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第四节本是主任的数学课,他去开会,临时安排安娣上。

    她刚刚站到讲台上,准备上一堂复习课,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她赶快拿出来看,果然是他,安娣立刻走出教室,下讲台时扭了一下脚。

    还是那个粗鲁的声音,“想好了没?”

    “见一面吧,见面再说。”这一刻她下定决心,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就这么一句,对方又收线了。但跟他说上话总是好点吧,她想,回想着刚才的对话,没有不妥的,可是跟这种人,尽管拖着肯定不行,那见了又能怎样。

    她想中尉了,可以跟他说的,跟他讨个主意,他应该是可以依靠的,只是,要不要跟他说,还是要想清楚,毕竟说来话长,如果讲给他听,他真的不介意吗,那可是几年的同居啊。

    只顾着想心事,顺着路边走,直到有人叫她名字,抬起头,见到一辆面包车里的司机正开着车窗叫着她,见她看过来,对方微笑着:“通过电话的。”

    安娣认得他的声音,虽然有不同,可能是听话的环境不同吧。只是她有点困惑了,那露出的脸庞白皙圆润,微笑的样子与那个冷血收账的真的不搭边,而且,他真的很年轻。

    这时,下班的邻居跟安娣打招呼,他也没回避,只是趴在车窗边,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

    安娣忽然想到,多让他露露脸也好。这样他也会有所顾忌。现在面包车就停在她的的旁边,连续几个熟人都在跟安娣打招呼,这本来就是家属区。

    “行了吧,可以上来了吧。”

    她还是很犹豫,再三看着眼前这张貌似人畜无害的脸,走了过去,拉开了车门。

    本城现在正是晚高峰期,车流涌动,她也没问去到哪,问了也是白问。

    费了好多时间终于开上一条可以不用挨挨蹭蹭的路,司机只是闷声开,她也没话说,直到开到乡间土路上,车很颠簸,路两边有着稀疏的院落,不同于城里人口密集,上下左右都是人家。

    面包车继续向前开着,没多一会到了类似乡下小作坊一样的地方,车子开进了院子,停下,屋子里有人迎出来,司机已经下车,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指了指后边。

    有人走到车前,拉开了车门,安娣踌躇着,到了这会儿,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跟着来人进到里边,里边分开几间房,一进门这一间有沙发,他们把她带到里间,屋里摆着桌子椅子,还有张床铺,看着还是干净的。

    门被从外边关上了,特意去推一下,门并没锁上,还好,她已经后悔了,太任性了,但是也没办法,总要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不然,这次砸玻璃,下次不知道会干什么,所以也是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屋外的人看她探出门瞄了一眼,做了个手势,帮着关上了门。听到他们在说话,是那个年轻的:“大哥呢,大哥什么时候过来?”

    “快了,他说就到了,你这一路上没什么事吧?”

    正说着,听见两个人抬头叫着:“大哥。”

    屋子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理着平头,面孔黄白净中等身材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安娣明白了,这才是打电话的人,这人眼睛不大,却有着一种隐藏的精光。

    “来了。”他跟安娣打着招呼。

    一点没错了,电话里就是这声音,现在她只是木然地站在这里,可脑子里却一直加快运转着,然后她说:“我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晚点回去,不然他们会到处找的。”

    对方像是不经意的样子,回头说:“把她手机拿过来。”

    安娣接过手机,刚刚在这个房间里手机被他们收缴时,她并没有太大反应,而且在这之前手机已经将柳昕的所有痕迹抹的一干二净,任你火眼金睛也没卵用。

    等身无长物空空如也坐在这里时,忽然很是担心,她已经没有对外联系的工具了,现在开始只能自求多福了。

    此刻她拿着手机想要给家里打个电话,看着已经站在身边的三个人,想了下,只发了个微信:“同事让我陪她,她家里大人出差。”

    有人将手机接了过去。

    两个跟班出去,房里只剩下安娣和那个冷面大哥,他也坐下来,隔着桌子看着她:“你人也来了,该告诉我了。”

    低着眉想了一下:“他是带我去过他那,但那是晚上,穿了那么多街巷——”她斟酌着词句,回避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让她不好说瞎话。

    那人面无表情,死死盯着她。

    她硬着头皮说:“我是路痴,真的很难再找的到。”说完心砰砰跳。

    他用力捶了下桌子,“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指着她。

    “不是不是,我也很冤,”她连连摆手,急急分辨“他不是我男朋友,不是我老公,他老婆在国外,你们拍到的是他要去看老婆走之前的事。”说着她快要哭出来。

    他一步跨过来,抓起她胳膊,大步往屋外走,到了院子里,小弟抢先一步打开停在院子里的越野车的车门,可是他转了个身拉着她朝着面包车走过去,小弟忙又跟过去。

    冷面的家伙一直抓着安娣的胳膊,先是来到副驾的位置,门早被打开了,他将她往边塞完,自己开车,车子一溜烟地开出院子……

    “你但凡不是猪脑,总会有印象,要不就是诳我。”咬着牙说。

    她表示绝对不敢。

    根据她所谓的印象,面包车几乎兜遍了本城的老城区,她又回忆着那地方很僻静,这个人太熟悉这城市了,指哪打哪,都不需要导航,边边角角只要脚下的油门就够了。

    “你真的好厉害。”她情不自禁地夸赞。

    车突然停在路边了,这里是城乡结合部,除了过路的车,不见什么行人,更没有市中心饱受诟病的广场舞。

    只是在目前这荒凉的情景中,体会到广场舞的好处,热闹,红火,人间不害怕。

    这个阴郁的男人,一声不响地坐在那里,然后车又启动了。

    她很小心地看着他,试探着说“我要回家了,太晚了。”

    “回家,直到你找到,你现在找到现在就回。”

    “那怎么可能?你不能这样,本来不关我的事,我已经尽力了。”

    “是吗,你心里清楚。”

    “天哪,我这不是被绑架了吗?你这是犯法的。”

    “你自己上的车,我都没碰你一个指头。”

    还真是自找的。

    是啊,有什么证据呢,那也要想办法脱身呢,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很想中尉了,想接他的电话,听他天上地下的侃,现在看来自己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