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视着不双他黝黑深邃的眸子里流出了种我怎样也看不清的熠采我现自己越的不懂他了。

    我心里一动恐惧感油然而生。只能压着自己的情感装成一种淡漠反问道:“你是要说后宫的是非么?”

    他说到此处我已经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自然是震惊的无以成言。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我的立场岂不是……

    想到此处又听张明启道:“齐太后是个懂得把握朝政的女人这些年一直在周转董张两家的势力消长然而最近董家已出了她所能控制的范围有威胁朝政的意图所以她才会想起扶持韩王使朝中形成鼎立之势牵制两家的争斗。但她没想到的是韩王的权力比她想象中增长的要快了许多再加上娘娘您受了皇帝专宠怀了第一个龙胎齐太后会有所动作也并不奇怪。”

    关于齐太后的手段我自有领教也明白她的平衡理论:不管是宫廷还是朝廷只可百家争鸣不可一支独秀。却也没想过她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对张明启的话并不全信只冷下声音问他:“只你一家之词又怎能让我相信?”

    他却笑道:“臣只是奉命将事实将给娘娘听罢了娘娘若是不信臣也不能强求。”他顿了顿又道:“齐太后曾经找过为臣商量如何处理您的事情而那时您与董后的关系虽然不好却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太后就在想如何挑起您与董后的争纷。说起来齐太后为了此事也下了不少的功夫您还记得贡品的事情么?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像董后找您麻烦但实际上那贡品早在交到您手中时就已被人换掉了另外再找个人通知给董喜董喜这个人好大喜功也没心计要利用他相当容易而且齐太后也知道您见过那贡品的本来模样并不担心您会中计所以才会有那么一出闹剧。”

    我怔住猛然清醒:“董后身边一直安排着齐太后的人?”

    张明启笑的自然:“这是必然其实并不只董皇后宫中所有妃嫔身边都安插有齐太后的眼线她是个小心翼翼的人消息网更是灵通。害定儿被责的锦玉就是其中之一所以那个引起您滑胎的药才会出现在您的手里。本来开始打算由臣亲自将这个药的效用说给您听的却不料陛下在您回到边疆后就改变了主意让我放弃这个计划。所以我才没有提及。不过廷之的出现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他让您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道路。不过估计齐太后也没有想过您自从前往北疆后便吸引了大批兵卒跟随韩王势力更加庞大早不是她盘上的棋子所以现在才会如此烦恼将您软禁在此处想以您为威胁至少不会让韩王轻举妄动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韩王似乎并没有那么在乎您的处境轻易便起了反叛所以……”他的声音沉了沉然后就跪伏在地上不再说话。

    室内一下子静了下去只外面雨声愈的清晰若近若离像卷了千万魑魅魍魉。烛火在风雨中舞动拉扯着那两人的影子长长短短。

    好像任何生气都被寒冷凝住又好像所有寒冷都被黑暗吞噬。

    我终于开口:“你替齐太后做下这些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大容建国初始根基不稳而又与永络木泽两大强国相邻为了自保当然希望这两个国家从内部开始紊乱起来。齐太后想挑起韩王与董家的仇恨借而从中取利。而韩王又掌控了永络大部分兵权他们两人相斗不管最后是谁的胜利都会对永络国基造成重创在我的立场来看自然希望这件事生所以一切也都是理所当然。”

    “那你这样在我身边挑拨是非是否也是想让华家开始对付齐太后?”

    这回冷笑的是不双:“你以为现在挑拨你与太后的关系还有什么用?再过六个时辰韩王反叛的消息就要传到宫内了到时候你还有精力去想你跟齐太后的关系么?”

    我默然不双的话的确句句属实到了现在一切争辩都变得苍白无力。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紧抓着身下的被子有丝绸破裂的声音。

    “为什么……”他的眼神转成铺满水汽的迷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缓缓靠近我的床在我还来不及反应时就已将我横抱在了怀里。

    “我只要你跟我走。”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我几是叫了出来:“你放开我。”

    “放开你?”他唇角微调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你还没对这里死心么?你的亲人已经放弃你你那皇帝的母亲害了你的孩子你还有什么理由要留下?”

    他这样的话像数千钢针直直刺入我的胸膛针针见血。

    我沉默了就那么一个闪神的功夫他已将我抱到了门口。却猛然停下。

    并不是因为我的挣扎更不是因为定儿在身后的呼喊而是因为门口忽然出现的那个人影。

    “放开她。”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嗓音只是多了几分冰寒失了温暖。

    我怔怔的抬头只看到一把流水宝剑正抵着不双的喉咙。

    “子煌!”叫出了声他却并未看我只直直的逼视着不双又说了句:“放开她。”

    不双开始是有些意外的愣住他上下打量了番子煌的明黄龙袍喉咙里才出了一声轻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

    “我也没想到大容国的国君会出现在我的后宫里。”

    不双满不在乎:“闲得久了四处走走也不错。”

    “如果陛下喜欢我国风土朕自会好生招待但若是行此不之事怕会辱了鄙国的风范。”子煌的剑更冷透着股凛凛的寒光。

    而不双笑的挑衅:“那如果我偏要如此呢?”

