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历493年的那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同样是不少历史学家感兴趣的研究课题。在战争之前,帝国的内部虽然已经衰朽不堪,但依然维持着表面的荣光。鄂斯公国在匈人侵袭下的崩溃,反而让帝国伺机取得了垂涎已久的尔布格河上游区域,占领了军事重镇基西内,帝国的势力头一次深入到南鄂草原的腹地。帝国朝廷为此上下一片欢腾,全然不为盟友的失败而哀悼,也没有一丝面临更加强悍对手的惊惧。对匈人的无知和轻视,引爆了493年的战争。

    起初,帝国对匈人入侵鄂斯给予完全的忽视。鄂斯人常年受北方蛮族侵扰,但以鄂斯人的强悍,每一次侵扰都毫无例外地被击退了,帝国想必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变故。鄂斯人的领——基沃大公爵诺曼采夫三世放言道:“这些蛮族每一年都会自动地为我们送来奴隶和女人。倘若有半年他们不送过来,我会由于不习惯而睡不着觉的。”但这一次,基沃大公以生命偿付了他的轻敌之错。神历49o年,匈人在帕特拉河战役中,一举击溃了鄂斯大军,基沃大公葬身河中。大公的继承人,也是他的长子隆冈伯爵留守都基沃,在匈人的突袭之下,还没有来得及召集在西部边境警戒哥昂人的部队,基沃城就失陷了。隆冈伯爵在乱军中失踪,短命的鄂斯诺曼采夫王朝就此覆灭。

    帝国对此的反应极其缓慢。如何对待这场战争,朝堂上足足争论了一个多月。帝国元帅奥斯汀公爵力主谨慎从事,不妨出兵援助鄂斯人;而教皇阿列士暗示神意是要求帝国趁机出兵,把鄂斯人和匈人全部驱逐,将北方草原纳入帝国的统治范围;也有部分人则认为帝国完全不必理会北方蛮人的自相残杀。还没有等到争出个结果,匈人已经占领了鄂斯人的都,前锋直逼林加,那里距离鄂斯公国与帝国交界处的重镇基西内不足一百哩。

    朝堂上的争论,让远在沃特佳行省的帝国北方军团军团长坦提乌斯候爵感到极其不耐。他没有等待皇帝的命令,便以保护帝国侨民的名义率军沿尔布格河迅向北,抢在匈人之前占领了基西内,基西内的鄂斯人守军弃城西逃。匈人对于突然出现的帝国北方军团感到十分吃惊,在尔布格河沿岸与北方军团爆了几次小规模的冲突。北方军团在这次次冲突中的表现并不赖,匈人的轻骑兵小队在帝国重装步骑联队的严密防范下,没有占到任何便宜。49o年帝国与匈人的冲突仅限于此,之后匈人便远离了基西内,与帝国势力保持了安全距离。据匈人的史料记载,他们的退却并非由于冲突中吃了大亏,而是被俘的鄂斯人一致向他们宣称,帝国的军事力量百倍于鄂斯,帝国一定会为鄂斯人复仇的。匈人自从来到南鄂草原,一直在远离帝国的区域生存,对帝国的了解并不多。鄂斯人替帝国的吹嘘,让匈人采取了谨慎的态度,就像草原中的恶狼,在遇见不熟悉的生物时总是选择避开,在远处静静地做一番观察,然后再决定是扑上去还是逃离。

    匈人的退却,使坦提乌斯侯爵对自己的冒险行径洋洋得意,一封北方军团的报告很快就摆在了皇帝的案头。这份报告彻底结束了朝堂上的争论,但却引起了了一场政治大变动。君但诺斯五世高高举着这份报告,大肆嘲笑那些谨慎的人,政争的矛头直指帝国元帅奥斯汀公爵,朝廷上下一致指责帝国元帅老迈糊涂了,不再适合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公爵不得不引咎辞职,回家养老。

