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康绣杏的‘阴’影,严绾觉得连天都变得很高,地也变得很绿。虽然已经进入了真正的冬天,但是街头的年轻‘女’孩们,着装还是五颜六‘色’,连粉嫩的鹅黄和粉红,都敢拿出来当作外套的颜‘色’,一点都不怕多洗几次就会褪成灰白。

    这个冬季,是名副其实的暖冬。即使已经进入了一月,眼看就要过‘春’节,但‘迷’你裙半袖风衣的时髦打扮,还大有人在。

    送走了凌梓威,鲁湘忙着去打下一份工,严绾才施施然地走回公司。冬日的阳光,不那么刺眼,暖洋洋地十分舒服。

    严绾觉得今天看什么都很顺眼,哪怕街边的一只流‘浪’猫,都分外觉得可爱。猜度了一周疑神疑鬼的心思,到今天才算能够轻松地笑出来。

    “今天心情很好?”她的好心情,连张青都一眼就看了出来。

    “嗯,天气不错,而且快过年了。”严绾笑靥依旧,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就为这种风华雪月的原因?”张青根本不信,但是他们‘交’情再好,有些玩笑却还不适合开的。所以,在签批了一张设计图之后,他就笑着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你看看我的设计,不知道这样成不成。。。”张青前脚刚走,刘向玲后脚就跟了进来。手里拿着几张设计图纸,脸上的神情却是畏畏缩缩的。

    “你不拿出来,我怎么看?”严绾无奈地看她。

    “画得不好。。。”刘向玲的脸有些红。设计图的数量让严绾看了吓一大跳。

    “都是你最近画的?”

    “嗯,我不知道有没有可用的。”刘向玲的声音越说越低,“我也没有敢给张青看,怕他笑话我。”

    “不管好不好,至少你画出来了,这就很好。”严绾温言回答。

    刘向玲深吸一口气,孤注一掷似地把画纸在严绾的桌子上摊了几乎一整个桌面。

    “你考完了,大概就在拼命画图吧?”严绾摇头,“我不是说你画得不好,虽然有些地方的处理略显幼稚,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可以的。”

    刘向玲立刻兴奋地抬头:“真的?”

    “反正不是煮的。”严绾好心情地开了一句玩笑,“不过,这几张都已经有人画过了。

    这两张倒还可以,不过在这上面的处理有点生硬。你看,如果这里改一个角度,会把整个线条的感觉都柔和两分。再加上这里多加两颗碎钻,会令主宝石看起来更大一些。”

    “嗯,对对,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刘向玲连连点头。

    “因为你接触得太少,以后会慢慢地把握住这种感觉。至于这一张,透辉石的硬度很很低的,用这种方式镶嵌,很容易让宝石磨损而失去光泽。”

    “哦。。。”

    “不过总体的构思还不错,这一张你先放着,以后你对珠宝‘玉’石的认识多一些,可能会有另外的想法,稍加改进可以镶别的宝石。”

    “那。。。这一张呢?”刘向玲一脸期待地看着严绾。

    “你把我提的意见再好好想想,今天把草图画好。明天再给我看一眼,或者就可以画三视图和效果图了。”

    “真的?”刘向玲兴奋地收起了图纸,“意思是说,我的作品可以‘交’付生产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会在一个月投入a国透辉石的生产。”严绾笑着点头,对她的兴奋感同身受。

    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被刘离肯定的一张图纸,自己的兴奋,一点都不逊于此时的刘向玲吧?

    “那我现在就去画!”刘向玲兴奋得转回身就想走。

    “等一下。”严绾叫住了她,“现在是寒假期间,我给你布置一个任务。”

    “什么?”刘向玲有点意外。

    “a国的透辉石设计,我希望能够全权‘交’给你。那么,你要做的,就是保证每个月至少有一张透辉石的设计图‘交’付生产。当然,如果每个月有两张就更好了。除此之外,我希望你能够留意别的宝石,慢慢地尝试一些诸如托帕石、碧玺。”

    “嗯,我知道,我们公司今年主推碧玺。”

    “对,这是我们闫氏新年度的设计和销售重点,所以你可以多予以关注。”

    “我明白了!”刘向玲兴奋地点头,脸上的红晕,在两颊浅浅洇开。作为一个新人,能够被委以重任,这样难得的机会,她一定会好好把握。

    严绾微笑着点头:“我相信你的努力,会带领你走向成功的殿堂。”

    刘向玲走出‘门’口之前,忽然回头问:“闫总是不是要回来了?”

