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已经明白数据到底是什么了么?”佩托维斯基待掌声稀松,随即向着军校生们发问,但此刻房间内寂静无声,显然没人能真的回答这句话的含义。

    “真正的数据是通过大量的练习,是减少肌肉和神经的交换迟滞,是本能和直觉的习惯化。如果经验是一种战场预判的财富,那么这就是你保住性命从而能持续获得经验的本钱。”佩托维斯基阐述道。

    “真正的数据不是std、不是pse、也不是pce,这些由机构和学校为你们上机动作和反应所评判,在我来看是一纸空文。真正的数据是在死亡与你擦肩而过,并且在你逐渐战胜它的一次次战斗中累计而来的。它们才是你的保命符和战术指引,你的自信和存活率。”他盯着台下的这些年轻人。

    “以一个老兵的身份,我所要告诉你们的就是,必须让他们继续增加,持之以恒的增加。”他紧锁眉头,语重心长。

    “少校,您是让我们忘掉一切,然后拼命练习?”索斯菲特在下面发言道。

    “对,你们已经有了基础,所缺的只是练习,相信本能,相信直觉,这是要去在实战中体验的东西。”

    “这可与巴尔诺教官和我们说的不同呢……”索斯菲特身边的一名女性飞行员低声说道。

    “巴尔诺可以给你们的成绩单上添上漂亮的数据,而我却只能给你们活命的机会,当然,从个人角度来讲,我觉得有人会毫不犹豫的趋向前者。”佩托维斯基的揶揄让那名女生涨红了脸。

    “常青……”佩托维斯基对学生中的一人点名。

    “我在这儿呢,少校!”娃娃脸的小个青年站起身来,但他独创性的回应依然引起了几声低低的偷笑。

    “倒不用这么兴奋。”少校歪着嘴唇抓抓额头,对这个娃娃脸似乎也没了脾气。

    “今天你的击坠数是多少啊?”他问道。

    “2架,少校。”他童音未改,嗓音尖锐,引得台下又有人笑。

    “你是新兵组的击坠数第一,说说今天的感受呢?”

    “瞄不到,少校,哥哥姐姐们飞的太快了。”他的话让全体哄堂大笑,娃娃脸常青愣在那儿,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幅'本来就是么'的神情。

    “好吧,坐下吧。”佩托维斯基少校觉得再这么问下去就要变成笑星专场演出了。

    “从现在开始,全体《死亡之翼》成员将在这短短的一个半月里,要把你们的技能动作和战术水平,提升到能在这场战斗里存活的程度,而这显然需要地狱般的大量练习。”少校用凌厉眼神扫视全部队员。“我已经为你们订下了小艇模拟区域的全部开放时间,在模拟区关闭后,你们将进入全息模拟中心继续练习。”

    “你们每天只能睡最多4个小时,吃两餐,早晚各一次身体适应性训练,午后一次力量训练,模拟六轮一次评点,每天一场总结,三天进行一轮对战,一周一次任务更新……而其余时间,就都要呆在那咫尺空间的驾舱里给我不断练习!”佩托维斯基毋庸置疑的神态,像一位法官给所有人订下了判决。

    “我会一直陪着你们……”他最后道。

    会议室外,法赞尼透过后门的窗户冷冷的注视着屋内的情形,在佩托维斯基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放心的转身离去,阴郁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疯子就是疯子,他不禁想,佩托维斯基能让一帮临时拼凑的预备役菜鸟成为《死亡之翼》,当然也能让这些专为飞行而生的高材生们更上一层。

    问题是时间......他刚刚松弛的眉头再次紧锁。

    还有这个该死的计划,是否真的能如总参部的那群被一向高估的分析家所说的那样,在最基本的战略层面达到预期效果,他想到。

    以该死的大规模船民迁徙的幌子,进入忒拉蒙行星领空,真的就不会被沃肯人攻击?

    法赞尼脚步飞快,沿着狭窄的长廊通道走向一部高速电梯。

    他需要赶快回到战情分析室去,在那里,妮可尔.肖、托克斯.纳瓦罗、托里斯.福蒂安和情报局的专家顾问们,以及远在数千里之外,总参部为这次计划专设的特别小组的一众高级将官,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他……

    ……

    ……

    “船民才不会在这桩事上为咱们卖命。”银盟发委会综规局副局长贝蒂斯.安德鲁女士闭着眼睛使劲摇晃着头,以此方式来表达自己此种观点的鄙夷。

    “他们巴不得银盟和沃肯人打的稀里哗啦,满目疮痍,那样才便于他们清扫战场,挑选垃圾。”她向对面自己的友人说道。

    在她的对面,罗伯特.肯特坐在自己的那张办公椅上,开始双手摊开向安德鲁女士阐述自己的观点。

    “但他们也同样是人类,不是么?我是说至少在基因的角度来说,和我们同样出自一国。”

    “基因,对,人类,不敢认同……”安德鲁女士继续摇着她的头。

    银盟发委会贝蒂斯.安德鲁与罗伯特.肯特一样,是负责殖民事物的综合规划局一线要员。她是个中等身材细长脸蛋的白肤人,比罗伯特大六岁,她保养得当,常年留着一头深棕色短发,脸部的曲线略显阳刚,却也不乏女人味。

    她是罗伯特.肯特在天使城不多的良师益友,以博学、直脾气和爱给人取外号而著名,所以也有好事者给她也取了个外号,叫‘迷人的无所不知先生’,一半是讥嘲,一半倒也是实情。

    “船民脱离行星地表,在太空船上生活了将近两个世纪,他们远离文明的时间太久,又是从最初一代起就满怀愤恨,因此我认为从心理学角度来说,他们与我们已经是两个物种。”安德鲁掏出一根香烟试图点着,想了想,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罗伯特,罗伯特连忙颌首表示同意。

    副局长女士将窗户开了一条缝,飞快的点着开始吞云吐雾,但高空开窗的气流喧嚣还是让她不胜厌烦,于是她掐灭烟头,关上窗户。

    “分子过滤嘴的烟草能将烟尘完全过滤,而且并不影响尼古丁的摄入,您干么一直抽这种违反条例的禁品?”罗伯特对此问题显然已困惑良久。

    “我喜欢它的味道,分子过滤嘴可让一切都索然无味。”她举起手中的烟盒。“你知道么,罗伯特,这么一盒十支装的小玩意儿,就要花掉我那并不算阔绰薪资的150个库特。”

    “您是说那么短短的一支烟草,就相当于十杯易比克奶沫咖啡的钱?”罗伯特不禁为此咂舌,奶沫咖啡无疑是他的最爱,但这种出自于赫缇斯星的高级饮品对于普通工薪阶层来说,仍然算得上是价格不菲。

    “要不怎么能算是禁品呢?”安德鲁女士将手中抽了一半的烟装入烟盒收好。“有拜于环境派那帮娘娘腔的恩赐,你不知道现如今要找到这种小玩意有多么艰难。”

    罗伯特被友人滑稽的评价弄得啼笑皆非,他不住点头,而副局长女士则是在不住的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