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却并没有要和我打视线持久战的意思,或许是我这个丑妆化得太成功,让他不想再多看我一眼。

    没过多久他便挪开了视线向另一名女子走去,我一看,正是那江西巡抚德馨那貌美如花的女儿。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果然没看上我,我也早已猜测出他会选择她们,我等闲杂人等可以准备收拾收拾回家了。

    他将玉如意伸手递给那名女子,她满脸娇羞欣喜的模样刚刚打算接过,却忽然听见慈禧的声音。

    “皇帝!”

    这简短的两个字像是警告也是命令,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回荡,竟让人心惊,我们都禁不住身子一震,我看到光绪的神色忽变,他浓密的眉微微蹙起,唇角染上几分苍白。

    他顿了顿,终究还是移步转而将玉如意递给了另外那名样貌普通的女子,但是却并没有看她一眼,就像匆匆完成一个任务般,眼中流淌着满满的失落。

    似乎他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却还是忍不住失望。我竟忽然有那么些同情他了,身为皇帝却连选妻子都不能如自己的意。毕竟是伴随一生的人,却要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呆一辈子,想想也是痛苦。

    那名女子恐怕年龄比他还要大吧,他一个如此年轻俊朗的皇帝却要娶一个如此才貌平凡的女子肯定不大乐意,也不知那名女子什么来头,明摆着慈禧早就内定好了她,我们都只是来当陪衬而已。

    怪不得慈禧之前还摆出一副民主的样子,估计她事先就和皇帝打好招呼,今天只是按部就班演一场戏罢了,只是未想到光绪竟然忤逆她的意思,准备将玉如意交给自己真正中意的人。

    慈禧果然老谋胜算,亏我之前还以为她是忽然良心发现,差些都被她蒙骗过去。

    那名俏丽的女子也同样失望万分,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应当属于自己的玉如意转而入她人之手,况且那人还不如自己半分,谁都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皇帝,还有二妃由你来择。”慈禧满意的露出了一丝笑容对光绪说,明明她一直在逼他接受她的安排,却还要在台面上摆出一副大善人的样子,我暗自为他叹了一口气。

    光绪却抿着唇不再看我们,似乎心间埋藏着怒意。

    “荣寿公主,你将这两个荷包交与她们。”慈禧见光绪沉默,便对身边那名虽然比慈禧次之,却同样衣着华丽的女子说,用眼神向她示意。

    那位公主便朝我和姐姐走来,将两个荷包给了我们,我愣着却没有接,姐姐却连忙将荷包接下塞给我。

    怎么,还是我!

    我握着不知道怎么还是到了我手上的荷包,眼中满是失望和惊讶,我千方百计想要落选却还是逃不过吗?

    慈禧身旁的太监开始念懿旨,一道懿旨宣布立都统桂祥之女叶赫那拉氏静芬为皇后,另一道懿旨则是宣布我和姐姐分别立为珍嫔、瑾嫔。

    然而于我来说,却是一道电闪雷鸣,如果我刚才没听错的话我是被立为了珍嫔,那么历史上的珍妃…

    “璃儿?你怎么了,我们该出去了。”我在失神间感觉到姐姐在轻轻挽着我的胳膊。就这样被她拉了出去,似乎那位太监又在叽叽咕咕的宣布着些什么,但是我什么都听不进去。

    再后来,便只剩我和姐姐二人。

    “姐姐,我……被册封为珍嫔?”我不敢确信的再次向姐姐求证,唇齿都微微颤抖着。

    姐姐点了点头,怪异的看着我:“璃儿,姐姐知你不想入选,但结果我们都无法预料到,如今只能够坦然面对。况且当今圣上儒雅俊朗,能够当选也是你我的荣幸。”

    她见我神情恍惚,以为我只是单单因为入选而神伤,她却不知我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明白珍妃的结局是什么。

    早殇,这两个字足以让我不寒而栗。

    我感觉似乎灵魂都瞬间逃离出了身体,莫名其妙穿越到此,却被上天安排了一个惨淡的结局,我又怎能接受?

    “恭喜两位小主,两位小主,请跟随奴才前来。”一队太监走了过来,领头的对我和姐姐说。

    于是,我还来不及再想便又被拉上了马车,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神来。以后的命运谁又能够知晓,再者指不定什么时候我又回到了现代呢?

    我撩开车帘子,却见到马车似乎已经在大街上,并不在皇宫里。回过头去,见到脸上带着深深担忧之色望着我的姐姐。

    “姐姐,我们这是…去哪?”我奇怪的问。

    “你可吓坏我了,方才一直心魂不定的样子。”姐姐见我似乎终于不再神情恍惚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们现在要去大伯的府邸暂住,在正式册封之前需得先在外面学习礼仪。”姐姐说。

    “什么!又学。”我一听,差些白眼一翻晕厥过去。

    “又要学多久?”