    严绾莫名其妙:“嗯?”

    “要不然,你今天的脸上,怎么一直都吹着‘春’风啊!”她说着,吐了吐舌头,用猎豹的速度逃了出去。

    留下严绾用手抚颊,这时候有点懊恼没有准备一面小圆镜。‘抽’屉里的放大镜,倒是有大大小小的规格。

    心情果然是很好,解决了康绣杏的问题,闫亦心也该回来了吧?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已经分别了整整七天,照这样的算法,得多少年啊!况且,凌梓威回了浙江,鲁湘也不打算和她合住。

    公寓里一下子变得十分空旷,夕阳的余光落在厨房的窗台上,只觉得晚霞如绸,云层绮丽。如同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脸远方的高大建筑群,都似乎模糊了轮廓。

    摇曳的绿‘色’盆栽,魅‘惑’了她寻觅的脚步和藏王眸光。严绾吧‘精’力和时间都用在打扫房间上,把客房的‘床’单和被套,都清洗干净。可是离入睡的时间还早,一时间有点百无聊赖起来。思念从来没有这样急切过,诚如鲁湘所说,明知道相会有期,这样的念头反倒更加不可阻挡。

    “铃。。。”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严绾一时间就扑过去。

    “喂?”

    固定电话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闫亦心还有谁?

    一边想着,严绾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

    可是电话听筒里却依然沉默,严绾忍着弥漫上来的笑意,又叫了一声:“喂?再不说话,我可挂电话了啊!最后通牒。。。一、二。。。”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听筒里传来了挂断电话的“嘟嘟嘟”的忙音。

    这是怎么回事?

    她确认闫亦心不会开这样的玩笑,大概是打错了吧?严绾继续汗流浃背地完成拖地的工作,心里却隐隐不安。这时候,她怀念起了凌梓威坐镇的日子。

    “我真是草木皆兵了,康绣杏已经被解决了,我担心什么呀!”严绾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到书房里挑了一本散文集,拿回卧室去看。

    出版的年份已经相当早,全书分成几个篇章,讲的是家里的‘花’木。文字很平淡,沉稳中有时细腻婉约,严绾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书页过半,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书本,仍有点齿颊留香的意思。‘床’的另一半空空如也,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彷徨了起来。自己也忍不住暗自好笑,想这闫亦心也许明天就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因此睡着的时候,是含着笑容的。

    这一觉睡得很沉,耳边隐隐传来嘈杂的声音,却还挣扎着不愿意醒来。梦里,那些美丽的‘花’朵,像是赶着趟儿似的,在她的周围盛放。美得让人想要把这个梦一直做下去。

    声音渐渐变得很大,而且尖利的‘女’生带着惊惶。严绾吃了一惊,睁开眼睛,立刻嗅到了一阵焦味,一个反应是自己在烧什么东西忘了关火吗?

    惊慌失措的声音,此起彼伏,严绾才觉察到了不对劲。一个翻身就跳起来,冲到‘门’边。从猫眼里看到过道里似乎烟雾缭绕,然不住吃了一惊。把‘门’轻轻推开一条缝,只看到眼前的浓烟带着烤焦的味道,扑面而来。

    “咳咳咳!”她被呛得连咳了好几声,急忙关上‘门’。从阳台上开了半扇窗,大厦的下方围了很多人,叽叽嘈嘈的听不真切。

    “失火了!”严绾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得厉害。大‘门’那么是出不去的了,就算不被烧死,也会因窒息而死。根据官方的报道,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具备从窗户往下跳的可能。

    她努力回想着自己在电视上看到的救生课,从柜子里拿出一条空调被,在浴缸里泡得全湿,也不管睡衣太薄,努力地就往身上裹。

    顺手拿过一块湿‘毛’巾,捂住了口鼻。剩下的,大概就要靠老天保佑了,不知道能不能够支持自己奔下楼去。

    拖着拖鞋出‘门’的时候,她刚深吸了一口气,又立刻徐徐吐出,弯腰换好了运动鞋,心里仍然在犹豫,是等待***员来救助,还是冒险就这样冲下去?

