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各村镇,在春日里生机萌,克林斯堡封地上的人民,开始了新一年的碌碌劳作。见到骑士队经过,恭敬地鞠躬行礼。霍青约束众人,不得马踏田地,每逢村镇”必下马探问农事情况,了解民情。

    杰德男爵见他如此在意民情,遂道:“霍克总管,您如果要打听农事民情的话,不妨问一问格林先生。他的学问非常丰富,是汉克士行省屈一指的学者。”

    “一个学者?”霍青问道。自从来到西方世界,他一直没有接触到学者。帝国掌握知识的群体,不是贵族,便是教会人员。

    “是的”杰德男爵道,“格林先生本来是夫君堡人,贵族出身,但他对学问的追求远远过了对物质生活的要求。十年前他迁居到这里来,独自一人生活在克林巴斯山区。苦苦钻研学问。他的学问非常丰富,只是脾气有点古怪。”

    “有真才实学的人一般不合于众”霍青道,“脾气怪一点也很正常。既然有此贤人,我们不妨去拜访一下。即使有只言片语教我,也是莫大收获。”

    一行人转入止。区,朝格林居住的地方驰去。

    在克林巴斯山与彼德草原的交界处。是一片低矮丘陵。在这片丘陵地中,有一座兀然而起的高峰,格种就孤身一人生活在峰上。

    峰上两间茅屋,屋前几畦菜地,几珑梯田,格林并没有在田地中耕作。杰德男爵道:“他这里我也不曾来过,只听说他生活清苦,靠着这点田地其实填不饱肚子,幸好这峰上有一片格子林,秋后拣些螓果补充,也只能混个大半年。其余的,还得靠山下农人送他粮食过日子。只因他精通历法,推算时令非常准确,农人们出于感谢,送他些粮食也心甘情愿。”

    “历法为农事之本。他有这种本事,确实不可小看。”霍青远远地下了马,走到茅屋前,叫道:“请问格林先生在否?克林斯公爵府的霍某前来拜见。”

    只听见茅屋里悉悉索索的响。但并没有人回话。霍青清了清喉咙,又喊了一声。但屋中明明有人声。只是没有人出声答应。

    杰德男爵摊摊手,那意思是说格林果然是一个古怪的人。

    “不会是出事了吧?”尼兰达营长怀疑地道。

    “应该不会,附近没有被人闯入的痕迹。”霍青道,“不过还是小心点好。”

    杰德、尼兰达张起弓箭,霍青一枪轻轻挑出,门是虚掩的,枪头轻轻一蹭便开了。

    屋内并无旁人,一个头全白的瘦小老人伏在桌前,撅着屁股心地摆弄着几个瓶瓶罐罐。

    “随便找地方坐吧”老人头也不回地道,“我现在很忙,不要搭理我。”

    霍青等三人进了门,看了看狭小的芽屋内,哪有什么可坐的地方。长椅矮凳倒是有,可上面堆满了书稿瓶罐,无从落座。尼兰达正要替他清理出一个坐的地方,霍青止住了他,三人就站着看格林在摆弄瓶罐。

    格林小心谨慎地从两个罐子里分别倒出一些液体,装进琉璃制作的一个瓶子里,夹在铁架子上,隔着一块小铁板用炭火烘烤。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液体的变化,用笔记录着看到的情况,全然忘记了还有三个人在他的房子里。

    尼兰达等得不耐烦,数次想开口说话但霍青示意他不要打扰格林。

    琉璃瓶子的中的液体冒着浑黄的泡沫。散出刺鼻的气味,霍青等三人在一旁都感到受不了,但格林似乎没有任何不适应,甚至还大力吸气嗅了几次,然后把气味详细记录下来。瓶子中的液体渐渐变清,一些细的粉末从里

    格林隔着瓶子仔细观看,“我明白了,我成功了!”他突然喜悦地大喊,“这是砷,我制作出来了。雄黄和肥皂一起加热可以制得砷。我已经间接证明了,物质的“种是不能够婶变的”

    他正在找笔记录下新的现。但琉璃瓶突然“咔”一声炸裂了。瓶中的液体滴落在铁板上,“滋”地冒起大量浓烟。

    格林吓得脸都白了,急忙向屋外逃去。这时才想起屋里还有其他人在,忙道:“快走,快走,烟有剧毒,吸进一点必会丧命!”霍青等三人屏住呼吸,随着格林逃出屋子。

    四人逃出几十码外,再回头看着冒着浓烟的屋子,格林一阵哀声叹气。“我试过多少次,才现制造砷的方法。可惜了我的那些记录,只能再来试一次了。”

    “刚才听您说,雄黄和肥皂在一起加热可以制得砷。我在东方的道书上看到,雄黄、松脂和硝石三者一起加热,也能够得到砷。”霍青道。

    “是吗?”格林很是惊异,“不过您说的很有道理。松脂和硝石融在一起,也会有肥皂的效果。”

    格林现在才注意到面前的是三位骑士,不远处还有大队骑士在警戒。

    “请问”,你们是从克林斯堡来的?”

    “杰德男爵,克林斯公爵殿下的家族骑士队队长;这位是骑士队二营营长尼兰达。我是公爵府总管。我叫霍克。”霍青一一介绍道。

    “杰德男爵,尼兰达营长,我闻名已久。”格林道,“您就是新来这里的克林斯公爵的总管?很高兴认识你们。”

    格林同三人一一握手,但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霍青。

    “东方的道书上提到了砷的制法?这真让我感到惊奇。我还没有看到或听到过任何一种砷的制法,我敢说刚才我是西方第一个制造出砷的人,但东方人早已经有过制造砷的记录了。我以为我的研究领先于全世界,这个消息可是对我的重大打击。不过,我欢迎这种打击,因为它能够让我得到更多的知识。我猜想,您一定也是一位学识丰富的学者,或许可以告诉我东方的各类研究成果。”

    霍青郝然道:“我只是看过一些道上面一些记载,不敢说自己是个学者。”

    “您不用太过谦虚,总管先生。或许东方也有人醉心于研究宇宙间的各种规则,现了一些帝国人所不知道的现象。我可不像教会里的那些迂腐教徒,我认为凡是知识。那就不分信仰如何,都是我们可以利用的。至高神创造世间的规则,并不只是给信仰袍的人所用的。”格林急切地道。

    屋内依然在冒着浓烟,在山间的雾气中散开。砷掉落在炭火上,燃烧成有毒物质,随着浓烟四下蔓延。众人不敢在附近逗留,只能向让。下走去。

    “丹砂烧之成水银,积变又还成丹砂。”霍青边走边对格林道:“这句话,是东方一位修道有成的仙人说的。凡物之变化,可顺可逆。顺逆之变,在于时机。此物可化为彼物,彼物可化为此物,只缘于条件不同。”

    “古希略的炼金术士也曾经研究过硫磺、水银和丹砂之间的关系。但他们只是为了寻求长生不老的药物,而不愿意去追求物质变化的深层奥秘。很多好的研究成果由于无益于长生,就被他们忽略过去了。这可十分可惜。”格林走到一个山间的平地。停下了脚步。这里离茅屋已经很远,毒烟不会飘到这里来,是一个理想的谈天场所。

    “霍克总管先生,你们来找我,难道有什么事吗?”格林到了这里。方才想起询问客人来访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