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道貌岸然的贱人,衣冠禽兽的王八蛋,平时一副冷冰冰的君子,不想原来也是贱男人一个,皇帝赏赐十个如花美眷二十可人俏婢,尽数悉纳尚不够,还专门跑来这僻壤之地寻欢作乐。

    华灯初上,那梦华楼一派鲜华灿烂,莺莺燕燕花枝招展,丝竹曲艺靡靡传响,倒是一番活色生香之地,醉倒男人的温柔乡。

    未央心想,玉姬是飘雅俊逸的谪仙,虽然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衣冠禽兽,但是好歹也是玉姬的身体,岂可让他如此败坏?

    楼上飘来酒菜香,一摸肚子,饿了,当下也是男装扮相,便毫不犹豫步入花楼。

    萧尘被龟仆领上了二楼后,径自进入一间屋子,看样子轻车熟路得很,未央进门刚好看到,当下便认定,那家伙不是第一次来了。

    “好俊俏的小哥,来,奴家带您小饮几杯可好?”

    一踏进来,眼尖的一个姑娘便贴了上来,这姑娘一靠近未央,其他想拉人的姑娘纷纷退了开去,姑娘熟稔地挽过她手臂,笑得极为妩媚动人。

    那姑娘长得颇为明艳,未央自然来着不拒,眨着琉璃水眸子笑嘻嘻跟她走,“与美人喝酒,自然得寻个清静雅致的地方,不然,恐污了姑娘。”

    未央年少轻狂那会儿,闹过不少出格的事儿,偶尔来了兴致逛逛花楼听听小曲看看美人,那也是有过的,遂进入这种风尘之地也能坦然自若,游刃有余。

    那姑娘轻笑一番,便带她上了二楼雅间,进的刚好是萧尘的隔壁。

    坐下来,未央便调笑道:“姑娘就这么拉我进来了,不怕我喝酒不给钱?”

    “奴家叫弄玉,喜欢你这么俊俏的哥儿,你若得我意,何须计较那几个钱。”弄玉当下便唤丫头上热酒,又上了几个小菜。

    “哇,好香的酒菜。”未央拿了筷子就吃起来,弄玉噗嗤一笑:“你是饿惨了?”

    说着便给未央斟酒夹菜,托着腮帮看她吃,笑意甚浓。

    “好几天没好好吃一顿了,可把我饿瘦了。”未央自顾自吃得欢,竟然将萧尘暂且抛之脑后了。

    “看你不是来找姑娘的,倒像来吃饭的。”

    “弄玉姑娘把我弄上来,也不见得是拉我做入幕之宾吧。”不然不会在酒里下迷.药,可惜,未央百毒不侵,迷不倒她。

    弄玉被她这么一说,也犯了点心虚,看未央喝了不少酒,估计也快倒了,便直言道:“因为,我不想被迫接客,所以……”

    “所以给我下.药。”未央依然埋头吃着,吃得差不多了才放下筷子咂咂嘴,一脸餍足。

    弄玉拱手道歉,愧疚道:“请小哥见谅。”

    “给我下.药,然后呢?”把她拖到窗口,丢院子里去?

    “然后睡觉。”

    未央脸都抽搐了,迷昏她,然后单纯睡觉,为什么?

    “小哥一进门奴家便看出来,小哥身子单薄,一般迷.药能迷倒,若迷倒了往床.上一放,老鸨知我屋里有人,便不会逼我再接客,你,怎么还不倒?”

    “这药可能过期了吧。”未央摸摸鼻子,看在人家没什么恶意的份上,就不动粗了,看到墙角放着一把琵琶,道:“给我来一曲,便不与你计较了。”

    弄玉哀叹一声,乖乖给她弹一曲子。

    听得隔壁传来歌声,未央这才问隔壁的什么人唱歌,极为悦耳动听。

    “那是花魁娘子的曲子,专为那恩客所唱。”

    “听这歌声颇为欢悦,那恩客可是花魁娘子的常客?”这贱人眼光不低,艳福不浅,一来就是花魁娘子伺候。

    “倒不是,客人十几天前来过一回,只是长得俊美无双,比那花魁娘子还要魅惑,遂把花魁娘子迷得神魂颠倒日日盼望,今日盼得客人来,所以特别高兴。”

    十几天?

    那不是在永州那时候?恰好也是萧尘蕲州借粮前后,这人倒是有能耐,一边借粮,一边跑来寻花问柳。

    未央沉思,皱眉,然后冷笑,擅离职守,蕲州与梅镇来回最快也得两天半,蕲州与永州来回也有两三天,借粮的五天里,他竟有时间跑梅镇,可真厉害啊。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李先锋所描述的那道黑影子,倒是与萧尘相符,若萧尘有那速度,蕲州到梅镇不过个把时辰罢了。

    “大老爷,对不住啊,弄玉姑娘屋里有客,您下回再找弄玉姑娘作陪罢,奴家替您找几个可人的可好?”