    ‘门’口的热气越来越大,严绾咬了咬牙:“不能等了!”

    她把棉被包住了自己的上半身,烟已经浓得让她看不清脚下的路,只能凭着记忆‘摸’索着奔过去。

    “绾!”声音有些沉闷,可是又这样的熟悉,让严绾几乎喜极而泣。

    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来救我了,他来救我了!”

    一时间,竟忘了行动。

    “严绾,严绾!”

    “亦心!”严绾拿开口鼻上捂着的湿‘毛’巾,刚喊出一个字,就被呛得连连咳嗽。

    很快,身子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胸’口的口子有点硌人,口鼻却很快被掩了起来,还带着一种清凉的味道。

    严绾抬起头,闫亦心熟悉的面目,印入眼帘。可是她还来不及欢喜,来不及感动,闫亦心已经拖住了她的手:“快跟我下来!”

    他用力一拉,严绾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走下了几个台阶。这时候,只恨这台阶太平坦,恨不能几级跨一步地跳下去。

    温度越来越高,严绾甚至觉得被湿漉漉的被子,已经快要被烤干了。闷着头,也不辨方向,跟着闫亦心一路往下奔。

    “啊!”她走得太急,一下子撞到了闫亦心的背上。

    鼻子一酸,眼泪就刷地流了下来。可是她也知道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容不得自己撒娇和耍小‘性’子,想也不想,继续朝着下面的台阶跨出去。

    身子忽然一空,整个人滚到了闫亦心的怀里,熟悉的气味被烟味笼罩。

    “我。。。”严绾想让他放下自己,可是闫亦心却只是摇头。

    “别说话。”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严绾只能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心里急得要命,不知道还有几层才能到底楼。渐渐地已经能看到火光,闫亦心却一点都没有迟疑,脚步不停地抱着她就冲了过去。

    “啊!”严绾惊呼一声,闫亦心已经眼明手快地拍掉了刚刚烧到她发梢的火苗。

    严绾之觉得浑身像是被烧了起来似的,大概烧‘鸡’就是这样做成的吧?闫亦心把她的头也裹在‘毛’巾里,可是仍然能够感受到热度。闫亦心忽然胳膊一动,把她密密地护到了自己的怀里。

    最后的几级,走得有点急,几乎是连滚带爬。严绾却忽然安宁了下来,至少还有闫亦心在自己身边。在最危急的关头,他像天神一样,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忽然骨头一痛,闫亦心闷哼了一声。

    严绾挣扎着探出头来,瞠目结舌地看到自己居住的大厦,已经被火光包围。***员灭火的灭火,救人的救人。鲜红的***,映亮了小半个天幕。

    这时,有一个***员小跑着冲过来,拿起对讲机就喊:“这里有两个!”

    严绾一时间察看闫亦心的状况,他的西装后摆还有一点火星,已经被赶上来的***员扑灭了。

    “你。。。还好吧?”严绾勉强把一句话说完,只觉得风灌进了叫喊,忍不住就是一阵咳嗽。本来就觉得嗓子痛,这样咳出来,更是疼得像是喉管都被破裂了似的。

    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员已经扶起了她:“快上救护车,立刻去医院。”

    闫亦心揽回了严绾:“你们的救护车有限,我自己有车过来,留着救别人吧。”

    ***员意外地一扬眉,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快去医院,可能是烟呛进了气管。还有你自己,开车行吗?”

    闫亦心咧嘴一笑:“没问题。”