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宫门的园子出来已过了申时。正想去水苑却不想迎着了张贤妃。

    她的确是个温婉的女子。言谈举止都有股子水般的温柔神韵上也多了几分南方少女特有的恬静。

    我轻轻点头她便不说话了只错开了半个身子跟在我后面。

    她身上有种特殊的味道仔细去分辨了番才闻出来是亚兰草的花香。

    那是生长在高原雪山上的一种药草像极了兰花却更加幽绵。

    我不想沉默着便问她:“跟皇后下过棋了?”

    她点了点头。耳边翡翠坠子迎着日光轻轻晃动。过了片刻后才道:“刚才在皇后那里不太方便说其实……”她略微一顿水样的皮肤里微微泛了几丝潮红。

    “跟着我的这个宫女是从家里带来的自幼就研习药膳的做法我看妹妹这两天气色不好所以想请妹妹吃顿便饭不知妹妹……”她微垂着头由下往上瞧着我的神色。

    此时正走在甬道的负阴面微微拂来几缕细风吹得浑身一凉。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才意识到自己最近身体真的是差了很多又想这个张贤妃迟早要与她交往便问道:“姐姐那里有什么好菜色。”

    她显得十分高兴细细数着:“苁蓉杞地海参炒瘦肉虫草熟地炖老鸭二冬参地炖猪脊髓再加上川贝雪梨全是补气养血兼润肺的菜对妹妹的身体刚刚好。”

    我笑着:“随姐姐的心思。”

    她又抬头想着却忽地顿了下像是遇到什么难事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

    我问道:“怎么了?”

    她脸上显了几分局促道:“都怪我糊涂只顾着想菜色却忘了跟皇后讨拿药的批子妹妹稍稍等下我去去就来。”

    我抬头看看天色不早又近了掌灯时分也只得拉住她道:“宫门快下匙了姐姐就不要再过去了说到药材最近寿德宫倒是剩了不少若是不嫌弃就到我寿德宫来吃吧。”

    她犹豫了下答应了。

    得宠就会有人上前大献殷勤。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子煌的水苑他们自是进不去的就直接把礼物送到了寿德宫。我倒是无所谓只苦了定儿每日忙着登记归整得不下闲来。

    其实我并不在意这些礼物但想想毕竟也算是一份人心日后兴许有用得着的地方也就没在理会只任得定儿每日忙里忙外。

    更新更快尽在全文字阅读让您一目了然同时享受阅读的乐趣!她脸上的喜悦是显而易见的就像水苑里即将长出的青杏光润圆滑而不假修饰。有时我甚至在想定儿也许是幸福的她的快乐来的分外简单容易而幸福的人通常就不会苛责快乐。

    将小厨房打理出来就放张贤妃手下的两个宫女去捣鼓自己则是坐在了正堂上与她有的没的聊着天。

    此时寿德宫内的茶已换成了白豪银针低头尝了口只觉淡而无味太过虚浮少了父王的沧桑。

    心中不喜便放下不想去碰。

    后来也不知说到了哪里便见定儿捧着皇后送的那个锦盒上来低声问道:“主子这个要收到哪里?”

    她打开给我看了眼我有些无谓便随意挥了挥手道:“先放入内堂吧。”她才去了。

    我微微侧了身子问张贤妃:“听姐姐的言语似乎对药材很有研究?”

    她抿了嘴笑道:“只是小时候经常看父亲煮罢了。”

    我哦了一声。

    一时无话。

    无意识的拿起了茶杯还未送到嘴边却不想打翻了一下子弄了满身狼狈。

    定儿连忙过来收拾但那褐色的污渍却是染了一片。无奈只得道了失礼退回了内室将衣服换了下来。

    等我出来的时候酒菜已经奉上。药材独有的味道混着食物的香气一时勾的人食指大动。

    张贤妃脸上仍带着淡淡的笑容她起了身等我坐下才特意夹了菜给我。

    “试试看这是她们最拿手的。”

    我尝了口味道有些淡但滋味很独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百转千回难以把握。

    并不是我喜欢的风格。

    我拿着筷子又多夹了两块才放下笑着对她说:“很不错。”

    她方满意的吃了起来。

    待酒菜过半忽地听宫外起了一阵骚动。

    定儿从宫门外进来附在我耳边低声道:“有大批侍卫往这边过来了。”

    我当时正在帮张贤妃的碗里添着汤那汤汁清澈无杂散着淡淡的香气。是满桌菜里我最喜欢的一味。

    “领头的是谁。”待我细细将汤盛好才问。

    定儿刚要答那群侍卫却已经进来了。

    领头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穿着武将的衣服。进门后只草草的行了礼便招呼他的手下把我与张贤妃团团的围了起来。

    “给淑妃娘娘请安。”他轻笑道。

    我扫了两眼认出来了此人正是董皇后的哥哥皇城禁卫军统领董喜。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董大将军。”我凉凉的说着低头抿了口汤那清冽的口味让我心里不禁一喜便又多喝了两匙。

    这董喜算是武科出身却有着鬼打的心眼又近功急利看他那一脸欢喜想必是领了什么好差使。

    而这差使大概与我有关。

    就听他道:“今日南国来使奉上两颗千年神龙珍果以保我皇益寿年年。本是收于奉天殿却不想遭了贼人打算失了窃。所以下官奉皇后娘娘懿旨到各宫搜查有得罪之处还望两位娘娘见谅。”

    说罢便给手下使了眼色就要动手。

    我不禁怒喝道:“大胆!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说搜就搜的!”

