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买了些早点,带回家,用锁匙开的门,去厨房放东西,安妈正要打鸡蛋,都没正眼看她,陪着笑脸拦住打鸡蛋的手——

    甩开手人就转身回房了,安娣赶快进房放好早餐,妈妈坐沙发上,冷着脸。

    走过去搂住她肩膀,“不要生气,人家就是迷茫期嘛,不知道自己今后怎么办,你也知道他家的情况,其实他不见得是一个好选择。跟小于说说话,她家大人又不在家,我原来还是付租金在外边住呢。”推了推安妈妈。

    “那你也要说一声。”

    “老说来说去,麻烦,有时只想着呆一会,一看晚了,直接就睡了。”

    “野丫头,不要老晚睡,脸色那么难看。”

    “哪会”摸着自己的面皮“小于说我皮肤很好。”

    “照下镜子去——”

    今天只能是安妈去送小弟,爸爸下乡调研,需要一段日子回来。

    安妈实在是个好讲话的人,只要你的理由足以说服她。母女相识这么多年早门清了妈妈,而安娣就是在方便自己,又不让家里为自己担心之间找个平衡。

    只要谎言是善意的,就无所谓了,否则,报喜不报忧算什么呢,是不是呀。

    家里很快就剩她自己,很快洗漱,打扮齐整,下午的课,上午还有时间迷糊一下,很简单拄着胳膊歪着头一小会就管用。

    最怕心里有事的时候,明明虚弱到说话都不够气力,还就是睡不着,现在就是这样,一定要折磨自己到极限,才能有的睡。

    晚上坐在桌前预备一套考试卷,困倦上来,立刻躺到床上,可能太刻意了,睡意一忽儿消失,她只好又回到桌前。

    不知什么时间,她坐在那里迷糊过去,电话响了,她一个激灵摸起手机听,电话铃仍在响,后来电话铃停了,原来是家里的座机,弟弟接了电话,喊着“找你的。”

    “我都以为你失踪了?”忽然想哭,她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想有个家了。

    “呵呵”,里边传来轻笑声,猛然发现错了,是自己恍惚了。

    “你还是真是乌龙,连是谁都没搞清楚,不过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呢?”

    安娣立刻走出房看看小弟在哪里,这个电话是不能让家里知道的,看到另一部电话好好放在那里,她才回到房里,按捺着心跳,她问“你想干嘛?”

    “没什么,就是跟你强调一下,不要忘了我跟你说的,二十万一分不能少。”

    “凭什么,我都没确认你们就开走。”

    “你没说是它吗,你没说吗?好好想想,当时。”

    “你明知我无法确认。”

    “那我不知道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费了多大劲——”好像在控制着怒火“也别他妈废话,快点准备吧,你那么多备胎,应该不难。”

    电话挂断了。

    安娣拿着话机,好久才放回去。

    屋里一片寂静,之后她仿似打了针强心剂,发了个留言给居士,“在吗?”

    接着看书出题,效率明显高了,不用一个小时就出好了,还以为昏昏沉沉要弄到天光呢。

    手机上没有留言,还是再一次给他留言,为什么,说不清,就是在家呆不下去,也因为反正他也知道,还有她不愿意想的某种可能性,是卖了自己吗,说到底婚姻不也是变相的那神马嘛。

    子夜了,估计也没戏了,不稀奇,理当如此,人家与你什么交情,陪你趟这趟混水,那现在干点啥呢。

    玩玩手机睡觉呗,却听到轻轻一声音乐,立刻查看:”我到了,还是老地方。”

    都等不及回他信息,从窗户钻出去,奔着他的车跑过去,脑海里蹦出四个字:飞蛾扑火,管他,就这样了。

    这辆美国车又上锁了,还要敲下窗,他才抬起头,打开门,“不用看小孩吗?”

    “不用。”她很干脆的答。

    “你这也是不着调的妈,我们去哪?”

    “上山吧。”

    他们在半小时后到了风景区霓虹闪烁的招牌下,一边是上山的路,一边是山脚下的停车场,她指了指右边——

    那里已经显示停了三百多辆车,车子开进去,找了单独的一个车位,一头扎进去,车子立刻被四围矮树掩映。

    车停好,车灯熄灭,熄火,安静下来,他解下安全带,放松地放倒座椅,半躺着。

    她没有动,静静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就这样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他的手伸过来,他们的手拉在一起。

    “要不要去后座?”他问。

    “不用,这样就好。”

    “这样好吗,嗯”一边头抵了过来,头埋在她这一边,她身上的安全带已然回缩,

    突然觉得好笑,这么快手,貌似心不在焉,却心里分明。

    “你那事怎么办嘛?”他的头还是埋在她的身上,声音就像从她的身上发出来,很诡异。

    “什么事嘛”听起来又像他的语气。

    “要不要帮你嘛。”

    她没出声,想帮不会问,纠结就是不想帮,碰到事情就能认清人,这人基本不靠谱。

    那么跟他在一起算什么,她想到了两个字:鬼混,是的,这就是鬼混,没有比这更恰当的说法了。

    他们就这样挨在一起,又隔开着,他抬起头,还是那样的笑,她只是看着,习惯地微笑,内心里却是无法再起波澜,问自己,这回该死心了吧。

    嗯,凉快了,不会再有鬼使神差般的追逐了吧。

    “到后座好不好?”

    “不好,这样挺好。”

    “那我去后边了,我困了。”说完,他下车去了后边。

    看他将后座的东西收拾干净,躺了下去,脚只好翘起来,眼睛很快睁不开了,他是真的很累,又勉强睁开眼,“到后边来嘛,躺在一起好嘛,”

    “不好”她攀着椅背,看着他,随后放倒座椅,侧身靠在上边。

    很快鼾声响起,她也有些困意了,真的睡了……

    一觉醒来,回过身看后边,他也醒了,看着她一边伸出手,她笑着接过,又将他的手送回去,安放在他胸口,那只手有些汗津津的,搞得有些强迫症的她好不舒服。

    她确定真的想回家了,想自己那张床,舒适,素色。

    可是他还在睡,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还半梦半醒的,现在倒是放松安睡了。

    他早就说过几次要去酒店开房,虽说是玩笑的口气,她知道他是真心想的,每当这时候她那个虚构的孩子就成了主力理由:不行啊,以后吧,以后吧,还怕没有机会嘛。

    “你性格真的很好,很适合我。”微笑着。

    看他闭着眼睛,却停止了打鼾,她想开下窗放下车里浑浊的空气和气味,却打不开窗,这老爷车要通电才行,车钥匙不知在哪,打着手机找——

    他问找什么呢,人就在身后了,吓了她一跳,可能是太专心了,没注意到。

    也好呀,他醒了就可以回家了,可是他又躺下了,说要再睡一会,没办法,总不能疲劳驾驶吧。

    要是自己会开车就好了,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过去了,要去学一学,看小于想上哪都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