    “像是半年的样子。”姐姐说,我无力的靠着马车,闭上了眼。忽然下了一个决定,我要逃跑!既是还没正式入宫,就应该乘此机会才对,总不能够眼睁睁的见到自己踏入明明就已经预知的万劫不复的境地,我可不想要当什么忠贞烈妃。

    我和姐姐被带到一个府邸,这个府邸和我在这里的家规模相似,只是要更加富贵些,听说是大伯长善的府邸。当年我这个身体的主人和韫阑便是自小随着大伯在广州呆了几年,长善曾是广州将军,直到“我”十岁那年,他卸任,“我”和姐姐方才回京城。想来他和我们姐妹两感情还是不错的,我也常听姐姐说大伯最是疼爱我们。

    我见到一名中年男子身着一身虽不算十分华贵却很大气的袍子带着一群家眷前来迎接我们。他应该就是长善吧,他的须发已经在黑中夹杂着银白,面容和善,我的心里终于有了些许安全感。既是住在大伯家,应该日子不会太难过。

    “璃儿,阑儿,你们能够入选,被当今圣上看重实在是万幸,规矩礼仪定要好好学习。”长善对我和姐姐说,我敷衍的点点头,却在观察他的府邸,看看日后如何才能更好逃脱出来。

    “两位小主,你们的房间在里面。”那名领头太监过来对我们说,引我们去了府邸里一个雅致的院落,我刚刚看着这里的雕栏画栋,却听见了许多脚步声,心里有了不祥预感。

    回过头见到几名上了年纪的宫女带着许多兵丁前来,我被这阵势吓到。

    “您不必怕,这些嬷嬷都是长时间呆在宫里之人,最是懂得规矩礼仪,也有略懂书画的,这段日子,便由她们来教授礼仪。那些兵丁会在这个期间守卫在此保护小主安全。”那名太监说。

    我见到那群兵丁划开了一个区域将这个院落层层包围起来,只觉心头被泼了一盆凉水,这群人明明就是皇宫派来看守住我们的,看来我想逃脱实在是难上加难。

    我在进来后才发觉我们在打了照面之后根本再见不到大伯,他们一家虽然与我们比邻而居,就在旁边的双藤老屋,但是我和姐姐却生生被隔绝出来,谁也不能再进来,也无人能够出去。

    “这和软禁有什么分别!”我看着窗子外的那一群神色肃穆挺立着的兵丁,忍不住不满的叹气,这就是被选上的待遇么!不让我善终,也不让我有个好的开始。

    我一个自由惯了的现代人却天天只能猫在这么小小的区域内,对着那群老嬷嬷,还好有姐姐陪我,但她作为一个古人向来只懂得逆来顺受和遵旨两字,哪能够理解我的苦闷。

    “璃儿,这并非软禁,也是皇室历来的规矩,中选后需得学学规矩方可入宫,再者,这也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姐姐见我愁苦的模样,便走过来劝说。

    “行啦!姐姐你就别念叨了,我只奇怪为什么慈禧内定的人选居然是那个相貌普通的静芬,这也就算了,她为什么偏偏差人把荷包扔给我们呀。”我不解的说:“明明知道皇帝中意的是她们两姐妹,就是当不了皇后让她们当妃子也不为过啊!”

    “那叶赫那拉氏静芬你还不知是何人么?”姐姐反说。

    “我为什么会知道,叶赫那拉氏静芬……叶赫那拉氏!这个,不是和慈禧太后一样的姓氏吗!”我忽然想起来,看来那女子是慈禧的亲戚?

    “正是,她便是慈禧的侄女。”姐姐点了点头正色道。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凭借自己并不出色的姿色不仅一路上走后门入了决选,还成了内定的皇后。

    “至于太后为何选了我两,许是为了自己的侄女吧。你想想,若是那一对姐妹成为妃子,且她们又本是皇上中意之人,那太后的侄女就算当了皇后,圣宠和风头岂不是都被她们占据。”

    “反之,若让我们入选,便不会威胁到叶赫那拉氏静芬的皇后宝座。”姐姐有理有据的和我分析。

    “所以,意思就是我们就是拣去当陪衬的?”我说。眉宇间带着几分痴笑,原来,慈禧拉我们当选不过是为了让她的侄女当红花,我们好当绿叶。我们从参加选举到被选上,都只是陪衬而已。

    光绪帝也压根未看中我,那么历史上得宠的珍妃是否记载不实呢?我正想着却见到姐姐难得的出神望着窗子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