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渐渐过去,就在秦清快要忘记嬴政说过的话时,她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

    秦王政三年,不知嬴政用什么理由说服了吕不韦,居然使他同意把王翦调入蒙家军去担任副将。

    王翦入宫做了两年护卫,开始崭露头角后,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是大将之才嘛,如果两年还没一点成绩,今后又怎能带领大军。只是在王翦加入蒙家军的同时,嬴政也以磨练自己的借口,不顾朝中群臣反对,时常亲自领兵出战。

    历史的轮盘如她预感地一般发生了偏离,得知自己的穿越带来蝴蝶效应,秦清心中一半忧伤,一半高兴。忧伤的是历史发生变化,嬴政上阵也许会有性命危险,高兴的是她终于摆脱了历史中的命运,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未来,尽管这个未来是个未知数。

    自从嬴政与王翦共赴战场后,秦清就很少再见到他们,只有每次嬴政回宫时,才会有一两次见面的机会。只是偶尔相见时,不是在宴席中隔着众人,就是嬴政忙于政务,每次都是匆匆说过几句话就走。她感到两人中间好像隔着什么,心里有些失落。

    同年,燕王喜为讨好日渐强盛的秦国,表示自己对秦国的友好态度,送太子丹到咸阳为质。秦清好奇那个收买刺客的燕国太子长什么样子,专程赶去王宫看,不料帅哥没见到,却见到吕不韦和一个面相忠厚的男子与嬴政在谈国事。

    后来从嬴政口中得知,那个忠厚男子名叫李斯!

    李斯?!那个曾说过“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又写下历史名作《谏逐客书》的李斯?!在后世时,秦清听说过关于他的故事,所以记住了他这个人。

    李斯早年曾在厕所看到老鼠在吃人粪,一见到有人和狗经过。老鼠便被吓跑了。后来,他又在仓库里看到老鼠在偷吃粮食,也没有下人去管。所以,他发出了“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这样的感慨。这句话的大致意思是说,如果想要在出人头地。就应该像老鼠躲在粮仓中偷吃,这样才能为所欲为,尽情享受。

    后来他不甘寂寞,去齐国求学,拜荀卿为师,与韩国的公子非还是师兄弟。不过他在秦国任职后,见嬴政欣赏自己的师弟韩非,又对韩非痛下杀手。在秦始皇死后。又与赵高同流合污,假传旨意杀了公子扶苏,拥胡亥为帝。

    秦清当时听到这些时,只觉得他是一个投机善妒,没有气量的小人。就连后来读到他写的《谏逐客书》时,也认为他不过是为保自己利益,才写下这篇对秦国着实有用地东西。毕竟李斯本身就是六国客卿之一。嬴政要逐客卿,也肯定也在其中。现在看到这个印象中的小人,居然长得如此忠厚。心中颇为郁闷,暗自发誓将来不再以貌取人。

    秦王政四年,荆轲与秦清的三年之约时期已满。向她提出了辞行。

    荆轲要走,秦清并不感到惊讶,这是她预料之中的事,荆轲就像一只飞翔在天空的小鸟,是受不到约束的,难得这座小小的秦府能留住他三年,现在也该放他自由。不过让她感到意外地是,荆轲在临走时。居然去找余管家提亲。要迎娶秀儿为妻。

    虽然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告诉她这个消息,但她毕竟是秦府当家。秀儿又是下人的身份,想要出嫁还需她答应。当余管家问她的意思时,秦清犹豫了一下,最终答应了这桩婚事。

    那晚她与秀儿闹僵后,两人三年来不曾说过话,如同陌生路人一般。$$荆轲与秀儿何时产生感情,她也一无所知,如果她现在拒绝把秀儿嫁出去,估计秀儿会恨死她。

    历史上荆轲刺秦王,最后以失败告终,死在了嬴政手中。但现在她所知道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以后会怎么样,荆轲还会不会刺杀嬴政,她也不清楚。也许两人成亲后,会达着平凡的生活也说不定。

    几年时间,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秦清忽然觉得冷冷清清,但她知道天下没有不散地宴席,伤感过后收拾心情继续打理秦府的生意。

    秦王政五年,骄奢跋扈的华阳太后开始失势,吕不韦与赵太后过从甚密,赵太后掌管后宫大权。失势后地华阳太后数日间白了乌发,容颜憔悴,三个月后病逝于自己的寝宫之中

    秦清坐在赵姬的寝宫,听着这个已经快到四十岁,却依然如妩媚动人的女子,得意洋洋地嘲笑刚刚身亡的华阳,心中为她感到悲哀:难道她不知道,今日华阳的遭遇,有可能会是她的写照么?

