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家村不大,只有几十口人家,偶有几家外姓人在村子边缘居住。整个村子被崇山峻岭包围,只有一条崎岖的小路通向外界,牛玉贵之前说整个村子只有自己能进出外界所言非虚,牛家村的村民严守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训,外界的是是非非与他们关系不大。

    “衣冠简朴古风存。”沈清明吟了一句陶渊明的诗,“以前坐办公室的时候就想体验这种生活,没有心机计算没有城里那么大的压力,做一个山民真的不错。”

    杨旭刚刚送走于文泽一行人,回头对沈清明的说法嗤之以鼻:“贫穷不是滋养美德的温床,这种地方看似老实淳朴的村民往往是最没有底线的。”

    沈清明回想起刚进去的一幕,没有说什么。按牛玉贵的安排,他们三人现在暂居在村中的祠堂,等待入夜再举办法会,不出意外的话第二天早上就能离开。

    “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秦夜游坐在神龛上低语。

    杨旭:“你是指......于文泽他们?”

    秦夜游一歪头:意思大概是自己说不上来。

    杨旭说:“哪里会有不对的地方嘛,人家可是无双斋事务所的雇员,在血裔界行事如同事务所所长亲自行事一般。”

    “既然没有问题的话,杨所长就快点兑现自己的诺言请我们吃山珍野味吧。”沈清明超级兴奋的搓手说,“村头好像就有一个农家乐哦。”

    杨旭忽然一脸正气凛然的说道:“等等!我其实也感觉有哪里不对,走我们去村子里调查一下吧,现在才刚刚中午,我们还有一下午的时间进行准备。”

    “喂喂喂!农家乐农家乐!”沈清明抗议。

    “我们可是正义的伙伴!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杨旭义正言辞,“加上之前秦家一副图谋很大的样子,不仔细调查一下怎么放得下心来。”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为了赖掉一顿饭杨旭也真是使出浑身解数。

    “我们先从死者查起......”

    杨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敲门声打断了,牛玉贵站在门外面。

    杨旭:“怎么?”

    牛玉贵走进祠堂关上门,神态紧张的说:“几位高人,还请你们帮俺老牛一个忙嘞。”

    杨旭:“你先说。”

    “是这样嘞,这次请你们帮法事要超度的是俺们村老村长,这个嘞,老村长在村里贼有威望。高人能不能就是......嘿嘿嘿,托老村长让他显灵把村长的位置传给俺呢,就和电视剧里面,突然上身呀出鬼火呀那种。”牛玉贵憨笑着说。事情果然如同杨旭所说,这个小小山村并不平静,村长这个位置有很多人在觊觎。

    杨旭面露难色:“哎呀,这个现代社会村长这个职位不是要村民共同选举出来的吗?”

    牛玉贵笑了:“高人你们几个是城里人,不知道俺们这里的情况,这边山高皇帝远的,也没人愿意管,村委会基本就是个摆设,一年能用上一两次就不错了。”

    “虽说如此,我们也要按照基本法行事啊。”杨旭继续义正言辞,“除非你肯多加点香油钱,老村长冥冥之中一感动,说不定就肯把村长的位置传给你了。”

    “好说好说。”牛玉贵说着赶紧掏出钱包,里面塞满了花花绿绿的钞票,“道长你说三百够不?”

    杨旭念道:“紫薇犯贪狼,甲木兼癸水。北斗第一星,化气为桃花。遇吉富贵遇凶煞,外主阳刚内主阴,星曜并庙陷,吉凶有无中。一个字一百,总共四千四,交了这笔钱,村长就肯把位置传给你。牛兄弟是聪明人,考虑一下?”

    这么一看杨旭之前一个字五十还是蛮良心的。

    牛玉贵一咬牙一跺脚:“三千五中不中?”

    杨旭:“这......看你我有缘,也可以吧。”

    “那这些钱俺就等法事结束之后一起给各位高人吧。”牛玉贵又说,“俺这还有点事想麻烦高人一趟。”

    “好说好说。”看在三千五的面子上,杨旭主动接下来了这单活。

    “那个老村长吧……他有个姘头,就是赵寡妇。她这近日也死了,俺……俺总觉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作祟,您能不能受累查查看?”

    赵寡妇……是之前于文泽发现的那个死者吧?

    杨旭掏出一个小黑本,说:“说说赵寡妇的信息吧。”

    “赵寡妇今年三十五六,原来是村西垅赵伟的媳妇,后来赵伟害病死嘞,赵寡妇就和村长勾搭上了,全村都知道她是村长的姘头。”牛玉贵很看不起赵寡妇的神情,“这种女人死了也活该,嫌贫爱富不守妇道的贱种,家务什么的也不会做,你们城里人是不是把这种女人叫做拜金女,还是什么女的?”

    沈清明在一旁噗嗤一笑,这个牛玉贵和赵寡妇之间肯定有故事。

    牛玉贵注意到了他的笑容:“怎么嘞沈道长,您有啥意见呐。”

    “与其说是拜金女,倒不如说你是直男癌更妥当一些。”沈清明微笑,“想来你也不懂直男癌是什么,就这里给你解释一下。直男癌就是以为自己是男性天下的女人就要围着自己转,因为自己无能转而物化身边女性的男人。”

    他挠了挠头:“沈道长您说这个不就是俺们大老爷们的小习惯嘛,是个男人都有呀。”

    “当然不是。直男癌不是嘴贱,懒惰,愚蠢,没情趣,审美差,而是以自己是男性为理由为自己的嘴贱懒惰愚蠢辩护。”沈清明一指牛玉贵,“直男癌的问题不是直男,而是以自己男性身份而莫名优越的蠢货。”

    牛玉贵:“沈道长您看您这话说的……他女人给男人生孩子不就是天职么,女人就该守妇道,不然一天到晚东家跑西家蹿成什么样子。还有这个咧女人天生就是给男人挑的,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四十豆腐渣,剩女都是挑剩下没人要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的言论中出现了漏洞。

    沈清明:“既然物化女性,你就要有被女性同等物化的准备。她们会喜欢有钱有权的男人,而你一穷二白,这才是你愤怒的根源。就像无数穷小子跪着宝马车前说跟我走我会给你幸福一样,穷小子有什么资本说幸福比宝马车男多呢?最后他们唾骂女生嫌贫爱富,只不过是他们无能的借口罢了。”

    这句话像长刀一样命中牛玉贵的要害,沈清明眯起眼睛甚至能看到空气中弥漫的杀意……这种状态就称之为言刀好了。同样的刀扎到过李水,今天也打穿了牛玉贵的说辞。

    牛玉贵愣在原地半天没有憋出一句话。

    “牛大哥这么激动……”沈清明乘胜追击,试探性的问,“不会是和赵寡妇有过一段感情吧?”

    牛玉贵喃喃道:“是,倒是有……不过她嫌弃我穷,就和村长好上了,俺也一起挺气她的。”

    他们之间果然有一段情史,看来这村子里面的关系远比想象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