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则是台上的“贪官”包龙星被众人扔上臭鸡蛋,他只好和包有为乔装出来。

    街道上商贩叫卖着“随便看,很正点呀!慢慢挑,来,买菜啊!”

    包龙星笑着说“走了两条街都没事,看来化了妆真的有效啊!”

    此刻卖臭豆腐的声音传来“包大人,好吃的油炸包大人,油炸包龙星呀!”

    路人说“我买两斤。”

    “老兄,你卖的分明是油炸臭豆腐,关包龙星什么事?”包龙星忍不住问。

    “包龙星那个狗官,比臭豆腐更臭。”

    他们拿腔拿调的唱着,唱腔与喜剧台词结合倒是更有滑稽之效,我听到姐姐捂着嘴笑声却还是透过巾帕传来,慈禧和皇上也都忍不住放下**笑得合不拢嘴。

    我一笑,看来,这出喜剧已是差不多成功了。只不过,若剧目里微服私访遇见包龙星的皇帝让慈禧知道他不仅原该在妓院出场,而且原型就是她亲生儿子同治帝的话估计不仅穆瑞得被砍头,我这个“编剧”也得拖出去斩了,我偷笑着暗想。

    最后,包龙星良心发现立志当一名清官,在茶楼偶遇微服私访的皇上,呈明案件冤情。皇上委任包龙星为钦差大臣,重新审理戚秦氏此案为她平反。经过一番公堂对质,终于惩治了恶人也让自己受到百姓尊重,这出戏方才结束。

    群臣酒喝得正酣,慈禧则热情高涨的说“这出戏倒是新鲜得很,处处都让人发笑,设计很是巧妙啊!”

    “回禀皇太后,皇上,微臣以为这出戏虽然设计新鲜能博人一笑但是却不上台面。”一名大臣放下酒杯说。

    “哦?你倒说说看。”慈禧道。

    “这出戏的主人公只不过是一名九品芝麻官,如此一人物又如何能摆到皇上皇太后面前呢,况且还是在皇上的寿宴之上,而且剧中戏词粗俗。”那名大臣说,我却忍不住想要白他一眼,这算什么理由,估计他反对的不是主人公地位太低,而是戏剧中一直在讽刺贪官让他心生不快吧。

    “ 此言差矣,朕却认为这出戏好极了,主人公的身份地位,这都并非重要。以往诸多文学著作也非都以王侯将相为主,却同样不影响它的经

    典之处。”皇上忽而开口。

    “ 倒是这里面不仅能够博人一笑,看似言语粗俗浅显,所讽刺的现象实也值得深思。举目历朝历代无不有贪官,恃权夺利,多有欺压百姓之举,倒是正如戏中那般在百姓心中早已人人喊打,只是放到现实里,却是敢怒不敢言。”

    “试问各位,是否做到问心无愧,清正廉明!”光绪一言既出,四下安静无声,那些大臣惊愕的左右望着,更有心虚之人低下头颅。

    我暗自为他这番话叫好,分毫都不含糊的披露。但是这也表明他是个毫无城府之人,想心之所想,说心之所说,丝毫都不担心得罪。不像慈禧,说话总是意有所指,却从不明着来。

    “看戏就图个开心,穆瑞呢!让他前来领赏。”慈禧见气氛陷入了沉寂中,便开口还旋。

    穆瑞已经卸下妆容走来,向皇上和慈禧行跪拜礼。

    “穆瑞啊,想不到你如今不但红火,新点子也倒是一出接着一出,这出哀家和皇上都看得高兴,必要赏你。”慈禧和颜悦色的对他说。

    “奴才不敢!谢皇太后,皇上赏识,不过,奴才可万万不敢独自领赏。”他低头说。

    “怎么,是想让哀家赏赐整个戏班子么,那也没有问题。”慈禧难得心情好,笑着说。

    “禀告皇太后,皇上,这出戏并非奴才所想,而是……珍主子所编。”他看了我一眼说。

    此刻,四下一片哗然,我瞬间成为了在座焦点,姐姐也惊讶的扭头看我,仿佛不认识我般。

    “珍嫔!”慈禧惊讶的缓缓回头看着我,突然被提名的我一愣。

    “这出戏竟又是你编排的!”慈禧问,我不好意思的一笑点了点头。

    “珍嫔倒是有心,总是给人出人意料的惊喜,赏!”皇上欣喜的说,望着我的目光带着几丝诧异和温柔。

    “定是要赏的,那么题材又是来自何处?可是有什么耳闻。”慈禧问,她的意思无非是问我编排这出戏是不是对朝中大臣意有所指,霎时间我感觉自己成为了百官的靶子,他们都大气不敢出的望着我,唯恐我爆料出什么来。

