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待在品源,坐在我的办公室里,看着落地窗外江城的黑夜。

    我不知道我还能坐在这里多久,但只要还有一分钟,我都不会停止拿到品源的步伐。这几年只有品源承载着我的喜笑哀怒,是我还活在这个世界的唯一凭证,我不能将它拱手让人。

    是时候跟沈轶南,或者陆怀年摊牌了。但他们谁会先来,我无法预测。

    我的私心,不希望陆怀年再与从前那段记忆有牵扯,诚如陆建邦所说,他会受不住打击。况且,他已经跟周以宣在一起,若知道从前,他要怎么面对周以宣?

    老天保佑,不要让陆怀年,再问前事。

    至于沈轶南,我自知躲不过。他这个人思维敏捷,老谋深算,又怎会不知是我帮了陆怀年。

    这一劫,比我想象中的来得快。但还好,多得凌雪的出现,我和沈轶南的感情还未深,还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如此,再当回敌人就没有半点遗憾可言。

    也许这样才是我跟他的宿命。

    我静静等待,心里跟自己说的是,只有老天才有资格审判我,而他,又算得了什么!

    终于,在凌晨两点多,我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沈轶南无声无息地走进来。

    我越过他往他后面望去,想看看凌雪会不会跟他一块过来。但是没有。

    沈轶南的脸色平静如常,换作我是他,临门一脚被人弄黄了,只怕是怒火滔天,出入都用踹的。

    他走到我大班桌前,两手撑着,低头看我。他的眸子如两泓深渊,好似要把我吸进去。

    我没有丝毫退缩,也看向他。

    沈轶南,你生气吗?愤怒吗?被骗的感觉好吗?或许我此时不该这么想,但是为什么,我会有种报复的爽快?你活该,不是吗。

    他还是不作声,那我也不要开口好了,就这么耗着,反正陆建邦的遗嘱已被送到陆怀年手里,陆氏还是有惊无险稳稳地在陆怀年手里。

    对视久了,我的眼有点累,我率先把眼神从他身上收回,而后站起来。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沈轶南终于说话。

    “沈总这么聪明,还用我说吗?“我走到沙发处落座。

    沈轶南冷笑:“凌雪说你用沈太太的身份进去,逼死了陆建邦顺便带走他的某样东西。你知道我听完后是什么感觉吗?我首先认为,你替我动手。但我太自信了,情况恰好相反。”

    我不承认也不否认,把话题引到凌雪身上去:“反正凌小姐跟你说的话,你都不会怀疑,不是吗?那么沈轶南,我的解释对你来说,一点不重要。不如大家都爽快些,你打算对我做什么?“

    沈轶南半眯眸子,眼里划过危险的光,他浑身都是戾气,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这就要问沈太太你能承受得住什么了。我一直认为,像你这种对任何人都狠的女人,心硬如铁,但我又一次猜错,看来你对陆怀年,不是一般的喜欢这么简单。“

    我微蹙眉,他最后这句话,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是了,沈轶南并不是毫无所觉的,但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大概是那次陆思年把我和他关在冷藏仓库里,我快撑不住时,在手机的草稿箱里给陆怀年写短信,之后我失去知觉,沈轶南应该是看到我写的短信了。

    其实那条短信我还没来得及写完,我只写了两句:陆怀年我好像撑不下去了,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光是想到沈轶南看到这两句话,我就控制不住全身冰凉,胃里涌起一股恶心。

    他看到了,知道我喜欢陆怀年,可他的反应是什么?是故意编了一张情网等我陷进去无法脱身,是给我错觉让我以为他对我有那么一丝情意,是时不时用甜言蜜语迷惑我,实则虚以委蛇……还有许多,许多我为了他犯蠢的点点滴滴。

    我真傻。不是早就告诫过自己,所谓的爱,并不是眼之所见,耳之所听?在明知道他的爱蒙着欺骗和谎言的面纱时,我为什么还要入戏?

    沈轶南,你的招式太高明,我斗不过你。

    那我现在是不是该庆幸,我做了最明智的抉择?要论起来,你伤害我的,跟我背叛你的,不是正好扯平吗?我还不算输得太难看,太难堪。

    “怎么,我一提到陆怀年,你就摆这种脸色,给谁看?”