    “少夫人不为本宫感到高兴吗?”赵姬兴高采烈地讲了半天,发现自己地听众心不在焉,心中有些不快。

    秦清对她展露笑颜,安抚道:“太后掌管后宫大权,秦清怎会不为太后感到高兴?只是华阳荣耀一生,眼下就这么去了,有些蘀她感到悲哀而已。”同时也对你以后的遭遇感到悲哀!后面这句她只是在心底偷偷补充。

    “这是那个贱人自找的!”赵姬提到华阳,依然带着恨意。秦清不愿在与她多谈,正想找借口开溜,却见小内侍赵高通报一声后走进来。

    “小人见过太后,见过少夫人!”

    赵姬斜靠榻上,轻瞟赵高一眼,开口问道:“什么事?”

    “秦王陛下命小人传秦少夫人过去。”四年时间,赵高已经成为嬴政在宫中地贴身内侍,虽然说话不结结巴巴,但依然如秦清初见时那般唯唯喏喏。

    “政儿何时回来的?怎么没派人通知!”赵姬微愠,责怪宫中下人办事不尽心。秦清在一旁不以为然,她整日里与吕不韦一起厮混,又何时在意过嬴政?眼下倒想起来还有这个儿子的存在!

    见赵姬训斥赵高有些没完没了,秦清心中有些不耐,出面蘀赵高解围,“太后,赵高这厮着实可恼,理应好好训斥才是,不过眼下恐怕不好让陛下久等。”

    “你们去吧。”赵姬训得也有些累了,挥挥手放人。退出宫殿后,秦清急忙带着赵高一路小跑到嬴政地书房,门都不敲便闯进去。

    书房内除了嬴政,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素装妇人,那妇人笑得和蔼可亲,让人有一种很想上前依偎到她身边的感觉。看着那个笑容,秦清忽然觉得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看着秦清傻傻地站着,不知在想什么。嬴政上前拉过她,笑着对妇人介绍,“祖母,这是我刚刚提到的清儿。”

    祖母?秦清没有注意他介绍自己时的称呼,只是呆呆地看着妇人。嬴政的祖母不是华阳么?怎么又冒出来一个?过了半响才想到,华阳只是嬴子楚的义母,这个应该是生母夏太后才对。

    回过神后,秦清急忙行礼,“秦清见过夏太后。”夏太后一向很少出自己的宫门,今日不知她怎会到嬴政地书房?

    “好孩子,快坐下。”夏太后把秦清拉到自己身边,轻轻抚着她地手,对嬴政说道:“几年前,华阳太后在宫中设宴,我曾经见过这孩子。”听她这么一说,秦清也有了印象,当时的宴席有三个主位,正中间地是华阳,华阳右边的就是夏太后,只是她当时还不知道那就是夏太后而已。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嬴政好奇地问道。秦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当时不知道夏太后的身份。”

    “华阳太后的身后事,政儿可曾安排妥当?”夏太后好像想到什么,忽然问道。嬴政一愣,皱起双眉:“那些不是该由母后去安排吗?”

    夏太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华阳太后生前与你母后一直不和,她恐怕不会尽心,这事还得你多操心才是。”见嬴政不语,又继续劝道:“如果当初不是有华阳太后相助,你父王也做不了国君,即使是为了这个原因,你也该蘀你父亲尽孝道才是。”秦清听着有些尴尬,这些都是属于他们的家务事,自己这个外人要不要避开?

    正在她满心纠结时,嬴政终于开口:“政儿知道了,祖母不必再为此事费心。”

    “那就好。”得到嬴政的保证,夏太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人年纪大了,坐久了就是不舒服,先回宫休息去了。”

    待夏太后走远,秦清仔细地打量看嬴政,发现半年多不见,他又瘦了许多,心中有些酸楚。

    “在看什么?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嬴政满眼笑意。秦清急忙伸手擦嘴,却发现自己被戏弄了,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揉了揉她的秀发,嬴政满脸的无奈:“别人都是越来越聪明,清儿怎么越来越笨了呢。”

    “你叫我什么?”秦清刚刚反应过来。他叫她什么?清儿?!这小子原来一直叫她“清姐”,什么时候改称呼了,也不跟她商量一下!不过这个称呼从他口中出来,倒是格外的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