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狱中人影‘混’‘乱’,脚步声踉跄中,李桓眯起眼,在下一瞬分辨出那竟是父亲身边的近‘侍’,只见他哭天抢地的一头扑入狱中,连跌了几下也不曾在意,一把攥住闪着寒光的铁栅栏,“世子大事不好了!”

    “我本来也没什么好的,又哪来什么大事?”

    李桓淡淡一笑,带着讥讽回道。

    平日里这腌小人最会观风望‘色’,眼里话里也没自己这个主子,此时见他如此惊慌失措,直觉的有些快意。

    “世子……”

    那人口齿都在颤抖,不知是惊还是怕,嘴巴几近歪斜,任由斑点泻入的日光投在脸上,仿佛死人身上的尸毒一般,瞧着竟带上了几分死气----

    “王爷、王爷没了!”

    “胡说八道。”

    李桓心中只觉荒诞,见这人似颠非颠,有些嫌恶的挥开了他的手,但随即,那人发出一阵杀‘鸡’似的尖叫声,“是真的,王爷没了,他已经死了!”

    李桓的手僵在了原处,他细盯了那人一回,这才缓缓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方才的事。”那‘侍’从哽咽道,看了李桓一眼,有着异样的惊恐,“王爷正在喝汤,突然吐黑血,就倒在地下了……”

    李桓静静听着,在囚室中站得笔直。暴雨前的冷风不断穿渗而入,‘阴’森得有些妖异了,背上的汗,在这一刻凉透,再没有丝毫热意。1 6 k.电脑站.

    不知是悲是喜。他只是单纯的低喃道。

    李桓沉沉的眼从铁栅栏朝上望,只见曲折只见一星半点的上‘门’处人影‘混’‘乱’,隐隐有嘈杂声传来。

    他终于低下头来。轻轻问道:“其它人呢?”

    “王妃和公子们也已经接到消息,正在朝正房赶去呢……“

    那人望了李桓一眼。吞了口唾液,有些迟疑道:“小地一见出了事,立刻便来禀报世子您了。”

    “哦?”

    李桓颇有些惊讶,他想起继母和那些熟悉而陌生的弟妹们,不由的微微冷笑道:“你又何必来找我。王妃和弟弟们只是一时惊诧,等缓过劲来,有用得着你地时候。”

    那近‘侍’闻言更是害怕,仿佛在黑暗中见到了鬼魅,牙齿咯咯作响,“小的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地,你终究是和王妃他们比较亲近,却为何偏要第一个找我呢?”

    他直视着那近‘侍’,眼眸轻漠而淡泊。带着微微的疲倦道:“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那近‘侍’哆嗦着,终究带着哭腔道:“王爷还没咽气时,让我把世子先放出来。让您……立即继位。”

    “什么?!”

    李桓眼‘波’一闪,莹光大盛。若非此人的表情不似作伪。他几乎以为自己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

    “我父王临终前,会传位给我?!”

    他几乎大笑出声。

    虽然有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又有言道:虎毒不食子。但李桓清楚的知道,自己在父王心中,就是那挤之不去,在‘肉’里化脓生疮地一根刺。

    蜀王原本不过是将校出身,他虽然手握兵权,但要让四民心服,却是一直依仗着前王妃的‘女’土司身份,如今虽然王妃已经薨了,但只要世子还在,周边四夷就不会轻易作反。

    有摄于此,他一直不敢在明面上贬谪长子,但他威势日重,就越发不能容忍原配***在蜀地的巨大威信,再加上后妻的枕边风,两下里已是势如水火,要说他临死前的遗愿,也不会是心心挂念,能让自己的小儿子能继承王位,一偿多年的执念,而不会如此吩咐。

    想到这里,李桓越发觉得不可思议,连同父王的暴毙,也似乎是一场荒诞而血‘性’的梦。

    但这毕竟不是梦,狱外地‘混’‘乱’‘骚’动也越发强烈,昭示着不寻常的变故,李桓心中一凛,在体验重获王位的喜悦前,想到了一个最实际地问题----

    “先前,父王就把那砒霜之事怪到我头上,现下他好似又是中毒,天下人会怎么看我?”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环境越发险恶----自己如今仍是身陷囹圄,虽然手中也有强势的暗中力量,足可以将大半局势掌握在手上,但那本是预防父王下毒手地后着,如今措不及防,一时又怎能运转如意?!

    他沉声道:“如今王妃虽然一时心伤,没想到这上头,但一旦回复过来,第一个要杀地就是我----只要去了我,她的儿子便可顺利继位了。”

    他心中正是‘混’‘乱’,只听蹬蹬脚步声更重,显然不止一个人。

    他抬眼一瞥,顿时却吓了一大跳----那全是王府地重臣,父王手里使老了的人,如今却一股脑到了自己跟前,衣衫不整,表情却无比古怪,好似青天白日见了鬼一样。

    “父王的死,我已经知道了。”

    他摆了摆手,无心再听他们哭嚎。

    “世子啊,真要天下大‘乱’了……王妃和小公子他们、他们!”

    有人哭得几乎要厥过去。

    “他们怎么了?!”

    李桓听出了不寻常的意味,沉声追问道。

    “他们也全部死在上房了!”

    一片悲戚之声中,带着***的惊怖,有人偷眼望着平和温文的世子,暗自猜测着他的血腥手段,几乎连‘腿’都要软下来。

    “怎么会这样?!”李桓的冷静终于崩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