    “这个俗称喜剧, 原是臣妾儿时在市井小巷耳闻的断案传言故事,便借了来编成一出剧,特在皇上寿宴献出来以博大家一笑,热闹热闹气氛,并无它意。 ”

    “戏剧嘛,不必当真,大多都是编造的。”我为防止被百官眼中的箭万箭穿心,便如此说。

    “喜剧……这倒是新鲜!”慈禧缓缓笑着说。

    “皇太后,如今后宫嫔妃皆如此有才华,倒是清宫之幸。”一名大臣谄媚的说,许是见我并未举报谁因此让他们宽了心来,我却心想莫说我并不知谁是贪官了,就是知道也不至于傻傻的给自己树敌当众举报。

    “嗯,珍嫔确实别具匠心!听赏。”慈禧满意的点了点头,欣赏的看着我。

    此刻,我不再是大臣眼中的靶子,却成了后宫的靶子,皇后面露不悦,似乎怨我这个嫔将她皇后的风头抢占夺尽,姐姐望着我的神色若有所思。

    寿宴结束后,众人皆向皇太后皇上起身告辞陆陆续续的离开,我站起身来,抬头看了那个忙着应对大臣的身影一眼,今日是他生辰,我自然是要陪他过的。

    “珍主子,咱不回景仁宫吗?”容芷见我出门后走的方向不对,便问。

    “今儿个是皇上的生辰,珍主子当然要伴着皇上,此刻是去养心殿吧。”芸洛机俏的说。

    “就你聪明。”我嗔怪的瞥了她一眼,咧嘴笑了起来。

    一行人打着宫灯,摸着夜路走,养心殿的宫灯亮着橘色的温暖光亮,我走到了养心殿门口,打算就在此等候。

    “珍主子,您进屋子里候着吧。皇上吩咐过奴才,若是您来养心殿的时候皇上不在便让您先进去,莫让您受累站在外头。”那名养心殿的守门公公对我说。我的心一暖,他竟然如此细心。

    我点了点头,由他引着进去。这名公公带我进去后便轻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我从衣襟里掏出了荷包来,用指尖摩挲着上头细密的针线,他身为皇上,什么珍奇珠宝都不缺,不知我备的礼物他是否能瞧得上眼。

    蓦地,有一声推开门的声音,我抬起头来,将荷包藏到身后,果真见到了那个身影,他的身旁还跟着小德子。只是,许是热闹了一天,又需他亲自主持,神态间带着些许疲惫。

    然而,当他见到我时,神色间却洋溢出喜悦来,咧着嘴角,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珍儿!”

    “小德子!你怎么也不告知朕一声珍嫔在此,倒让朕耽搁了不少时间才过来。”他瞥了小德子一眼。

    “回皇上!奴才冤枉,奴才又不是千里眼,又哪能知道珍主子已在此侯着了呢。”小德子无奈的说。

    “罢了罢了,你出去吧。”他说。

    看着他就跟个孩子似的模样,我忍不住笑起来。

    “是!奴才不敢耽搁,立即告退!”小德子笑着看了我和皇上一眼,屁颠屁颠的退了出去。

    “皇上!今日是您生辰,我知道您很忙也很累,都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所以我就过来了。想着,再怎么着,生辰快乐总是要说的。”我身后攥着荷包的手微微捏紧,脸颊上有一丝羞涩,甚至有种丑媳妇见公婆不好意思说自己跑过来弄个半天就为了给他送这么个薄礼的感觉。

    “珍儿,见到你朕便不累了。”他走过来,笑盈盈的对我说,眼神却定在了我背到后面的右手上,有几丝疑惑。

    我见藏不住了,一咬牙说“皇上……我还备了礼物。”

    “礼物!”他的眼眸里闪过光亮,十分期待好奇的模样:“你准备的礼物,定然和旁人不一样!”

    “其实……您也别抱什么期望。”我不好意思的说,缓缓伸出右手打开掌心来。

    “今日皇上生辰,我想了两件礼物,一件是穆瑞那出戏剧,一件…便是这个。”我说。

    他从我手心拿过那个荷包,细细瞧着,上面绣的图样是那日在如水月色下弹奏枉凝眉的他和唱着曲儿的我。

    “我知道,百官送给您的寿礼什么奇珍异宝都有,我这个简陋的荷包也丝毫比不上宫廷里那些个精致的女红,您就将就着看看,只要不嫌弃到退给我就成。”我挠着头说,他看得那样仔细,倒叫我愈加心里没了底,我这手艺虽然不差但也经不住细细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