙?”

    雷允恭走出几步后才发现丁谓停住了脚步,他不由回头催促道:“快走吧,太后怕是等急了。”

    丁谓脸色变幻不定,他脑中迅速闪过几个念头,到底是附和还是反对?他在官场混了几十年,又跟刘娥打过十几年的交道,刘娥什么心思,通过直言片语,他就能猜出。刘娥要建宗庙那就是要称帝的前兆啊!几年前她就有过此念头,当时群臣激烈反对,此事最终作罢,可事后大家都认为是他丁谓蛊惑的太后,丁谓有苦难言,只能背了一次黑锅。

    这次太后叫自己前去,显然还是商议此事,那岂不是又要背一次黑锅?丁谓有些苦恼,因为这事无论他赞成还是反对都是吃力不讨好的。若是他赞成刘娥建刘氏宗庙,那无异于就是赞成刘娥称帝,到那时恐怕不禁同僚们会把自己骂死,恐怕全天下的人都要戳自己的脊梁骨。可若是自己反对刘娥建立宗庙,这几年太后本就对自己诸多不满,已经暗地里削减自己的势力,自己也与她唱反调,无异于引火**。

    “唉!”丁谓长叹一声,摇摇头继续快步前行。

    到了慈宁殿,丁谓隔着屏风就听到太后的声音,她似乎在与什么人说话。

    丁谓一摆手,示意雷允恭先不要通报,他静静站在屏风后,侧着耳朵听了起来。

    只听太后问道:“卿认为唐武后如何?”

    一个年迈的声音朗声道:“唐之罪人!唐朝覆亡,始于此人。”

    丁谓倒吸一口凉气,此人真是好大胆,太后问得已经如此明白,他却依然回答得如此不留情面,不用说此人定是御史中丞鲁宗道。

    果然太后听后沉默了下来,好长时间再没说话。

    雷允恭看向丁谓,丁谓轻轻点了点头,雷允恭会意,轻轻走出屏风去禀报太后了。

    刘娥刚才被鲁宗道一顿驳斥正不知该如何收场,听闻丁谓前来,忙宣他觐见。

    丁谓暗暗瞥了一眼傲然而立的鲁宗道,心道:有此人再此,自己今日这骂名更是背定了。

    “宰相大人来得正好,老身正有些事情想与宰相商量。”刘娥很客气地说道。

    丁谓忙躬身道:“太后请说。”

    “老身过了六十大寿也是行将就木之人了,近来刘氏族人屡屡请求建立刘氏宗庙,时至今日,刘家还没有一个像样的宗庙,老身身为太后,也觉甚是过意不去,就想答应他们,不知宰相大人意下如何?”刘娥询问道。

    丁谓头一大,心道果然是为这事,太后说得极为客气,况且也就仅仅是修建一个宗庙而已,自己实在是不好反对。

    “太后垂政以来,国家安定百姓富足,政绩卓著,本应修建太庙告慰先人。”丁谓一咬牙说道。

    丁谓一说完,鲁宗道一个凛冽的目光就射了过去,丁谓心下暗暗皱眉,表面上却装作浑然不觉。

    “好,既然宰相大人也这么说,那老身就命他们着手修建吧。”刘娥假惺惺得说道。

    “太后,今年以来大宋屡屡遭受天旱水灾,臣听说广西地区又遇水灾,百姓颗粒无收,朝廷已经着手筹备赈灾事宜,国库本就不甚充裕,拨了赈灾款后可就所剩无几了,建立宗庙也不急于一时,可否先暂缓一二,待度过这段困难时期后再行施建。”鲁宗道忍不住出声阻止道。

    鲁宗道今年六十四岁,老头虽然年事已高,但火爆性子依然不减当年,他说完后目光炯炯地看着太后,等她回应。

    刘娥脸色有些发冷,这个鲁老头真是可恶,刚才自己试探他就被他一口回绝,现在就连修个宗庙也是百般阻挠,真是不识好歹!可这个鲁宗道乃是御史中丞,这御史中丞就是御史台的一把手,也就是所有言官的老大,言官们都是惟他马首是瞻,而且鲁宗道素来耿直,不畏强权,他认定的事情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他这犟脾气,就连真宗在位时也那他无可奈何。

    丁谓也实在不愿去触鲁宗道的霉头,这个鲁宗道一年还不知弹劾自己多少次,此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可他眼见刘娥脸色有些不善看向自己,知道自己此时不能装哑巴。

    “鲁大人,此言差矣,太后此举也是因为尊崇孝道,正所谓百善孝为先,怎能因为花费些许银子就置孝道于不顾呢。太后十几年来为大宋国事操劳,若是做臣子的连此等小事也加以反对,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丁谓果然奸猾,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高高举起了道义的大旗,他已打定主意,若是这黑锅自己非北不可,那索性就主动一些,也能令太后承自己的情。

    鲁宗道怒视着他,堂堂宰相居然如此违背良心说话,真是无耻之极。

    “鲁卿家,老身就是想为祖上修一座宗庙而已,并无其他意思,难道连这你也要反对吗?”刘娥语气一软,目光期盼地盯着鲁宗道。

    “臣并非反对太后,臣……不若一会早朝让大臣们讨论一下此事,若是其他大人也无异议,微臣自然也无话可说。”鲁宗道知道刘娥已经一再忍耐了,而且今日有丁谓在场,自己只一个人,明显处于吃亏的境地,倒不如退后一步,待到朝堂再说。

    “好,就依鲁卿家所言。”刘娥微微笑笑点了点头,她觉得既然丁谓已经公开支持自己,那群臣自然也没话说,鲁宗道只是为自己找个台阶而已。

    因为太后六十大寿,大臣们来得都比较早,往年太后寿辰都是早早结束早朝,然后众大臣就随皇帝前往大庆殿,为太后贺寿。

    紫宸殿的大臣们早已等候多时了,赵祯此时也站立在一旁,他见太后出来,忙上前一步迎上道:“儿臣恭迎母后,祝母后万寿无疆,长命百岁。”

    赵祯一说完,群臣轰然道:“祝太后,万寿无疆,长命百岁。”

    太后面色红润地笑道:“众卿家平身吧。”

    “今日乃是太后六十大寿,众位大人有事早奏,无事退朝。”雷允恭尖着嗓子大声说道。

    大臣们均默不作声,大家都知道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不能提不高兴的事,就这样沉默了一会,丁谓站出来道:“太后六十大寿,正是大喜的日子,太后为大宋操劳一生,如今刘氏连个像样的宗庙也没有,微臣提议为太后祖上修一座宗庙。”

    “哗!”群臣一片哗然。

    谁都明白,太后此举绝不是仅仅修一座宗庙那么简单,这其后的政治寓意才是最重要的,这是一个信号!

    赵祯一呆,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他有些不信地看向自己的母后,刘娥却扫视着群臣,并没有顾及到他。

    赵祯心里有些慌乱,难道谣传太后想要称帝的消息是真的吗?不,做母亲怎么会夺自己儿子的江山!

    张士逊、陈尧佐等人震惊地看向鲁宗道,刚才他跟太后一块出来,当时就见他面露难色,显然是提前得知了消息。

    鲁宗道眼见同僚们看向自己,暗皱眉头轻轻摇了摇头以示回应。

    更多的大臣却是看向了丁谓,有人已经在窃窃私语相互点头了,这些人从来都是仰仗丁谓鼻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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