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号飞行总控塔台内,当赢凤雏听完了凯兹米亚人琼拿.亚瑟的汇报后,秀眉微扬,倒是为这个差点坏了她全盘计划的意外灾难而感到一阵心悸。

    “这么说来,亚瑟,是这么个小家伙拯救了整座雪山的游客?”她向这名相貌粗豪的四季号潜伏者问道,而凯兹米亚人连忙恭敬的向她颌首确认。

    “四季号头等舱的乔尼.肯特……奇连温知纽顿高中在读……还只是一个高中生?”翻阅着亚瑟递过来的乘客资料,赢凤雏更加惊讶。

    “鬼使神差的巧合罢了,说明冥冥中自有神明相助,留下这些地表笨蛋的性命,好为我们的这场豪赌增添更多的筹码。”随在她一侧的韩三足此时不屑的抛出他的论调。

    “这个小孩确实有些名堂。”琼拿.亚瑟却不这么认为。“我查了他的部分档案,父亲在银盟发委会供职,母亲是个家庭妇女,其本人不但是极为出色的橄榄球员,拿过奇连高中的麦子杯和最佳球员奖,还是个品学兼优的全优生。”

    “哦?打的一手好橄榄球竟然还能拿全优?这倒也算有趣。”韩三足有些夸张的张着嘴,带着明显讥嘲的口吻道。

    “从他的旅行签章上来看,好像在童年时代出行相对频繁,让我来看看……去的都是武皇星系的大型都市,这次的四季号旅行似乎是多年来的头一回。”亚瑟一边说这话,一边继续翻阅着手中的全息资料。

    “这并不奇怪。”韩三足挑着眉头耸着肩。“那他准得有一双自由派政治倾向的父母,典型的理想浪漫主义做派,凭着过得去的颜值,他们用自欺欺人的爱恋、疲于奔命的床第纠葛,无休无止派对与旅行使得彼此保持亲密,并在婚前婚后都沐浴在荷尔蒙弥漫的虚假幻梦里长时间无法自拔。”他开始发表长篇大论。

    “当然这样的浪漫喜剧在几年后会急转直下,一旦诞下哭闹不休的子嗣,他们就会猛然间从这一场春梦里惊醒;再往后,光阴如箭,岁月似刀,双方会逐渐形同陌路,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我可以打赌这孩子出自于单亲家庭,并且必然是个令人讨厌的麻烦鬼。”他最后很自信的做出某种总结。

    “对一个从未成家的船民来说,你分析的有理有据,这显然令我们获益匪浅。”赢凤雏同样学起他说着反话。

    “乐意效劳。”韩三足一脸居傲的道,才不管她话里的那些讥讽之意。

    “这孩子现在在哪儿?”赢凤雏转头问亚瑟道。

    “和所有人一样,在酒店区呆在他们自己的房间里,但如果您想要见他,我可以让机器人把他带过来。”凯兹米亚人始终保持着恭敬的语调。

    “哦,凤雏,别告诉我你突然对这种巧合的壮举产生了某种兴趣,要知道我们如今可没有种抚慰人质的奢侈时间。”韩三足闻言不满意的说道。

    “您如果对下一步的计划存有任何犹疑,我这里倒有个小小的提示。”他道。

    “福耳库斯,记得么?”韩三足用手指在脑袋上轻轻敲击。“与其在这艘塌掉一半的该死的飞船上玩女王授勋的游戏,咱们倒不如仔细想想该如何拿下那颗行星。”

    “管好你自己的事,三足。”赢凤雏微微皱眉,对这个难以管束属下的顶撞她早就习以为常,但在一众凯兹米亚人盟友的面前却仍然大放厥词自然令他不满。

    “福耳库斯的事,我心中自然有数。”她想了想也还是放低姿态,好给韩三足一个台阶。

    “心中有数的说法可不能让任何人放心呢。”韩三足似乎根本没听出来,或是半点也不打算领情。

    “为了那些该死的军火,你和迈克尔.康威之间做的某种交易我是不得而知,也根本不关心,但有句老话叫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在这点上不妨问问那个给你们牵线搭桥的萨密尔.法赫勒,问问她当年是谁给了他们建造一整支舰队所需的各类军事级配件,又是谁将凯兹米亚人作为政治筹码转手抛弃,让他们付出20万条活生生的人命?而那可是血的教训!”韩三足对此举似乎心中早已存着不满,此时恰逢其时,就不禁顺着脾气的发作出来,他怒气勃发,越说越是大声,到后来已是如嘶吼一般。

    “够了,三足!”赢凤雏还未发话,在她身边,须发皆白的柯林.芦莺却终于忍不住喝斥。“这种事又要你操个什么心?”

    “不是,老爷子……我只是想做个善意的提醒……”韩三足虽然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有时都不把赢凤雏放在眼里,但对这位陪伴三代归途派首领的老者,他却又显得既尊重又惧怕。

    “要你来做什么提醒?我难道是死人么?”老头被韩三足气的直吹胡子,他怒道:“你自诩能文能武,是归途派的不世出大英雄,既然你把这一切想的周全,那么还要我在这里做啥?不如从现在起,支脉参议这个虚衔,就让与你好了,我正好可以返回坦塔罗斯安度晚年。”

    “什么狗屁的大英雄……老爷子……别这样……我不是那个意思。”韩三足被芦莺一番话挤兑的很不好意思,他高昂的颈项有些蔫了下来,一脸的怒容也不禁偃旗息鼓,惭惭的只是对芦莺陪起笑脸。

    “不是就闭上你的鸟嘴,听凤雏的吩咐。”柯林.芦莺说道‘鸟嘴’二字也不禁莞尔,不知从何时开始,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船民以写在赛博人星舰舱壁上的前世鸟类的名称做为姓名,此等习俗经历代流传,至今已有数百年的历史。

    “你老爷子的话,我反正是一定听的。”韩三足见芦莺脸露微笑,不觉松了口气,他的回应虽仍带抵抗,却也算是收敛了他了桀骜不驯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