    不知沈轶南什么时候走到我身侧,他的手指紧紧捏着我下巴,痛感让我回神。

    既然要痛,那就一起痛,互相伤害。我没什么不敢的,总要为我自己讨回点公道。

    我拨开沈轶南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道:“沈总既然知道我喜欢他,应该也能体会我想尽快离婚的心情。沈总,过往你跟我演的戏,我差点就当真了,可惜啊,你我不是一路人。现在这样,你大概也不想再跟我演下去,我也亦然,不如趁早结束,各归各位如何?”

    “算计了我想全身而退?我是不是给过你我很仁慈的认知?文樱,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是什么颜色。”沈轶南的大掌又一次钳住我的脖子,捏住我的动脉。

    可这一次,比上次严重得多。他眼里闪现一股玉石俱焚的邪肆,像要与我同归于尽。

    我拽住他的手臂,指甲用力剜进他的肉里,我说过的,要痛一起痛。

    跟那次同样的是待我呼吸稀薄时,他松了手。我气喘吁吁地退到另一边沙发,防备地看着他。

    沈轶南冷冷睨我,“就算要离婚,也得我玩够了再说。我一天没玩够,你就别想滚。”

    这样的羞辱,我难道就怕了?

    “难道你不是一直在玩?怎么,在我这还没玩出成就感吗?你说等你玩够了才离婚,不好意思,我不奉陪了,毕竟对着你这样恶心的人,我怕我多看两眼会折寿。”

    沈轶南猛地将我拖过去,将我狠狠圈住压抵在沙发,毫无章法地啃咬我的唇。我嘴里全是血腥味儿,却怎么都挣不开他。

    他像头猛兽,又像一束烈焰,让我无处可逃。

    他觉得够了时,舌尖轻/舔唇角的一点血渍,边说:“现在不觉得我恶心了?我怎么觉得沈太太给我的感觉是,渴望我碰你?“

    “沈总,都是成年人,这点我还玩得起。你兴师问罪完了吗?完了可以滚了,或者你还想听我多说几遍,你这个人有多恶心?“我从沙发上起来,走到大班桌后,打开手提。

    沈轶南又恢复那清冷的神色,仿佛刚才他并没有羞辱过我。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大衣,而后跟我说:“文樱,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你太轻敌。有野心有胆量是好事,可你未必能承受得住结局。陆怀年有几斤几两,不用我多说,他连陆清有异常都没及时防范,即使这次保住陆氏又如何?陆氏还能存活几天,我越来越有兴趣了。”

    陆清的情夫,果然是沈轶南安排的。兵不厌诈,陆怀年居然疏忽大意。不过也跟陆建邦自己作死有关,要是他早点把股份都给陆怀年,又怎么会埋下这样的苦苗,结出苦果?

    如今的形势,不管是我,还是陆怀年,都是看步行步,很被动。但被动也好过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这已经是莫大的幸事。

    “本来我想看陆氏自取灭亡,但如今我改变主意了,这都是因为你,文樱。”沈轶南笑得宛如恶魔,在说最残忍的话,“既然你为了他不惜背叛我,那么,我加快速度毁了他如何?我也想看看,沈太太的能耐有多大。”

    我倒抽口凉气。沈轶南说要毁了陆怀年。我知道他说得出口,就必然会做到。然而,他怎么能说是因为我?他跟陆氏不死不休由来已久,没有我,他也会这么做。

    但我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次我能用沈太太的身份取了巧,在关键时候帮陆氏起死回生,那么下次,下下次呢,我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沈轶南?

    不,不该是这样的。事情好像越来越超出我的预计,沈轶南不是该恨我厌恶我,直接让我净身出户吗?

    我捏紧了拳头,却发现自己很无力。

    “你会看到,我玩玩的样子是怎么样的。”沈轶南走到门边,用力拉开门。

    我的话全堵在喉咙发不了声,眼睁睁看着沈轶南的背影越来越远,这一刻,我知道,我和他的所有可能,都断绝了,就连之前的水月镜花,也都消失不见。

    我收拾东西离开品源,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想去见陆怀年。我要提醒他,一定要小心沈轶南,不能再大意。还有,我想问他,陆建邦说的是不是真的,他说沈家害死了陆怀年的父亲。

    大块头载我去了陆宅,我知道我进不去,因为身份使然。

    我给陆怀年发短信:能不能出来,我在你家外面。

    我没有多说其他,让大块头带给他的陆建邦的遗嘱,我同样没让大块头告诉他是谁给的。陆怀年也许会猜到,也许不会,都无所谓了。

    陆怀年还是出来了,大块头把车开去江边,然后把车里的空间留给我和陆怀年。

    “文总,是你吗?你见过我爷爷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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