    董喜却不惧我脸上还是那抹得意的笑容道“娘娘且不说您今日是淑妃就算他日成了贵妃这皇后的懿旨您怕也还是要听的。”尔后转向他的手下喝道:“还等什么给我搜!”

    一句令下三十几个侍卫齐齐的冲入了我的内室不一刻的功夫便捧了个锦盒出来。

    那锦盒是分外眼熟的正是先前定儿刚刚收进去的那个。

    董喜脸上立时有了喜色捧着问我:“娘娘这是何物?”

    我看了眼道:“皇后娘娘今日的赏赐。”

    “赏的什么?”

    “西域进贡的千年赫洛果子。”

    我明显的听到他鼻腔里不屑的一哼道:“下官看来未必吧。”

    我反问道:“那将军以为又是什么?”

    他伸手抚在了锦盒的盖子上道:“恐怕是些不该在这里的东西。”说罢便是一挑锦盒内的东西便全部露了出来。

    “淑妃娘娘解释一下吧。”他指着那盒子冷笑着问我。

    我却不禁失笑道:“恕我愚钝我真的不清楚将军要我解释什么。”

    他本是得意便要拿起盒里的东西给我看却不想在瞧见那两个果子时一下子呆愣了。

    “这不可能!”他大吼道“这怎么……”他哑然因为那个盒子里的确只是两个赫洛果。

    我笑着从他手里收回了锦盒拿起了一个细细端详着道:“将军身为禁卫军统领却让贡品失了窃这算是失职。又大张旗鼓的到我宫里来搜说皇后的赏赐是贡品。我倒是无所谓但将军若是如此侮蔑皇后娘娘偷了贡品可就是不尊了。”

    我淡淡几句便瞧见他额上已沁出了冷汗。也就不多难他道:“这贡品失窃可大可小将军还是去寻吧。”

    他脸上还是一片不解的惊恐只喃喃的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倒是定儿出来说了句:“难道将军还想再进去搜一遍吗?”

    他才回过了神连连告罪方退下了。

    这么一闹张贤妃也就不好再多做停留只说身子不舒服也回去了。

    一下子寿德宫也只剩了我跟定儿两个。

    “主子好险啊……”

    她长长的呼了口气道:“还好先前皇上赏过您赫洛果您才认出来那锦盒里装得是别的东西让我把里面的东西换了拿出去不然这次就要人脏并获了。”她又有些疑惑问道:“主子怎么知道那里面的是贡品?”

    我吩咐让她把宫门关了才道:“宫中的事情大都为此小心一点总是上策。”

    定儿有些迷茫却也不猜了道:“主子您心里七空八窍的定儿实在是不懂但定儿以后会多加小。”她想了想才小心的问道:“这次皇后娘娘对付您您要说给皇上听吗?”

    我按下她:“万万不可。”

    “为什么?”她不解“您现在正得宠啊?”

    “正因为得宠才万万不能。”我道“很多事情是说不得的。定儿你只要在寿德宫理好自己的事情即可宫里大险恶你应付不来。”

    她还是不懂只略微蹙了蹙眉才无奈的笑道:“奴婢还是去整理东西好了。”

    入夜。

    因是南国使节来访子煌现在仍在紫宸殿摆宴。

    寿德宫一时静了下来。

    沐浴后我也懒得再多做装束便只素面朝天的靠在躺椅上任那一头乌亮披了满榻。

    并未点灯那月光便流水般的涌了进来。

    今日的事情并不像想象中的简单。

    在定儿拿那锦盒给我看时我便现了不对。也像她所说的还好我见过赫洛果。

    但让我警觉的是张贤妃。

    她对药理有些研究又生于南方就不该不认得那盒子里的东西但她并未露出半点声色。如此表现若不是先前就已知晓是皇后的同谋就是打算坐观其变。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都不乐观。

    原来这个张贤妃……

    也不止是温婉而已。

    虽然今日是借着换衣服的空当让定儿把东西送了出去但以后恐怕就难说了。

    我略微侧了侧身抬头望向那银盘般的月亮心中不觉有些微寒。

    这宫中的日子的确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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