    从这时直到493年6月,帝国与匈人没有爆任何冲突。这并非由于帝国的谨慎,而是哥昂人与鄂斯残余的部队进行了两年多的战争,帝国害怕由于鄂斯的覆灭而使哥昂人坐大,出动大军西向支持鄂斯残兵。帝国由此成立了西北军团,将坦提乌斯侯爵调任该军团军团长,由皇宫侍卫长色威克出任北方军团军团长。493年初,西北方向的战争终于结束,哥昂人虽然退去,但西北军团也无力追击,鄂斯残兵退入帝国境内,成为帝国一支新的雇佣军。

    后人对色威克的评价是:骄傲是他的身影,自负是他的招牌。他自小跟随在皇帝身边,年纪轻轻就飞黄腾达,出任帝国战斗力最强的北方军团最高指挥官。证明自己的能力,让那些妒忌的人闭嘴,是他心中最为渴望的事情。这样的心态让他不顾一切地动了对匈人的战争。493年7月,他集结了北方军团五千精锐,从米诺尔行省出,沿涅伯河北上,意图夺取基沃,为帝国撷取南鄂草原的中心。

    北方军团的失败过程,史籍记载非常模糊。我们只知道北方军团还没有到达基沃城下,就已经陷入了困境。之后色威克在十余名亲卫的保护下逃回了米诺尔,其余战士无人生还。再后来,就是匈人如潮水一般涌入帝国境内,战火燃遍了帝国东半部,一个血与火的时代来临了……

    (《帝国湮没的历史·493年的战争》帝国大学历史研究所阿萨尔·林德著)

    五天后,光辉胜利山道的尽头终于出现。这是一道缓坡,坡下是一个广阔的盆地,盆地中散布着成片的农田。但农田中并无人耕种。村民们正待向盆地中奔去,霍青扬手止住了他们,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他嗅出了危险的气息。

    约夫洛村长不解地道:“盆地的那一头,有一条连结帝国北方边疆与南方腹地的道路,德门斯堡就坐落在道路西侧。”他指着远方一座高坡上耸立的模糊暗影:“我们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霍青沉声道:“不要着急。我记得你说过,从夏尔村沿大路到德门斯堡,一无帝国大军,二无关隘险要。匈人只要走这条道路南下,按理说早在我们之前就应该到达德门斯堡。今见附近农田处处,但毫无人迹,实属异常。我估计匈人已经到达附近。穿过盆地,还有五六哩地才能到达德门斯堡,如果遭匈人半路突袭,将是灭顶之灾。我们不如退往山中,待天黑再作打算。”

    天色很快昏黑下来,约夫洛村长的儿子小约夫洛和另一位年轻人奥哈德,借着月色悄悄上路了。村民们焦急地等待着,直到半夜,两个年轻人才满头大汗、一身尘泥地回到山中。他们一回来,就不停地低声嘟嚷着:“不好了,不好了,只有至高神才能拯救我们了!”村民们一阵惊慌。

    老约夫洛低声喝道:“不要乱说。走,跟我来。”

    他带着两个年轻人,避开惊惶的难民,和霍青、奥伯温、依丽娅、老鄂德等人一起来到一处山洼。两个年轻人颠三倒四地将半个夜晚的历险一一诉说给他们听。

    二人出后,遵照霍青的吩咐,不敢燃起火把,只借月色磕磕绊绊地前行。走到半道,正如霍青所猜想的那样,远远地响起了一串马蹄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极为响亮。二人胆颤心惊地扑倒在路边沟里,藏身茂密的荒草丛中,不敢出丝毫声响。须臾间,几匹战马风一般奔驰到附近,停住了。几个矮壮的身影一跃下马,聚在一处,指点着夜色笼罩下的德门斯堡,用蛮族语叽里咕噜地谈话,不时出蛮族人特有的粗豪大笑。

    小约夫洛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偷眼观察,才觉这帮蛮族人离自己不到二十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