    然后是一声粗野怒吼:“混账东西,本老爷每次来都说有客,今晚,本老爷就要弄玉作陪,谁敢拦着?滚,全都给本老爷滚开,来人,撞门!”

    外头一阵嘈杂,弄玉一听到外头人说的话,小脸便白了白,慌得不知所措。

    “滚开,把这碍事的贱娘们推开!”紧接着便是姑娘摔倒痛呼声,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一阵一阵抽气声起,好一个嚣张跋扈的大老爷。

    砰的一声撞击,大门便破开了,未央当即一脚踩凳子上,一手拍桌大怒道:“谁啊,哪个龟孙子敢搅了老子雅兴,活腻了!”

    这一吼,不止把那大老远震了一下,隔壁的也被震到了,萧尘立马警觉地看向隔壁,这小祖宗怎么跑这里来了?

    唉呀,竟然有人敢向他大吼大叫,大老爷腆着大肚子走进来,指着未央道:“好小子,抢本老爷的女人还敢跟我叫板,活得不耐烦了,来人,给本老爷打,往死里打!”

    五个打手撸起袖子捏着拳头大摇大摆而来,弄玉慌了,劝未央道:“你,你还是跑吧,这大老爷是梅镇一方地主,你惹不起,还是速速离去吧,算奴家对不住你了。”

    未央很有大男子气概地一把将弄玉揽在身后,斜着眼瞅了几个虎背熊腰的打手,轻蔑道:“敢动老子的女人,你算哪根葱?弄玉姑娘是老子的,你大.爷敢动一个指头试试?”

    “唉呀你个泼皮小子,存心找死啊,你们几个,直接往死里打,看他还敢嚣张。”

    未央冷笑,一把提起一个粗大的汉子就狠狠往墙壁砸,直接砸出个窟窿,那汉子生生滚到萧尘脚下,然后剩下的四个接二连三地也被打到了隔壁去。

    这绝对成心的。

    萧尘一瞥,看未央桀骜不禁地穿过破墙,鞭子一挥卷了人朝萧尘砸来,后者起身迅速躲过,那鞭子长了眼睛一般再从他身后袭来,然后,隔着几个大汉,未央隔山打萧尘。

    最后,五个大汉鼻青脸肿半死不活躺在地上方罢休。

    花魁娘子吓坏了,受惊地扑进萧尘怀里,“萧郞,奴家好怕。”

    萧尘拍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慰:“莫怕。”

    大老远见未央瘦瘦高高的却非常凶猛,当下仓皇失措欲跑路,未央一鞭子甩出去,将半个身子已经出门的人生生拉回来,一脚踩上人家肚子,气愤道:“好家伙,你把这里弄坏了,不留下一点赔偿便一走了之?”

    那人被踩得生疼,嗷嚎大叫,“大侠,大英雄,求求你,轻点,轻点,要死了要死了,唉呀,赔,我赔。”

    那圆滚滚的老爷抽.出怀里的一把银票子,未央这才缓了神色,把银票收下,大略数了数,约莫有两千两之多,这才把人放了。

    把人打跑了,未央把银票塞到弄玉手里道:“一部分赔偿损失,剩下的赎身去吧,那家伙被我打惨了,他日恐会找你不痛快,赎了身后离得远远的,找个好人嫁了,再也不要回来了。”

    弄玉傻愣愣地看手里的银票,半响才意识到未央说了什么,一把跪下,哭着给未央磕头,“谢谢,谢谢恩公……”哭得稀里哗啦,泣不成声。

    “现在便去赎身,连夜出镇子罢,若那老爷不罢休一会找人来寻仇,便遭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收拾细软,想那老鸨也不敢拿你如何。”

    弄玉抹着眼泪走开了,这厢花魁娘子瞧见了,偎依着萧尘撒娇道:“萧郞,要不你也把我赎了可好?”

    未央走过来坐下,凉凉道:“萧大人艳福不浅,府里美姬无数,连这小镇也有相好的,真是羡煞旁人呐。”

    萧尘拉开怀里的人,在未央对面坐下,冷冷道:“你跟踪我?”

    “只是碰巧,现在刚打算好,要跟踪你。”未央别有深意地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这王八羔子,扯她后腿,着实可恶,既然要玩,那她便奉陪到底。

    若逍遥王是他劫的,此番前来梅镇,定是与逍遥王有关。

    他提醒道:“我此番出行,是有公务在身,你别胡来。”

    看她阴险狡诈色笑意,这是要坑他的意思。

    “公务在身?上花楼也是公务啊?属下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看来末将还得跟元帅好好讨教,这样,以后你去哪我便去哪,方便随时随地学习。”

    “好啊,现在本元帅想睡了,小元帅也一起?怎么这表情这么难看,不敢随时随地学习了?”

    萧尘搂了花魁娘子就往床.上去,未央突然傻了眼愣住,不是吧,这家伙还真要睡在这花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