    子煌上前了半步:“就莫怪我剑下无情。”

    我此时早已失去了思维的能力只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这两人。已有一个月没见到子煌了却不想会是在这种情况下重逢。

    我与他怕是再也回不到初见面的时候了。

    恍惚中又听不双道:“你有本事让我放开她么。”

    子煌道:“能带走她的决不会是你。”

    两人的气氛一下子紧绷了起来我再也忍不住朝不双大吼了起来:“你这个混蛋你快放开我!”我又捶又打他却动也不动最后终于无奈从腰间摸出了匕想也不想的朝他肩膀上刺了下去。

    听到血流动的声音。

    那人的身体颤了一下却依旧没把我放开。

    殷红的鲜血珠碎般的洒在了我的脸上我握着匕快要哭出来。

    “求你……算我求你放开我。”

    他这才小心的将我放下一瞬间他那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茫然转瞬逝去后便是凄冷的嘲笑。

    “也罢……看来这里最多余的人是我才对。”

    他胸口的伤口颇深汩汩的涌着血水。不羁的脸上早已惨白。生平第一次我心中对不双这个男人产生了种莫名的情感。

    深深的恨又怀着淡淡的悲伤。

    复杂的说不清楚。

    他往外走迈过门槛时有些站不稳踉跄了两步。

    后面的张明启急忙起身去扶他却挥手止住。却没回头仰天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不住的回响在我耳畔漫天的大雨诡异的天气。

    这样的寒冷的时候我看着他离去……

    屋子里的定儿在断断续续的咽泣她见不双消失在视野里才朝子煌行了礼然后起身出去关上了房门。

    一时间只剩了我们两个却找不到共同的话题。

    他将剑收起手一揽将我抱回了榻上:“你有了身孕要仔细照顾自己。”然后推了推锦被坐在了我的身侧。

    鼻间立时盈满了他的气息:“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不想让他离去只好找个话题来说。

    他回道:“是定儿来找过我。”

    哦了一句竟然不知下面要说些什么。

    一时间只是想哭。

    我们怎么变成了这样几个月前还是幸福的美满为何只数十日就变成了如此陌路。眼角湿涩酸疼泪水不曾停过。

    感到他伸出了手却在触到我的脸时停下。到了此时居然连一个碰触都是奢望!

    再有几个时辰那个彻底分离我们的消息就要传到他的耳中我又能怎么办。

    迟疑的叫了他的名字抬头望着他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从前的熟悉却不想忽然被他抱紧。

    用力的抱紧几要窒息的抱紧。

    外面的风雨猛然狂暴了起来珍珠撒地般的敲打着黄色的琉璃殷红的砖墙。他身上的温暖暖不回我们的从前有些事注定生了就标示着失去无法挽回的失去。

    子煌啊子煌你知不知道我再也无法这样的拥紧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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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的最后一天是风雨过后的明媚。

    阳光昭昭好天气。

    青挛珠玉蹙金翟纹环佩叮当。

    站在铜镜前看了看自己的模样除了稍稍隆起的小腹一如自己当初进宫出嫁的模样。用袖子掩了嘴感叹自己居然还能笑出来。

    拉了定儿的手坐下捏了捏她的脸颊:“傻丫头还哭什么。”

    她一下子跪下了竟是嚎啕:“主子您不能去啊!”

    我淡然的笑扶她起来一起坐下然后帮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髻才道:“定儿你自小就跟着我也受了不少的委屈我对人太冷也没能好好照顾你。衣柜里有些银子你拿去出宫后谋份生计吧。”

    定儿摇头:“奴婢不要奴婢要主子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活着。”

    我捧起她的脸从怀中掏出帕子细细为她清理脸上的泪痕轻声道:“人只要活在世上总会犯错。有些可以被世人原谅但有些却一定要受到惩罚。定儿我犯了错犯了大错若想要弥补就只能用命去偿还你懂么?”

    定儿摇头:“我不懂我只知道小姐是好人好人就该有好报您受了那么多委屈怎能还是这样的结果!”

    我闭上了眼睛幽声长叹。拍了拍定儿的手从床上拿起了那把匕。

    木质的鞘雕着华家的纹路。是那年父王的赏赐。

    塞到袖子里站起身欲要往外走去。定儿却忽然扑倒在了我的脚下泣不成声。

    我瞧着她的样子嘴唇动了动也只说了句:“你自己多多保重吧。”

    许久不曾出过寿德宫的宫门让路过的宫女太监们瞧见了竟是呼啦拉的跪倒了一片。大概过不了多久齐太后就会知道我出宫的消息。但已经无关紧要了比这更快的怕是我父王反叛的军帖。

    本来我是不许四处走动的但因穿了命服又携了子煌赐的玉佩那些侍卫倒是不敢拦我。

    就这样到了外宫的紫辰殿外也不让人通禀径直就里走。

    此时早朝还没退满朝文武分列站在两侧见到我自是一阵讶然而后便是嗡嗡的议论。

    我跪在十步之外抬起走又看了眼坐在金殿之上的子煌深深的拜了下去。

    耳边的嘈杂渐渐的细微了下去我的世界只剩了安静。

    起身将袖子里的匕抽出高高举在头上。

    清冷的声音沉闷的气氛。

    “叛臣之女娉兰拜领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